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胸口起伏,他指着花景年,对苏青说:“苏青姐,你看见没?这小子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鬼蛛村派来的!阿祝你不能去!我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同意!”
画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苏青的担忧,默然的暴怒,花景年的焦急,还有我沉默的坚持,交织在一起。
我看着他们,知道他们是真心为我好。
但我不想在逃避了。
我的态度异常坚决,无论他们如何劝说,甚至发火,我都只是重复:“我必须去。”
最终,或许是看到了我眼底那抹不容动摇的决绝,也或许是明白真的无法改变我的决定,苏青先败下阵来。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深深叹了口气。
默然依旧怒气未消,但他死死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狠狠剜了花景年一眼,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了下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妥协般地说道:“……好,你可以去。”
在我和苏青都有些意外的目光中,他咬着牙,补充道:“但是,我有个条件。我会给你找个人,一个……懂行、也能打的人。你必须和他一起去。否则,我就是绑,也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
我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能有人同行,或许……确实更安全一些。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
就在画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后。
阁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平安带着睡意的、软软的呼唤:“姐姐……”
我抬头看向阁楼楼梯口,平安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下走。
“姐姐?”
她又叫了一声,看到楼下这么多人,脚步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点怯生生的神情。
“平安,醒啦?”
我立刻迎上去,语气放得无比轻柔,将她抱起来,“没事,是苏青姐姐和默然哥哥来了,还有……这位是花景年哥哥。”
平安看了看他们,最后把脸埋在我颈窝里,小声说:“饿。”
“好,姐姐给你弄吃的。”
我抱着她,走向小厨房。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苏青帮忙给平安热牛奶、煎鸡蛋。默然沉着脸,走到一边不停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花景年局促地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眼神时不时瞟向我,又快速移开。
平安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我起身,走到默然和苏青面前。
“我明天一早走。”我低声说。
苏青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红着眼眶,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默然放下电话,盯着我:“地址发给我,明早我来接你。人……我会安排好。”
花景年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那一晚,苏青和默然都留得很晚。
苏青帮我整理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塞了不少应急药品、压缩饼干和一瓶防狼喷雾,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安全事项。
默然则一直阴着脸,但临走前,他把我拉到一边,将一个看起来像老式怀表、但更厚实沉重、带着复杂按钮的金属小玩意儿塞进我手里。
“卫星定位器,我改装过的,防水防摔。遇到危险,长按中间红色按钮三秒,我会知道。”
他声音低沉,“贴身放好,别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花景年和……我找来的人。”
我握紧那个冰冷的金属块,点了点头。“谢谢,默然。”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和苏青一起离开了。
花景年被安排暂时睡在画室楼下的沙发上。
晚上,我把平安哄睡后,自己却毫无睡意。
我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平安恬静的睡颜,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柔软的头发。
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又空落落的。
这一去,前路未卜,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把平安托付给苏青和默然,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想到要和她分开,哪怕只是暂时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平安……”我低声呢喃,“姐姐要去解决一些事情。你要乖乖听苏青姐姐和默然哥哥的话,等姐姐回来。”
睡梦中的平安无意识地往我手边蹭了蹭。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
我轻轻起身,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外面套了件保暖的冲锋衣。
行李包很小,只装了必需品和那个定位器。
我俯身,在平安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似乎感觉到了,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
我狠下心,转身,轻手轻脚地走下阁楼。
花景年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显然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青色。
见我下来,他立刻站起身,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我。
“走吧。”我说。
我们轻轻打开画室的门,清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
一辆熟悉的绿色皮卡已经静静停在路边,驾驶室里,默然手指间夹着半截香烟。
看到我们出来,他掐灭烟头,下车打开了后座的门。
他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夹克,脸色依旧不好看。
“上车。”
我和花景年上了后座。
默然开车的技术很好,车速平稳。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打破了沉默,开始一项项交代:
“包里给你的东西,苏青应该都说了怎么用。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保命第一。别逞强。”
“到了地方,先观察,别急着往里冲。那个什么四叔,留个心眼。”
“浩哥……就是我找来的人,他经验丰富,听他的。但……也别全信。自己心里要有杆秤。”
“每天……想办法报个平安。不方便打电话,就……就托人捎个信。”
“还有……”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平安在我和苏青那儿,你放心。早点……把事情了了,回来。”
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些话甚至重复了好几遍。
我心里酸涩,只能不住地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默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