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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说他俗名叫柳域,法号三七。
三七?干嘛不叫何首乌 ?
“呃,小七啊,你能换个发型吗?” 楚墨试探的插了句话。
“你……叫我什么?”柳域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
“叫你小七啊,你法号不是叫三七吗?叫你小七不对吗?我有个表妹小名叫七七,我习惯叫她小七了,别见怪。”楚墨 呵呵一笑。
华灼灼彻底汗颜了,楚墨啊楚墨,你能放过一个帅哥吗?不是骂人家人要就是指桑骂槐说人家是你表妹,唉。
之后楚墨和柳域和尚再没说过话。
当晚7:30,皂荚号列车抵达灵犀市 车站。
灵犀市的旅店并不怎么样,阴阴的大房间挤着七八张床,而且是男女不分居室的,四个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
房间没有电视,更没有WiFi,其实有WiFi也没用,在这种不可标绘的地区任何电子产品都接受不到无线电波,甚至连电灯都不好使。因为点灯不好使,所以旅店只有一种质量极差点燃释放出的白眼和SO2能把人呛死的杂牌蜡烛,凌梦瑶说她宁可再触一百次那种穿墙的六芒星也不回去点那种要命的蜡烛。
天已经黑了,灵犀市有的人家点燃了挂在窗前串成串的灯笼,可是没有霓虹灯的城市毕竟很黑 ,一屋子的人不得不早早躺在床上。
柳域和尚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把脚上上千的耐克鞋一脱,巨大的斗笠盖在脸上旁若无人的打起了呼噜。柳域和尚大的呼噜声音并不大,没有扩散到整个房间,但很不巧,华灼灼正好躺在柳域和尚旁边的那张床上,无奈的看向另一边,楚墨这头死猪竟然也睡着了。
拜托,这是男女不分居的房间,居然有那么多人睡着了。
巨大的斗笠下,柳域和尚在黑暗里勾了勾嘴角 。
华灼灼在黑暗里睁着眼睡不着,突然讽刺的笑了。她来这是为什么呢?为了那张邀请函?或是克莱斯特・温德?亦或是……其他。路都走到这了,可方向却突然丢了,的确很讽刺。
还是……太年轻了。
辗转到了十二点,灵犀市人家窗前的灯笼随着时间的燃烧,消逝,渐渐变暗,熄灭,古老而神秘的城市完全黑了。
华灼灼不知为何还是睡不着,忽然就听到了沙沙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是柳域和尚?
和尚又戴上了大斗笠,踩着猫步,鸟悄的溜出了房间。
华灼灼忽的坐了起来,一转头,对上了楚墨对上了楚墨那双比黑夜都黑的眼睛,贼亮的眼里哪有一点睡意。好你个楚墨,假睡!
“跟上吗?”华灼灼耳语。
“废话”
“为什么?”
“你还这鬼地方的时候考虑这么多了吗?”
