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在百花街上转悠了一圈,找了个同样气派的酒楼,进去以后,点名要临街的雅间。

    而且还得是二楼的。

    二楼还临街,孟昔昭进去以后,几乎每个路人都能看见这里有位郎君在用餐,他身边还有个如此貌美的丫鬟,不用问,这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酒囊饭袋。

    孟昔昭完全无视了外面的路人,命金珠把这家店的特色菜全都点了一遍,每一道孟昔昭只吃两口,全尝一遍之后,他就饱了。

    擦擦嘴角,他点头道:“不错,好吃,叫掌柜来。”

    金珠出去叫人,掌柜的麻溜的上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二公子可是吃好了?”

    孟昔昭挑眉:“你认识我?”

    “瞧您这话说的,这应天府的酒楼,哪有不认识二公子的,我就是认不出自个儿娘子,也一定认得出您啊。”

    孟昔昭:“……”

    沉默两秒,他还是笑了一声:“虽然你有哄骗我的嫌疑……但这话,我爱听,这个雅间给本公子包下来,以后除了本公子,谁也别想用这个屋子。”

    在他说完以后,金珠恰当的上前一步,浅浅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子,交给掌柜。

    掌柜大喜,连连保证,一定会把这个屋子看好了,连个蚊子都不让它飞进来。

    *

    临走的时候,孟昔昭还打包了几个他觉得好吃的菜,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他到家的时候,孟旧玉不在,孟娇娇也不在,孟夫人正在看府中的账目,孟昔昭刚走进来就嚷嚷:“阿娘,大哥呢?有好事,你快把他叫来。”

    孟夫人责怪的看着他:“你大哥最近正是用功的时候,不要随随便便打搅他。”

    “怎么叫随随便便呢,我真是有好事。”

    孟夫人狐疑,但还是着人去把孟昔昂叫来了,孟昔昂看书看的焦头烂额,正烦着呢,听到二郎有好事,连忙喜上眉梢的走了过来。

    “二郎,有什么好事,是不是你的酒楼又赚了很多钱?”

    孟昔昭神秘一笑:“非也非也,这好事,不仅仅是我的,还是大哥你的。”

    孟昔昂没明白,他一边问,一边坐在孟昔昭对面,顺便端起了丫鬟给他倒的茶,“到底什么事?”

    孟昔昭嘿嘿笑:“陛下今日龙心大悦,他说让我去国子学挂号,等结业以后,就给我找个差事做。”

    孟夫人和孟昔昂俱是一愣,然后瞬间高兴起来:“这说明陛下很喜欢你啊,好好好,等你爹回来,咱们摆个宴,庆祝庆祝!”

    孟昔昂也点头:“确实是好事,可是二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昔昭哦了一声,补充道:“你不知道,今日我才发现,原来陛下连你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还把我认成了你,这怎么行,大哥你以后是要金榜题名、进六部帮爹忙的,我就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了几句,说你这些日子有多用功,陛下听了非常感动,说等你考完以后,一定认真看看你的卷子。”

    孟昔昂:“…………”

    他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端着茶杯的手则开始哆哆嗦嗦。

    孟昔昭见状,还十分关心的扶了他一下,“大哥,你是不是写字太多了,手都开始抖了。”

    孟昔昂内心悲愤,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走!

    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你、你你你,你是要害死我啊!

    孟昔昂受打击过大,整个人都恍惚起来,放下茶杯,他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萧瑟的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痛哭一会儿。

    孟昔昭和孟夫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他走了以后,孟夫人还十分茫然的问:“大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听说陛下要看他的卷子,压力太大了?”

