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只要他醒1
“假玉！”宁亲王一脸不可思议，亲自拾起那黑勾玉来，咬破了手指，滴血而上，血依旧如先前一样，凝而不散不融。
黑勾玉滴血认主，正是这一点让他忽视了，主人将死，才会易主，血才会散开融进去，正是这一点让他忽视了，假玉亦有如此现象，滴水滴血，皆凝为珠，不散。
宁亲王双眸顿时阴冷，这是怎么回事？黑勾玉本来就是假的，还是被换了？！
“宗主，看样子事情没那么快了，老身先行告退，宗主身上的毒，只有若雪能解，需要的药材老身都带来了，宗主保重。”孟婆婆淡淡说罢，便起身来，没了先前那慈爱的神情，这些事她本不该管那么多的，她只是借西界给宁亲王一用罢了。
拧着眉头，思着方才那丫头的话，不相信她，都是她害了玉邪，似乎真的是这样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缓缓下来船……
船舱内，林若雪仍是抱着玉邪不放，小脸带着泪迹，一脸安安静静地听着，关于唐影唐梦的故事……
不一会儿，船便起锚了，缓缓动了，朝前方驶去，前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头还很远很远，船下的水却是明显能看得出往后流动，往下游而去，仍是墨色的河水，仿佛染了毒一般，整条河不管哪里都是这样，不曾有过清澈的时候……
然后，暗河游，有一个老者却依旧垂钓着，一身衣裳褴褛，戴着个破毡帽，不再是借宿暗河上的渔舟客栈里了，而是坐岸旁。
一个妇人就站他身后，一身玄色绸缎，外披着的依旧是玄色的披风，面容精致，气质不俗，鬓边却有了些花白，这年纪还不至于白了，似乎是劳心过渡。
站了良久，妇人终于开了口，道：“剑空师弟，好久不见了。”
剑空，空山长老之一，当年因救了唐大将军触犯了门规，被主掌戒律堂的殷娘亲手逐出师门。
空山掌门，不论出身，不论男女，只问天资，由前任掌门钦定，为掌门者，一生都必须禁足空山，守卫空山，潜心研究各类毒药，历代掌门皆需调配出一样无药可解之毒的解药来，续写毒经，方可继位。
“剑空师弟，别来无恙啊。”见剑空没有回答，殷娘又问候了一句。
只是，剑空依旧不理不睬，收起鱼竿来，提着小木桶，起身便要走。
殷娘伸出一臂来，轻易拦下，“师弟，我千里迢迢老看望你，你就这般待客之道？”
“西界从未有主客之分，夫人，可有何事要问？”剑空这才看向她，双眸澄明。
“毒经。”殷娘的声音冷了下来，空山丢的不止血狐，还有重要的毒经，那是空山历代掌门的心血。
“十俩银子。”剑空伸出手来，掌纹纵横交错满满是茧。
殷娘蹙眉，将一整袋重重放了他掌。
剑空掂了掂，这才认认真真说到，“本该由即将继位的唐梦保管，因掌门尚未寻到血狐，职责未，任掌门不得继位，空山毒经由戒律堂殷娘长老替管，殷娘长老五年前丢了这本经书，不尊门规，私自瞒下此事，毒经，至今下落不明。”
“你！”殷娘双眸瞬沉，是凌厉。
“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剑空却没有多少情绪，继续问到。
殷娘攥紧了双手，忍着怒气，又是低声说出了三个字来，“淑妃墓真的打不开了？”
“千年玄铁唯有黑勾玉能裂。”剑空如实答到。
“当年她真的死了？”殷娘眸透出了一丝复杂来，当年一场莫名的大火烧后宫，她就不信区区一场大火能拦得住凌霄。
“传言淑妃尸藏于万年玄冰棺栙，陵墓由千年玄铁封住，一个女子，即便不死，二十多年了，能活多久？”剑空反问到。
“当年的大火究竟是何原因，天帧就没追究了吗？”殷娘隐隐有些激动。
“淑妃病逝，毒一事揭，天帧帝怒，火烧后宫，宫内妃嫔皇子官吏无一幸免，这事人人皆知。”剑空答到。
“我买的是人人不知的！”殷娘冷哼。
“老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夫人问别人去。”剑空说着，却是将钱袋还给了殷娘，摇了摇手，便转身离去了，入了西界，不是要忘记一切牵挂，而是要断绝一切牵挂，知道太多，藏着太多，唯有留这里了，静静地钓他的鱼，也许哪天真能被他钓出什么来。
殷娘却急急追了上去，仍是低声问到，“我的孩子呢？”
剑空手有些僵，没有回头，道：“夫人，西界里若真能什么事都问出来，这天下早就该易主了，夫人还是回去。”说罢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而去。
殷娘止步，看着剑空远去的落寞背影，微微拧起了双眉，并没有听出剑空话里的话来，缓缓拉起了黑色的面纱，一身黑衣，鬓微白，双眸凌厉，一看便知是武林人，只是这里，谁也不会关心。
犹如前方迎面走来的那两个男者，皆是一身黑衣蒙面，一个双眸犀利，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负身后，而另一个白苍苍，手交差搭着，跟身后态甚是恭敬，俨然主仆二人。