于是没有任何理由,华灼灼和楚墨就这么跟了出去,楚墨觉得,这个和尚不像是和尚,倒像是个――特务。
和尚出了旅店,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一直往前走,华灼灼和楚墨猫着腰穿梭在一座座古老的二层阁之间。和尚走得很快,宽大的僧袍被晚风掀起了一角,露出里面水墨兰颜色的牛仔裤。
这和尚还真时髦。
长街尽头是一堵墙,柳域和尚走过去就没影了。上弦月清冷却明亮地照亮古老的小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慵懒的看着这一切,忧伤的嘲笑着所谓之命运,掌控时间的沙漏安静的数着下一秒该流走的沙子,孤单的披着月光坐在昨天的记忆中对未来的改变安之若素。
黑暗似乎并未磨灭华灼灼的光芒,火红的颜色在漆黑的夜幕下依然在发光发热,像是另一种形式存在的太阳。华灼灼看向那堵墙“怕又是空间转换的六芒星。”
楚墨的黑曜石戒指开始发出紫光,夜幕更诡异了。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堵墙,墙怕是有些年头没人照料了,剥落的墙皮洒了一地像是谁家贪吃的孩子偷吃酥饼是狼吞虎咽掉了一地饼皮,泛黄的颜色掉落在老绿的青苔上斑驳了不知谁的童年时光,唯一鲜亮的是哪永恒不变的六芒星在幽深的色调的背景下跳跃闪烁,熠熠生辉。华灼灼想,如果某一天墙老了,老的不成样子了,最后再弄个黎明或黄昏无人知晓的时候哗的一声溃不成军永远躺在了这里,那颗六芒星大概也会执着的悬在空气中它原来的位置上不离不弃,守护着它仅剩的一点……什么呢?回忆?希望?信仰?还是像他们一样没有理由的勇气和一往无前?华灼灼不知道,它不过是一个空间转换的标志罢了,再没多想,抬手按下了它的光芒。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华灼灼还是无法适应这种空间转换的方式,这和把她大头朝下玩几把旋转木马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坐到地上,因为她看到柳域和尚正走在青石路上手上转着念珠似是在念经。
楚墨紧随其后出现了,一把把华灼灼拽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雕后面“笨蛋你在那傻站着有病啊,你信不信那假和尚一转头就能看到你跟个花痴似的深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
华灼灼把声音压得一低再低“楚墨我看你是在找死,吵吵这么大声谁听不着,不回头才怪,还有什么叫‘深情地凝望着’注意你的用词,否则下次可不是泼墨山水的事了。”
“是什么?”
“有兴趣试一下?”
楚墨狠狠的摇头,他宁可在做一万次空间转换也不愿再让自己破一次破一次像了。
“嘘”华灼灼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柳域和尚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盏纸糊的灯笼,像是灵犀市本地人家窗前的灯笼,摇曳的光影点燃了一片流逝的晚风迷离了半纸忧伤与明媚,昏黄了满地的忧伤与温柔,遥远的天边不知是谁摇响了白色的梵铃,又不知是谁躲在彩云间学着诗人低吟浅唱。
“南无阿弥陀佛……”和尚手中的佛珠在不停地转动,脚步慢了许多,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在念佛?”华灼灼疑惑的揉了揉耳朵“没听错吧?他居然还会念佛!”
“废话,虽说他穿的时髦了点,喜欢调戏小姑娘了点,但怎么说人家也是可光头不是。”楚墨难得没骂和尚是人妖,他大概在像和尚是光头,长得再帅也会被有头发的人比下去的。想着,还得意地甩了一下他写意的几根毛。
“楚墨你跑题了。”华灼灼横了一眼楚墨,开始观察起了眼前的石雕“这好像叫天马,前面那块浮雕是鸵鸟,看到前面那两个大柱子了吗?那叫做华表,这么长的司马道,我感觉像……”
“像到哪了?”
华灼灼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去年夏天去过陕西唐十八陵中的乾陵,呃,我的意思是这里很像乾陵,我们不可能到乾陵不是吗?上午的时候我们还在上海。”
“乾陵?女皇武则天的墓?他来这念什么佛?”
“我只是推测,咱们还没看到无字碑呢,这或许是别的帝王的什么墓”
“那小子来盗墓?”楚墨突然跳转了一下思维。
“楚墨你小说看多了吧,你看他这套行头像是来盗墓的吗?比来祭祖的都寒掺。”
“也就装的寒掺吧,人家一条LV的裤子比你全身行头加行李都贵。不过要是他老祖宗看到这小子和尚不像和尚,混混不像混混的德行会不会气得从地理爬出来抄起个大华表揍那小子一顿。”楚墨又开始想象和尚被一个女鬼拎着十几米长的华表揍得满墓地跑的场面傻傻的咧嘴,差点笑出声。
华灼灼没搭理狂想中的楚墨,继续往前挪到了另一块石碑旁,和尚带着大斗笠,华灼灼看不清和尚此时的脸,当然也看不到和尚的瞳孔此时已变成了晚霞般的橙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