    孟昔昭严肃的点点头,“一定是这样,没事阿娘,有我呢,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关心大哥的。”

    孟夫人感动的看着他:“二郎长大了。”

    于是,接下来,孟昔昭就去关心自己的大哥了。

    在他的关心下,孟昔昂压力愈发加大,甚至开始出现了斑秃的征兆。

    ……

    别看天寿帝那天玩的挺开心,但一转头,他就把桑烦语、不寻天还有孟昔昭忘了。或许说忘了也不恰当,反正就是没正式的放在心上,毕竟拍他马屁的人有的是,即使孟昔昭,也只能给他留下个浅浅的印象。

    但没过两天,这印象就又加深了一遍。

    起因是,有人弹劾孟旧玉,说他教子无方,儿子公然和妓/女关系匪浅,两人的艳事竟传的满大街都是。

    为了证明这是真的,这个人还言之凿凿的说出了孟昔昭和桑烦语共度良宵的日期,而有人去问孟昔昭是真是假,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是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孟旧玉因为儿子被御史们骂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还是头一回,不是因为打架、闹事这等理由,而是真的和某个女人有了苟且。

    孟旧玉心底疑惑,他儿子不是重度花痴吗?虽然喜欢看美女,但一到真刀真枪干的时候,他就会因太过激动,把自己抽抽过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夫妻一直没给二郎找亲事的原因,总想把这个病治好了再说。

    难不成,已然治好了?

    孟旧玉正纳闷的时候,他抬起头,看见了皇帝那略显心虚的表情。

    “……”

    好啊,原来我儿是替你背锅!

    孟旧玉第一反应是生气,然后眼珠子一转,他就跪下了。

    “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恕罪!”

    全朝堂:“……”

    你这就认了???

    你以前那一听别人说你儿子坏话,就恨不得化身老母鸡的战斗力呢?

    连弹劾他的人都愣了,没搞懂他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则道貌岸然的摆了摆手:“旧玉快起来,家中的郎君顽劣而已,怎么就算罪过了,况且,食色性也,圣人都如此说了,你们又何必对人家一个小郎君如此严苛。”

    皇帝发话了,别人自然不敢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只有坐在皇帝侧下方那把椅子上的崔冶,暗暗拧了拧眉。

    *

    下了朝,皇帝问起外面的传言,秦非芒连忙如实禀告。

    “确实如姜御史所言,现下人们都以为,孟二公子成了桑烦语的座上宾,据说,孟二公子隔两日就会把桑行首接到不寻天去,让她在那住上一夜,而孟二公子自行回府休息。”

    皇帝心里这个熨帖啊:“此子很会办事。”

    秦非芒也这么觉得,皇帝根本没提要再去宠幸桑烦语的事,但他把里里外外全都想好了,准备的这叫一个妥当。

    不管皇帝想不想再去一次,反正他这份心意,皇帝是看见了。

    本来皇帝准备,给他封个从六品的闲职,挂着领俸禄就是了,但现在他觉得,不行,孟昔昭是个人才,而且是个特别懂他的人才,从六品还是低了。

    那,来个正六品的实缺?

    皇帝有点犹豫,因为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国子学的结业时间,就在春闱开始的几日前,这是从前朝就有的规矩,目的是为了让这群没经过科举的官家子弟,多点机会,免得和真正的进士站在一起,被对比成泥。

    但正经的进士们怎么可能愿意,自从这个规矩出现,贵族和寒门就一直在较劲,前脚国子学结业,官二代们出来当官了,后脚,那些靠科举考上来的大官们,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只要有一个不符合规矩的,他们就要上奏,把皇帝烦死。

    天寿帝他是任性,可是他只为自己任性,孟昔昭才替他背了一次锅而已,为他挨上一顿寒门教育,好像不怎么值……

    烦得慌,皇帝就开始犯懒,不想琢磨这些事了,准备叫个歌姬过来给自己唱首歌,突然,他想起那天在不寻天听到的仙乐。

    他指挥秦非芒:“那天的曲子不错,你去找孟昔昭,把那日唱曲的人叫到宫里来。”

    秦非芒躬下身子:“回陛下,三日前,孟二公子就把那两位伶人献进宫里了,孟二公子还说,那位男伶貌丑,若陛下不喜欢他,就让他继续在幕后唱,免得影响了陛下的心情。”

    天寿帝忍不住坐直了一点。

    这小子。

    是真的很懂朕啊!

    啧,不管了,就正六品了,要是有人找茬,那朕倒要问问他们,他们能做到像孟昔昭一样万事都这么贴心吗!

    …………

    一旁过来献殷勤的三皇子看见皇帝又露出了对孟昔昭格外满意的脸色,恨得牙根痒痒。

    又是一个靠着阿谀奉承起来的!

