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路惘然
夜风习习，杉儿与一群侍女们领着桂桂庭院里玩耍，小桂桂生得活泼可爱，侍女们又笑又闹，杉儿只是含着笑，静静的坐一旁的石凳上，看着他们嬉闹。
大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杉儿疑惑的看向门去――是涂大人回来了吗？
一名侍女小跑了过去，将门打了个半开，望着门外人问道：“深夜造访王府是因何事？”
“民女有急事要见总管。”
侍女回头看向石凳上的杉儿――“杉儿姐，有位女子要见你。”
杉儿微微拧眉，又轻轻颔。那侍女便将大门打开，躬了身子道：“请进来。”
这时杉儿才看清门外来者，那是位妖娆并极有风韵的女子，绛红的衣衫松松散散显露出迷人的曲线，光滑的颈项上几缕香随意搭落着，玉肩半露，眉眼含情，嘴角噙着笑，步步走至杉儿面前――
“民女见过总管大人。”
杉儿觉得这女子眼熟，细想起来却又不知道何时见过，听得一声“总管大人”，不由得一笑，她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女罢了，如今竟成了所谓的大人。
“你是何人？找我是为了何事？”
“民女玉葵莲……”
玉葵莲……杉儿这才忆起，春闹时她曾玉葵莲酒居门前见过这位女子……不过，这女子为何要来找她呢？
玉葵莲倒没有一般民妇进到王府的拘谨，她环顾了四周，视线很快落到了侍女玩耍的桂桂身上――
杉儿疑惑的望着玉葵莲，不明白她的来意。玉葵莲回过头，微微一笑，从袖取出一些东西来，伸到杉儿面前，轻轻摊开手掌……
杉儿屏息一看，赫然见几缕银白狐毛静静的躺玉葵莲的手心――她目瞪口呆的看向玉葵莲！
玉葵莲望了望那些正同桂桂嬉闹的侍女，杉儿吸了口气，量装作无事模样，清声说道：“你们带桂桂去别处玩，等会涂大人回了会嫌吵的。”
侍女们一一应了声，抱起桂桂离去了。
待她们走远，杉儿这才露出惊讶神色――“是娘娘……不，是小姐让你来的吗？”
玉葵莲收起狐毛，笑容褪去，正色道：“小姐让我来接你。”
“可是……现是深夜，……为何这么突然？”杉儿不解的问道。
玉葵莲摇了摇头，“下午的时候小姐特地来向我交代此事，叫我务必今天夜里把你和那个孩子带回去。”
“孩子？……是指桂桂吗？……”
“杉儿姑娘，不能再等了，小姐要我保护你们的周全，请快随我离开。”
杉儿敛眉深思片刻，点了点头，“请等我一会，我去打理一些事，然后便随你离开。”
玉葵莲略微颔，“马车停王府的后门，我和小海那里等你。”
杉儿欠身行了大礼――“杉儿谢过……”
玉葵莲急忙将她扶住，“既然你我共侍小姐，以后便是姐妹了，万万不要行这么大的礼，眼下安全为重要啊。”
杉儿默默颔，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得牵了裙角便快步离去了。
交代好了王府里的大小事宜，仍是心牵挂――那些侍女们不明所以的望着杉儿，连连问道：
“杉儿姐明早再走不行吗？”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若陛下或是涂大人回来，我们怎么说呢？”
杉儿没有带任何行李，只是抱起了桂桂，管内心复杂，但脸色始终平静――“我要离开的事已经禀报给陛下了，而且以后也可能会回来，你们不用惊慌，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管十分不舍，但一想到此行是追随沽月汐而去，心仍是欣喜……
人的内心总是充溢着各种情感，每种感情都能生长成参天大树。曾经的左颜汐便如同杉儿心的一棵大树，追随了一路，仰望了一路，这棵大树却有一天里轰然倒塌，她内心的支柱便跟着倒塌了……
杉儿是孤寂的。
沽月汐究竟是不是左颜汐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沽月汐的力量强大得给她依托，沽月汐的光辉明亮到给她温暖。依托也好，温暖也好，杉儿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仰望的方向，如此，她便不会再畏惧寂寞了……
而她，为了她仰望的那个人，可以放弃一切，哪怕生命。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杉儿暗暗自嘲道。
怀的桂桂显出倦意，蜷缩她怀沉沉睡去。杉儿轻开了后门，那辆熟悉的白锦马车黑夜洁净得如同皎月。
蔚小海坐马车上明朗的笑着，“你就是杉儿啊，好清丽的一张脸……”
玉葵莲立一旁微微笑着，“杉儿不要见怪，这是蔚小海，他还有个妹妹叫蔚小雨，这两人的嘴皮都泼辣得很……”
杉儿沉沉的心松了下来，也跟着笑起来。玉葵莲揭起帘子，对杉儿道：“杉儿上路，小海会把详情告诉你的，我得回酒居免得被人怀疑――”
杉儿点点头，抱着桂桂步上马车，再看车外玉葵莲，觉得分外亲切，“谢谢……我该如何称呼你？……”
