第一八五章同喜同喜
国庆收假第一天,庆山县民政局婚姻登记处迎来了区杰和陈维政两对。
在一块住了快一年,终于想起应该持证上岗,严格的说这应该是一个进步,相比陈维直和罗建梅来说,这个进步不小。用区杰的话说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想跟阮蕾登记,发现阮蕾和刘懿陈维政这三个庆山人思维中从来就没有登记这么一个概念,一来二去自己也忘记了,有时候甚至还会产生错觉自己已经登记了。
在婚姻登记处,一个五十岁的老阿姨严格按照程序办的手续,两对共收费18元,阿姨办完手续,才反映过来一个是团委的副书记,另一个是龙山电池的大老板。另外一对,刘懿虽然不出名,陈维政却是庆山的大名人。阿姨笑着开始出难题,说:想要结婚证,不难。要跟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合影,这种名人,除了这次,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这里,想找合影的机会很渺茫。陈维政一听笑了,立即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于是,四人成为了婚姻登记处的大道具,任意拍照,婚姻登记处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把玫瑰,给阮蕾和刘懿捧着,还从宣传科找来一个超级发烧摄影爱好者充当摄影师。好在这些人都是人精,知道这样做让陈维政们心烦,因此努力营造环境,笑声不断,赞美不绝,让阮蕾们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将近半个小时的摄影合作愉快。
终于拿到本子,陈维政和区杰去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喜烟和喜饼交给阿姨,让摄影的人们一起同喜同喜。
陈维政和区杰的客气赢得了大家的衷心祝贺,每个人都是不带重复的好话,做这个行业的人们语言相当丰富。
好事,就想听好话,有人说,好话都是虚的,人活着又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听好话。
龙江边临江路面向龙江,风景优美,江风撩人。一年多来,这里成了庆山的小资一条街,开了几家小咖啡店,几家小特色菜店,还有一些油茶店,还有一些功夫茶馆和麻将馆,稀稀拉拉的开了半条街,办好证的四个人,决定来这个小资一条街庆祝庆贺,这一回,连开始有点小反应的阮蕾也没有反对,只是要求不搞太油腻就行。
刘懿说,还是吃油茶吧。
过去,在庆山县,只有深山原居民才打油茶。记得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几个外地来的干部,翻山越岭去到大山深处搞四清三分之一,走得又累又饿,正好见到一家人在打油茶,就走了进去。山里人只要有人打茶,你随时都可以去喝,不必客气,这是山里人的规矩。
头一碗,直接把干部给涩翻,苦而咸,里面只有很少的一点炒老玉米,油茶说得好听,以油开头,但是这个茶里根本就没有油,当时太穷,过年杀一头猪炼的油要吃一整年,一般舍不得放油。
主人看到干部的样子是饿了,递过一些烤红薯,让他们用油茶送烤红薯。干部们发现,这样一配合吃,情况就完全不同,红薯甜而面,即使空口吃都很不错,何况还有浓浓的茶汤。二碗茶就不同了,涩味已经在第一碗释放,余下来就是一股香味,是茶叶的香还有老姜的香,还有山里野生老蒜的香,干部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香味,几大口,把第二碗送了下去。两碗油茶加上两个大红薯,饿感没了,接下来的第三碗才是真正品尝的时候,滑、清、咸、微苦,茶汤清醇,清香扑鼻。还没让干部吃够瘾,四道茶过,收拾碗碟。
主人告诉干部,现在没有什么料子送,秋收了,收了糯米,就可以做炒米,那时候,油茶的味道更好吃。
有茶叶,有红薯,能顶饿,能品尝。干部说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干部问主人油茶的来历,主人不懂,却告诉了干部一个事实,山里无平地,种不出大米,主粮是玉米和红薯,还有少量的黄豆花生、高粱木薯。这些杂粮粗而且卡喉咙,不好吃,好在老祖宗传下来打油茶的手艺,用油茶来送杂粮,是山里人的主要食谱。
在红河,凡是还保留着打油茶风俗的,基本上都是比较偏远的山区。这几年,油茶大肆进军城市,成为城镇居民餐桌上的新宠。油茶不但在药理上可以助消化、醒酒、清肠胃、不腻味。主要原料茶叶中含有蛋白质、脂肪、10多种维生素,还有茶多酚、咖啡碱和脂多糖等近300种成分,具有调节生理功能,发挥多方面的保健和药理作用。
餐馆里的油茶,与几十前老山里的油茶自然不可同曰而语,但是都说明了一点,民以食为天。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简陋和今曰的豪华。
临江的小阁楼,摆着几张小卡座,陈维政们就坐在一张卡座里。
几有人上座,服务员也不打招呼,摆上一个燃气炉,炉上是一个砂锅,砂锅里大半锅打好的油茶,本地人都知道,这是油茶火锅底,用来烫菜,也可以喝,只是更浓更有茶味。
这时,服务员送上四碗现打的油茶,陈维政一看,笑了,这也太精致了,小碗,的确小,跟大一点的功夫茶杯差不多。一碗青褐色的汤上,青的是葱,红的是花生,白的是炒米,黄的是脆果,红黄白青相间,浮在茶汤上,甚是美丽。茶汤下了喉咙之后更是一股甜味升起,别有一番风味。
阮蕾很熟悉这里,告诉老板,要两斤龙江野生的黄骨鱼,一斤店里自产的嫩豆腐,一蓝芫荽香葱,陈维政请求说:再来点肉吧!区杰也在一边点头。
刘懿笑了,说:“你们两个,哪一餐少了肉?怎么就吃不腻呢?”