    顺便,他还瞪了一眼秦非芒。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孟家蛇鼠一窝!

    秦非芒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而他没拿拂尘的那只手,捏了捏自己的另一只袖子。

    也罢,虽说这个孟昔昭拍马屁功力颇高,但他到底走的是文臣的路子,跟自己这个内侍竞争不大,臣子到了晚上,还是要回自己家的,除非孟昔昭挥刀自宫,不然他就没必要把他当成威胁。

    再说了,之前他收了孟旧玉十几年的打点,现在收点儿子的,又怎么了?

    俗话说,子承父业嘛。

    *

    参政府里,孟昔昭对着账本哗哗淌泪。

    刚肥起来的荷包,又瘦了……

    秦非芒真黑啊,一出手就要走了三千两!他这创收水平也太高了,拿这么多钱,他花的完吗?

    不行,没法节流,他就只能开源,再这样下去,他的钱就不够花了。

    雇美女充当侍女,还有补充一批歌姬后人,这皇帝来一回,就要带走几个他的得力唱将,不补充的话,很快不寻天就要撤掉唱曲业务了。

    孟昔昭算账算的满头包,一旁的金珠见状,感觉十分不理解:“若是银钱不够,郎君为何不找夫人要呢?”

    孟昔昭头也不抬:“我娘哪有什么钱。”

    金珠:“……郎君您忘了?夫人出嫁的时候,带走了先国公夫人的所有嫁妆,先国公夫人可是越朝郡主的独女,私库丰富到令人咂舌,夫人出嫁,国公爷和世子又为她准备了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妆,当年盛景,多少人到现在还忘不掉呢。”

    孟昔昭猛地抬头。

    大齐规定,女子没有家族的财产继承权,但是,女子的嫁妆,属女子个人所有,即使是丈夫,也无权拿走一文。

    所以很多家庭为了表示自己疼爱女儿,在出嫁时,都会给她准备上半个家产的嫁妆,让婆家人知道,他们的女儿多有底气。

    也因为这个,本朝寡妇十分受欢迎,哪怕死了六个丈夫,只要够有钱,也照样一堆人前来求娶……

    孟昔昭震惊脸。

    他怎么就把这事忘了呢,平日看他爹出入不怎么富裕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们家只能勉强收支平衡,原来,他们家真正的有钱人是他娘啊!

    孟昔昭颠颠的跑去给他娘捏腰捶腿,孟夫人享受了一会儿,然后掐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说吧,你又想要多少银两?”

    孟昔昭感动落泪,阿娘,能当您的儿子,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

    紧巴巴的账目一下子又松快了,孟昔昭高兴的出门,去酒楼吃饭。

    自从那天来了一回,天天中午,他都会来这个酒楼用餐,酒楼的小二都习惯了,引着人上楼,然后又麻溜的去后厨点菜。

    至于那个他本应过去报道的国子学……

    孟昔昭连国子学门朝哪边开他都不知道。

    不过也没关系,连皇帝都说了,让他挂个名而已,要是没皇帝这句话,他今年根本进不了国子学,哪怕他爹想办法把他塞进去,也没法顺顺当当的结业,中间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波折。

    所以孟昔昭才想尽办法,跳过国子学,直接跟皇帝接触,在封建社会,皇帝就是天,就是神,守规矩,那要守到何年何月去,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先把命保下来吧,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坐在窗边,孟昔昭托着腮,一边看外面来来去去的人群,一边思考,不知道皇帝会给他什么官职,正常国子学结业可以拿到七品以上的官,要是家里格外有背景,基本就是应天府的从六品,或者外放的正六品。

    孟昔昭不想外放,希望皇帝能识趣一点,把他留在应天府。

    他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下面有个人经过,抬起头,看见是他,他愣了一下。

    詹茴注意到哥哥不动了,她撩开一点帷帽,也看向上面,顿了顿,她小声问詹不休:“哥哥,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詹不休抿直了唇线,“不用,我们走吧。”

    孟昔昭完全不知道自己跟男主角擦肩而过了,小二进来上菜,孟昔昭回过神,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很快,结业的日子就到了,而春闱,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作为挂名人士,孟昔昭连最终考试都没去,就等着第二日的结业仪式,这时候也是有毕业证的,只要拿了那张毕业证,孟昔昭就能去皇宫领他的差事了。