玉葵莲微微笑，却不似酒居里那般风情，而是温柔入心，“我本名怜秀，若不嫌弃，没有外人时，你可以与小海小雨一样叫我怜秀姐。”
杉儿竟有些感怀起来，王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今天却是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
小海马车前面笑得没大没小，“怜秀姐好刻薄啊！平日里怎么就没对我和小雨可没这么温柔过啊……哈哈……”
玉葵莲瞪他一眼，“你们两个人简直就是转世妖魔！刁钻胡闹！我可不像小姐那样有菩萨心肠！给我一边呆着去――”
杉儿扑哧笑出声来――
“怜秀姐好不客气，让我杉儿面前好没面子啊……”小海仍前面不知死活的叫着。
玉葵莲不再理会他，看了看杉儿怀的孩子，总算有些安心。又看向杉儿，柔声道：“小姐说，本不想带你走的，……但是，小姐说看出你眼里有恨，她不忍心……放不下你啊……”
方才笑颜，顷刻间清泪两行――
杉儿懵住了。
她为什么要哭？……
她恨吗？……
她不是已经心平气和的独自过了一年多了吗？……
为什么会哭呢……
玉葵莲为杉儿拭去泪水――“心里有恨，并不是罪过……杉儿，小姐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怨恨，以后……我们便是亲人了……”
玉葵莲放下帘子，看向蔚小海。不知何时，蔚小海已经停了笑，一脸的正色。
“小心上路。”
蔚小海点了点头，轻扯了缰绳，马车驶向远处。
心有恨，并不是罪过。
这对有些人来说，是种释然，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给自己造孽的借口。
深宫里的女子，她的恨意又曾何时输过给任何人呢？
秦岚的心里惴惴不安，她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又看看门前。她坐也不是，站着不是，她雍容华贵的房间里来回走着，外面吹过一阵风，几乎都能把她吓得半死……
白色的月光照进房内，秦岚的脸色显得苍白。
她突然听见脚步声，急忙跑向门外――
“情形如何？！都办好了吗？！……”
来的是十几个穿着寻常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是一般的平民姓，其实却是受命于皇后的护卫士兵。
这群人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秦岚像心口悬石放下一般，轻松的吁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士兵为的一个男子突然开了口。
“什么事？”
“……属下斗胆，……想问一句……”
秦岚拧起眉，“你想说什么？”
“……属下们已经送去了两个婴孩了……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秦岚有些不悦，挑起眉，说道：“你们只管定期送去婴孩，无须管其他事。”
“可是……若被陛下知道……”
“你们敢拿陛下来压我？！――”秦岚高声叱喝起来。
“皇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我是一国之后！你们若敢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小心人头不保！滚！――”
“属下们告退……娘娘万福……属下们告退……”
秦岚甩袖走进房――他们居然跟她提陛下？！那个男人见都不想见她，又哪里会理会她做些什么事！
秦岚愤然的想着，心里满是怨恨――
她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多，让林逸之登基成王，换来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如今她一国之后，性命受到威胁还要被人任意摆布……这叫什么皇后？……这种讽刺让她快要狂！――
她不能再继续被东诸操控下去了……秦岚心里默默想着，可是……珩只是让她把婴孩带到指定的地点，她根本探不到东诸那群人的下落。
怎么办……
秦岚觉得头几乎要裂开一般――怎么办？！……怎么才能摆脱掉那个人？！
清晨时分，早日的金辉尚未浮出水面，整个旭岫河面是满目的紫蓝色与银灰――
林逸之一身素雅便服立旭岫河边，他的面色柔和，显得平静。而一旁的涂龙则是紧锁着眉关，默然无语。
涂龙知道林逸之怀念着什么人……只要这条河的水不枯竭，思念只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终结。那种女子，是足够一个男人缅怀一生的……
“东诸那边传来的消息，柳言死了。”林逸之平静说道。
涂龙抬起头，愣了一下，随之微微笑起来，“陛下如何得知的？”
林逸之笑了笑，“前些日子，他自己回来告诉我的。”