区杰说:“我还餐餐吃饭呢,也没觉得腻。自从暑假开始,天天早运动,食量大增。”
陈维政说:“吃没有问题,问题是不能让吃进去的东西闲着,要化成能量运动出去,不然,积下来的就是肥肉。”
大家深以为然。
陈维政问老板除了黄骨鱼还有其它什么菜,老板说有鸡,可以烫,还有一些新鲜山羊肉,如果要,按四十元一斤,切片生上。
陈维政要了两斤山羊肉。
四个人互相祝贺,祝贺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刘懿再也不羡慕阮蕾还没有成规模的肚皮,反而是阮蕾在珠胎暗结得意之余有点眼红刘懿,刘懿太美了,美得人心动,脸上泛着光,灿烂的波光,身上仿佛也有一种看不见的光,让人望而生敬,这一年,刘懿的变化超过了她前二十年的总和,只有她自己知道,人最大的变化不是外貌,是知识,是气质,是心态。爷爷教她文化,让她在中国五千年文明中吸取,刘爷爷教她中医,让她走进了一个古朴而博大的世界,刘奶奶教她中药,让她知道,原来从陈村到老刘家这一路,只要你用心,路边不知名的小草也许就会救人一命。最重要的是奶奶,她的言传身教,已经惭惭的,让刘懿从一个农家女孩成长为一个大气度,重礼节,知轻重,明礼仪的大家闺秀。
阮蕾过去一直觉得自己比刘懿强那么一点点,现在,再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刘懿吃鱼的动作也比自己好看,协调,咀嚼起来也特别的迷人。
阮蕾把她的发现告诉区杰,区杰注意观察了一下,告诉阮蕾说:维政很成功,他把刘懿打造成了一个他希望得到的女人,一个有文化有气质有内涵有外延的人,下得厨房上得厅堂,能够陪着他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和场合。
阮蕾说自己有一种与刘懿的差距感,是不是自己的确落伍了。区杰告诉她,刘懿这样类型的形象,自己早就看腻了,因为自己家的老娘就是先例,除了没有刘懿的中医中药水平,其它的都在刘懿之上,甚至包括打麻将。相对来说,自己更喜欢阮蕾这样的职业女姓,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社会地位,将来自己还会帮助她,让她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阮蕾听到区杰的话,一下子找到了心理平衡,想想那个区杰口里出类拔萃的家婆娘,脸上露出笑意,再看刘懿的眼光,也变得正常起来。
“维政。”区杰问:“你们村打油茶吗?”
“不打。”陈维政说:“我们那里算是庆山的产粮区,大米充足。听爷爷说,哪怕是三年困难时期,我们村也没有饿饭,用不着用油茶这类的东西来送杂粮。”
“送杂粮?”区杰看着这一桌的鱼和羊肉、豆腐、青菜。
“呵呵,这个油茶火锅不是原产,是发展,是从漓水一带流传过来,这种吃法,很不错,我很喜欢。”陈维政说。
这时,阮蕾叫老板上两斤切粉,就在滚烫的油茶汤中涮一涮,拌上香葱芜荽油辣椒酱,这就是主食。
刘懿问区杰和陈维政要不要烫粉,陈维政和区杰都表示可以要一点,刘懿统一烫了一大勺米粉,也拌上香葱芜荽油辣椒酱,与阮蕾不同的是,每碗都加上一大勺涮得正入味的羊肉。看到陈维政习惯成自然的从刘懿手中接过碗,区杰也随口谢了谢,接过碗,再看看自顾自吃粉的阮蕾,心里突然冒出一点不爽。
小问题,暇不掩瑜,宽容一切,各取所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