    这本来应该是个很值得庆祝的事,但参政府里悄无声息,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孟昔昂最近阴晴不定的,一会儿苦恼的抓头发,一会儿又对磨墨的小厮发脾气。

    连孟娇娇都察觉到了孟昔昂的不对劲,她脱口而出:“不就是个科举嘛,大哥你怕什么,考不中的话,爹娘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嫂嫂更是不会嫌弃你啊。”

    孟昔昭摇摇头。

    孟娇娇就是过得太顺心了,所以连安慰人都不会,她这是安慰人吗?孟昔昂紧张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听不进去这种劝慰了,甚至越劝,他越会觉得,她说的都是假的。

    没有邓覃提前告知考题,孟昔昂连那点念想都没了,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可他这个状态,别说他根本没实力,哪怕他有,他也必然发挥不出来。

    孟昔昭皱眉。

    都到今天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虽说他有plan B,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plan A……

    正这么想着,突然,金珠跑进来,对他隐晦的点了点头。

    孟昔昭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拉着孟昔昂往外走,“大哥,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吧,都到这时候了,你再看书其实也没多大帮助,还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来来来,我跟你说,那家酒楼的饭可好吃了……”

    孟昔昂本来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孟昔昭非常坚持,于是,他只好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到了酒楼,小二发现这回孟昔昭多带了一个人,还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笑着跑过来,“二位公子,雅间都准备好了,里面请吧。”

    坐进来后,把窗边帘子放下,点了几个他喜欢吃的,然后,孟昔昭示意金珠,“把那瓶回春酿拿来,大哥,你尝尝,这是不寻天最近卖的最好的酒,别的地方都没有的。”

    说到不寻天,孟昔昂还纳闷呢:“为什么要来这里,去你的不寻天吃不是更方便?”

    孟昔昭一边倒酒一边回答:“因为不寻天门槛太高,我刚识字,你又不愿意做文章,咱俩进去,名不正言不顺。”

    孟昔昂:“…………”

    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心情郁闷,他端过酒杯就全喝了进去,喝完了,他还叹了口气:“二郎,我最近是不是很招人烦。”

    孟昔昭笑:“没有,大家都理解。”

    孟昔昂苦笑,不,你们不理解。

    你们怎么会理解眼看才华溜走的感觉,自从下定决心好好考科举,他不是没学啊,可是,做出的文章就是没有灵气,他拿给大儒去看,大儒却狐疑的打量他,怀疑他是拿了别人的来诓骗自己,看多了那种眼神,自然他就不愿意再做文章了。

    他苦苦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瞒不住了,遮羞布一旦被扯下来,整个参政府都要跟着蒙羞,还有县主……

    孟昔昂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口全闷。

    孟昔昭:“……”

    赶紧把酒壶抢回来,他有些慌的看向金珠,后者也懵了,一杯就足够放倒一个人的,大公子喝了两杯,不会喝傻吧?

    孟昔昂还挺不乐意,“我喝的好好的,你拿走做什么,快还——”

    说到还这个音,他眼前突然多了两个孟昔昭,眼睛渐渐的发直,然后,砰的一下,他的脑袋也砸在了桌子上。

    上一个有这经历的,还是邓覃。

    ……

    孟昔昭和金珠一起看着晕过去的孟昔昂,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孟昔昭:“……应该不会有事,对吧。”

    金珠:“应……应该,外面的黑店用的就是这种药粉,那些活着逃出来的客人,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后遗症。”

    两人心里正犯嘀咕,银柳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给我就行了,我家郎君正在和大公子交谈,他们不喜欢被外人打搅。”

    小二的声音低一些,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反正两句话以后,他就走了,银柳端着托盘,推门走进来。

    把门关好,然后再把菜放桌子上,孟昔昭问银柳:“哪个被下毒了?”

    银柳指着其中一道炙羊肉,“这个。”

    这就是孟昔昭平时吃的最多的菜,摸着下巴,孟昔昭又问:“知道他们下的是什么毒吗?”