涂龙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运气总是这么好，似乎连踩上的狗屎都是金子做的。”
“不过好运气总会有用完的一天，我让他去了别处……办另外一些事。”林逸之转过身子，面对涂龙，“……他走之前告诉了我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涂龙看着林逸之，“关于东诸？”
林逸之点了点头，嘴角嗪着笑意，“准确的说，是关于伊南莎世族的事。”
涂龙似乎有些不解，“伊南莎世族？……是指伊南莎一世――伊南莎。齐，伊南莎二世――伊南莎。浔，伊南莎三世――伊南莎？”
林逸之望向河面，远处的天空已经泛白……
“二世伊南莎。浔与我祖父年龄相当，他膝下没有一子一女，外界传闻他没有生育能力……”
“……祖皇仙逝后，东诸君王不久后也去世了，可是死后却意外的出现了他的儿子伊南莎……”涂龙接着说道，思绪开始条条理清――
林逸之看着天色渐亮，嘴角含笑，“如此算起来，那伊南莎今年该是位至少七旬老者了……”
“属下还是不太明白……”
一阵风吹过，林逸之的衣衫轻轻扬起，划出优雅的弧线――“柳言潜进过宫廷，虽然冒险，但却看见了宫女手呈着的皇服……全然是为少年所制的服饰。”
涂龙挑起眉――“少年？”脑闪现出一些熟悉的画面……
“是啊……虽然没见过真人，却也听说过伊南莎的声音一点也不显得苍老。”
“可是……柳言查探这些又是为何？”
“涂龙，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林逸之的笑容深，但眸所透却不是喜悦之情，而是某种迫切……“我耗费了一年的心力！为的就是让他的血染满我的剑！染满整个旭岫河啊！――”
朝阳殷红，破云而升――
“他……便是…杀害王妃娘娘的……人？……”涂龙睁着眼，屏着呼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逸之的笑容褪去，面色冷然，“大概，与他要取婴孩性命的理由一样……”
涂龙惊愕的望着林逸之，不知如何言语――“……陛下……”
林逸之背过去，涂龙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一国之君，本不该将这种感情压华葛苍生之上……但我只是凡人……我会恨，就算我的恨会给天下人带来战乱，我也不会后悔。――我不是个好皇帝，不是一个好弟弟，不是一个好夫君……”
“陛下……”涂龙单膝跪下，“陛下早已得万民成服，无论陛下如何抉择，属下当誓死跟随。”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林逸之的语调变得迟缓，“婴孩的血肉可助他延缓衰老……那些男子却死得离奇……”
“白衣女子……与伊南莎或许不是同路人。”
“是吗……我实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要对我华葛不利……”
“……恕属下直言，近民间已经开始谣传……说是王妃娘娘的冤魂作难……”
“冤魂？”林逸之挑起眉，“我不是让你封锁住消息的吗？”
“属下也不知为何，……消息似乎都是从玉葵莲酒居传出来的……”
“够了！”林逸之突然怒，“她已经死了！――”
上天的神啊……不要再将这刺骨的事实摆他眼前了……再不要一遍又一遍的让他想起她死去时的残状……就算再坚强，也承受不住啊……
“是谁……借着她的名义……皇城里迷惑姓……”林逸之双眸迸出怒火，“我绝不饶恕！”
涂龙感到一股寒――确实，娘娘已经死了……若真的有人借她的名义皇城里胡作非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林逸之转身走去――
“陛下去哪里？”涂龙忙跟上脚步，问道。
“玉葵莲酒居。”林逸之的回答干脆而清晰。
“啊？”
“上次你不是曾经约她相见吗，说不定她现正等着见你呢……”声音随着林逸之的步伐渐渐远去。
玉葵莲酒居――
蔚小雨烦躁得房间里走来走去，“每次接头的地点都不一样，根本查不到他们的下落，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她突然停下步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怜巴巴的望向沽月汐――沽月汐撩拨着玉葵莲的枝叶，一脸淡然，蔚小雨这才松了口气，滑稽的一笑，“小雨下次不敢了……”
沽月汐微微一笑，“总会找到的，小雨不用急……我只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若真的是他，我们便不用再呆华葛了。”
“……小雨知道了。”蔚小雨乖巧的点点头，她又向窗外张望了一下，“杉儿怎么还没到呢……”
“呵呵……小海陪杉儿去给桂桂添置一些衣物，小孩子嘛，长得总是很快的。”
“咿？小姐你不是说杉儿和桂桂现很危险吗？所以才接过来保护她啊……”