三人错身而过，谁也没有刻意去留意谁。
两黑衣人走得甚急，朝那高高的阶梯而去。
“主子，依奴才看，这地方，或许，真的有诅咒？”李公公揪着眉头，这些年了总放心不下，暗河源头和头自是差了许多手下去探过了，皆如传说一样，有去无回，仿佛了诅咒一般，而他自己曾经试过，终究是退了回来。
“诅咒？”天帧帝冷哼。
“刚刚您也见了，上游留回来的衣裳都是咱年前派出的人的，已经是第十批了，入了黑暗地带，连船舱里的灯火都亮不了。”李公公低声，这回到西界来，便是来看看那批死士的下落的，不止他们，很多人都好奇，派出的人却皆是有去无回。
天帧帝眸隐着复杂，没有说话，踏上了高高的阶梯。
李公公连忙跟上，又是低声，“主子，要不问问那守门的黑白无常？”
天帧帝止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悦冷冷道，“不管是人为，还是鬼神作祟，纵使深藏地下千万里，也必属我天朝所有，勿打草惊蛇，时机还未到！”
十五元霄夜。
大街小巷，家家户户花灯高挂，五颜色，很是漂亮，大街上即便是年纪大的男男女女也都会提着个灯笼，年味依旧很浓很浓。
这是帝都热闹的晚上了，大年三十开张的红楼生意不错，却不似先前那么好了，另一条街，鞭炮声传来，轰轰作响，接连不断。
绿坊今夜，从开张了，高调无比，几乎是满街风雨，都讨论着，一改以往低调的作风。
唐梦一身男装，白衣玉带，玄色的披风，墨高俗，翩翩公子，一脸闲适无比。
站街头环视了热闹的人群一眼，唇畔泛起一丝浅笑便大步踏进人群去了，似乎很久很久没这般自过了。
凌司夜这会儿估计还云烟谷里疗伤，昨夜以为他没事了，没想到大半夜翻个身去不见人，找了很久才一间密室里寻到他，伤得确实是重了。
大理寺待了一下午终于是把这个该死的案子给结了，终究还是重复了那栽赃家伙的老把戏，明日折子应该能送到皇上手里，耶律耀月，跌落万丈山崖，凶多吉少，这个结果狄胡如今的王，应该很满意了。
不知不觉到了红楼门口，仰头打量了一眼那高高的牌匾，心不由得暗叹，这哭笑二人果真是能工巧匠，连这牌匾都一模一样。
“唐七少，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门口的一个姑娘连忙步下台阶，同唐梦拉扯起来了。
“呵呵，奉命出城办案呢，想我了没？”唐梦大步踏了进去，手还不忘那姑娘水嫩嫩的脸上掐一把。
“那是当然了！”姑娘把她迎了进去，便推开了她的手又到了门口。
“哎呦，这不是唐七少吗？好些日子没见了！”
“唐七少，皇上是不是给你指派了啥重任了，你这无声无息的就给消失了。”
“我问了你大哥好几回了，他都守口如瓶哦！”
……
屋内几名比那些个姑娘们还早围了上来，只衙门里当差，不宫里，却都是这红楼里认识了唐梦，都很熟悉。
“哎哟，这不是唐大人嘛！来来来，找你很久了！”一个沉沉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年纪微微大些的男子，一身华贵，身份比四周几个都高很多。
大大咧咧地一把揽了唐梦肩上，将她拉了过去，低声，道：“皇上真派你出城办事了？”
“能有假吗？”唐梦的声音亦是沉沉的，眸掠过一丝厌恶，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推开。
“我还以为你躲哪里去了，呵呵，绿坊被烧的事你知道不？”男子又是低声，挨得很近。
“不是？什么时候？”唐梦一脸惊讶。
“就大年三十那晚，跟这红楼一模一样，今日刚开张，听说整座楼都没有变！”男子说得很是神秘。
唐梦退了一步挑眉道：“梁大少爷难不成有什么内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对欧阳晴明情有独钟的大爷，礼部尚书的公子，梁少爷。
梁大少爷撇了撇嘴，手又是大大咧咧地搭到唐梦肩上，低低叹息道，“你是不知道欧阳晴明还不，怪思念得紧的。”
唐梦心一乐，险些笑了出来，也顾不上他搭肩上的手了，低着头，贼贼笑到，“怎么，你父王又怎么着你了，你这不会是要我帮你过去请人？”
“对了！”梁大少爷的手重重一拍，乐了，“就等着你呢！我爹近看得紧，你同那老板的交情好，跟他商量商量，我出双倍的价，让晴明出……”
“啊……”
“死人了……”
“又死了人……”
梁大少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整个人便仰倒了出去，重重落地，额上正正射入了一把金色的小飞刀，极其精致。
“来人啊，快报官，又死人了。”
“有刺客，梁大少爷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