    银柳点头:“昨日我找人把那个新来的伙计偷了一遍,别的都没什么,只有一包粉末很可疑,我去问过医馆的大夫了,说是吃了以后,会让人变成哑巴。”

    孟昔昭有点惊讶,竟然不是致死的么,毕竟那位三皇子每次出手,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不过,也对,他每次想要人命的时候,都得先把那人的名声彻底弄臭,这样把人弄死了,才解气;而现在时间不多,他又着急,便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法子,那把人弄死了也没多大用处,反而会变成一桩疑案,令众人同情他。所以,不如直接废了他这张嘴,让他再也不能巧舌如簧,这样他既不能再当官,还活得很痛苦,比死了强多了。

    点点头,孟昔昭又看向金珠:“让你找的药呢?”

    金珠默了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按照郎君您的吩咐,能让人症状激烈,但事后不会有任何隐患的,就是这个了。”

    孟昔昭接过来,打开瓶塞,疑惑的嗅了嗅:“这是什么?”

    “是女子来葵水时,疼痛难忍才吃的药。”

    孟昔昭:“……”

    痛经丸啊!

    他面色有点尴尬,“这不是治病的吗,真的有效?”

    金珠点点头:“那个大夫说,男女有别,阴阳不能混用,对女子来说,可以治病,对男子来说,服用过后,却会腹痛难忍,两三日才能好转。”

    嚯,那不就是把痛经转移到男人身上了,可以可以,确实没听说过哪个女子痛经之后还落下后遗症的,都是很快就生龙活虎了。

    孟昔昭感觉很满意,从瓶子里倒出两粒来。

    想了想,感觉不太够,又倒了两粒。

    然而一犹豫,他又想,大哥人高马大的,万一药效过去太快就不好了,于是,他晃晃药瓶,把里面的药全都倒出来了。

    金珠:“…………”

    这也太多了吧!

    孟昔昭心比她狠多了,拿着药,他冲金珠银柳扬扬下巴,“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我大哥的嘴掰开。”

    两人只好照做,而孟昔昭非常阴险的嘿笑了三声之后,伸出魔爪,把这些药全都倒进了孟昔昂的嘴里。

    然后,三人静等。

    慢慢的,孟昔昂竟然有了要苏醒的迹象,三人屏住呼吸,只见孟昔昂拧起剑眉,一只手也无意识的放在了小腹之上。

    孟昔昭大喜,药效开始了,一个箭步,他冲过去,先踢倒椅子,然后再把孟昔昂半抱在怀里。

    他悲怆的喊:“大哥!”

    孟昔昂迷迷糊糊睁开眼。

    孟昔昭还在喊:“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别吓我啊!救命啊,来人啊,这菜里有毒!”

    孟昔昂嘴唇蠕动,别人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孟昔昭听清了。

    他说,快送我去如厕……

    孟昔昭:“……”

    他悲愤的一抹脸:“大哥放心,不管是谁害你,我都一定会把那人揪出来!定是这酒楼有问题,你等着,我这就把这酒楼的所有人都抓起来!”

    说完,他直接冲出门外,孟昔昂脑袋砸到地上,差点没砸个眼冒金星。

    酒楼彻底闹翻了天,而这件事,也传进了宫里。

    孟昔昂在春闱马上开始的时候被人下毒暗害,哪怕皇帝,都不得不重视起来,正跟秦非芒打听其中细节呢,然后就听说,孟旧玉和孟昔昭求见。

    苦主来了,皇帝感觉很头疼,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

    点头让他们进来,很快,孟旧玉就带着紧绷的表情走进来,他刚要躬身行礼,把今天这事好好说道说道,突然,他身边飞过去一个影子。

    只见在外面答应绝不多嘴的孟昔昭踉踉跄跄飞奔到皇帝面前,然后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肩膀抬起头,泪水涟涟,眼中满是委屈和信赖,仿佛看见了皇帝,他就看见了主心骨,看见了曙光。

    孟昔昭哀哀切切的擦眼泪:“陛下,陛下……”

    一声比一声悲痛,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孟昔昂已经走了。

    秦非芒很震惊,你小子,演技原来这么好的吗?

    再看另一个人,比秦非芒还震惊。

    孟旧玉:???这是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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