沽月汐一脸恬静，“克罗蒙做事小心谨慎，杉儿见过他，他一定会灭口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蔚小雨大惊失色，“哎呀！那杉儿和桂桂好危险啊！我哥那点三脚猫功夫肯定不行的……”
“安心。”沽月汐走到软椅边侧身卧下，“只要杉儿引出了克罗蒙，我们就能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了。”
“可是……”
“我已将银蛇送给了杉儿。”沽月汐闭上眼，轻道。
“啊……小姐好偏心眼……小雨也想要……”
“别吵……去外面守着，今天应该会有客人来。”
蔚小雨撇撇嘴，灰溜溜的走出了厢房。
玉葵莲正陪着一桌客人喝酒，她瞥眼望向门外，涂龙走了进来。
小姐说得果然没错，他来了……
只是涂龙身边还有一人，玉葵莲从未见过，但也看出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玉葵莲一声娇笑，迎了上去，“哟……涂大人您来了啊，二楼还有上座……这位公子是？”
林逸之微微一笑，“下姓陈，是他的朋友。”
朋友？……那也应该是为官之人。看此人相貌俊逸，举止之间透有贵气，玉葵莲暗暗记心里。
“那就请二位大人上楼饮酒……”玉葵莲一面说，一面笑着将他们引上楼去。
待两人坐定，玉葵莲亲自端来佳酿，一一斟满酒杯。
“大人近日来得勤，看来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事务繁忙了呢……”
“呵呵……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下是否有荣幸能见沽月小姐一面。”
玉葵莲显得有些为难，“这……沽月小姐尚未给我答复啊……”
“老板娘似乎很为难呢。”一旁的林逸之冷笑着说道。
玉葵莲心头一丝惊慌，觉得此人来历不凡。
“不过这次恐怕由不得沽月姑娘考虑了。”林逸之微微笑道，“涂大人命案现场见到一个与沽月姑娘相似之人，姑娘如不肯出来一见，涂大人只好以嫌疑犯之名将她通缉了。”
玉葵莲的脸色变了变――他究竟是什么人？
“请二位稍等……”玉葵莲转身要走。
“莫非沽月姑娘此时就这酒居之类？老板娘是要去请示么？”林逸之打趣说道，话却带锋芒。
玉葵莲早已笑容全无，警惕得打量着林逸之，拧眉道：“请公子静候佳音。”说罢便步上了楼梯。
蔚小雨见玉葵莲慌张走来，有些奇怪，“夫人这是怎么了？”
玉葵莲拧着眉，“别问了，开门。”
蔚小雨打开门，玉葵莲急急走进去――
沽月汐睁开眼，望向玉葵莲，“如何了？”
“来是来了……只是多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子，看起来似乎来头挺大，说是如果不见，就以嫌疑犯的名义通缉小姐。”
“呵呵……有意思……”沽月汐慢慢坐起，眉眼带笑。
“小姐，见不见？”
“……见……当然要见……”
林逸之一脸镇定自若的饮着酒，涂龙略显得有些焦躁。片刻后见玉葵莲下楼来了，身后跟了一名女子，涂龙很快认出是那晚为白衣女子提灯的少女。
玉葵莲将蔚小雨带到桌前，蔚小雨盈盈笑着，“涂大人真的要通缉我家小姐吗？哎呀……刚才真是把我家小姐吓坏了……我们从来不做坏事的……”
涂龙看看林逸之，林逸之只是饮酒，没作回答，又看向蔚小雨，“不知沽月小姐如何答复的。”
“小姐当然不敢冒犯大人您啊，愿意相见。”
“此话当真？”涂龙心里一阵喜切。
“只是小姐说她尚未出阁，贸然见多名男子有损名节，所以只同意见一人，至于这一人是谁，二位大人可仔细思量。”
涂龙又望向林逸之――
玉葵莲和蔚小雨都看眼里，这个男人的官衔一定高于涂龙……他究竟是何人呢？
终于，涂龙站起来躬了身子，“那么，就请陈兄替下前往。”
珠绫红阁，羽丝凉衣。沽月汐也没想到，这样便与他相见了……
耳边，竟响起这个男子她死前的哭嚎……
可是……是他背弃了她啊！是他将她赐死！是他杀死了孩子！……孩子……
“孩子，你的父亲是个温柔而强大的人……”
她曾经竟然说过这般愚蠢的话！――
现，就是现，隔着纱幔立那里的男子！那张熟悉的面孔几乎要将她的心击碎了……
林逸之……我的泪，和我的血，都你身上付诸东流！
这是无的恨啊！
沽月汐的身子因为情绪而不住的颤抖，她几乎还能忆起饮下毒酒后那袭痛！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妖妃！杀了她！妖妃！”
“小姐……”蔚小雨抚住沽月汐的肩。
沽月汐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调节呼吸……
“沽月小姐可否能揭开帘子？”林逸之的声音平缓而带威严。
沽月汐靠坐软椅上，向蔚小雨示意――蔚小雨有些不情愿，勉强走到纱幔边，轻轻揭起……
我们已有一年未见，再相见，已是陌路，惟有此恨，缠绵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