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白直视着我们,但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说服我们,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有些事,我们必须得去做...”她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扫过小宝血迹斑斑的脸,立刻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做了之后,也会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多了一丝决绝的痛楚:“红雨星的子民...他们也是生命。为了让他们活下去,为了结束这场战争让大多数人不再受苦,我做的都是最优解。哪怕这意味着我必须先成为一个侩子手...”
我愣住了,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硬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我默默低下头,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能把所有的愤怒都咽回了肚子里。
奎总倒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叹了口气向深白问道:“这事不谈了,立场不同。桃子是我妹妹,我不可能让去她孤身一人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你问问那只大鸟,能不能把我们都带着,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回来。如果把我们其他人丢在这,怕是不能活着回去。”
于是深白与大主教又沟通了一阵,但似乎不怎么顺利,好像还进行了争辩,最后深白面露难色地走了过来,告诉我:“大主教同意蒋先生和汪先生跟随桃子小姐一起去沓灯星,因为他们二人是桃子的哥哥和伴侣,但是他们不能庇护你和葫芦哥。我也没办法帮助你们,上次我们相遇时还能做朋友,现在局势不同了,将凡说得没错,我不能继续帮你们了,我得有自己的立场。”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对吧?葫芦哥?”我知道此刻为难深白没有用,而且这也是当前解决目前困境地最优解,于是便挤出个笑容答复她。
葫芦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就这样吧。”
奎总见状,似乎又犹豫起来,看来出来他很担心我和葫芦哥两个人能不能活着离开浮山国。
我和葫芦哥把他拉倒一边,三人商量分析一阵,结论是目前状况也只能这样了,大家全留下,敌人不答应,所以最合理的情况就是奎总带着小宝和桃子去沓灯星,而且人家鸟人以德服人打包票没问题了。
更何况当前情况是,对方的确可以硬上,却选择讲道理,我们只能对对方报以幻想。我和葫芦哥人家不肯带,厚着脸皮也上不了船,还不如大气一点,待会赶紧想办法躲回基地。
等红雨星飞船走了,再看看驾驶直升机有没有说明书想办法飞回来,再不济两个人躲着丧尸,骑自行车回国,只能这样了。
等我们商量完,将凡刚好板着个脸提着长枪走回飞船,外面的丧尸潮已经被消灭的干干净净,但是远处的吼叫声依然络绎不绝的传过来,似乎还有尸潮正往这边赶来。
将凡斜着眼看了看我们一眼,鼻子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飞船船舱。
任格格见状赶紧追过去,路过我们时,停下来跟我握了握手:“感谢你们救了我,后会无期。”
说完任格格也追进了船舱,剩下葫芦哥在忿忿不平:“明明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为啥不跟我握手道别?”
我悄悄将掌心里任格格刚刚递过来的门禁卡放在口袋里,舒了口气,心想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飞船起飞了,奎总、小宝、桃子、许健四人站在窗口,使劲的向我们挥手告别。
远远的看深白好像也在他们旁边,但又好像不是她。
我和葫芦哥故作镇定,潇洒地挥手致意,目送飞船越飞越远,当确定看不见飞船后,我们立刻转头边跑。趁着下一波尸潮尚未抵达,我们俩争分夺秒的来到教堂废墟的地下基地入口。
刷卡,滴,门开了,接着又是一路狂奔,乘着电梯来到地下基地生活区,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和葫芦哥瘫坐在地。
似乎,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我和葫芦哥简单商议下了一下,先各自休息,明天再做打算。
于是,我随便找了个房间靠床坐下,打开奎总临走前塞给我的包,发现里面是之前找到的疫苗配方以及研制病毒的相关数据。
这家伙,走之前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了。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也放松下来,累得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脚踹醒了,我以为葫芦哥在捣乱,睁开眼刚想开口骂人,却看见将凡穿着战斗机甲站在我的面前。
完了,做噩梦了,我赶紧闭眼,嘴里念叨着,换个美女换个美女,等再睁开眼,我傻眼了。
将凡手提长枪冷冷地着看着我,旁边的葫芦哥鼻青脸肿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将凡这厮不讲武德,他又杀回来了。
......
“任格格姑娘说了,你们商量过了,不杀我们。”我故作镇静,想和将凡讲讲道理,“你这样出尔反尔,任姑娘会怀疑你的人品的,深白殿下也会怀疑你的忠诚。”
“现在把你们俩杀了,谁会去告状?怎么?你学会托梦了?”将凡将长枪插在地上,抱起手跟我讨论起来。
“大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跟我们计较,放我们在这自生自灭得了呗,我们能对你们照成什么威胁啊?”我嬉皮笑脸道。
将凡点点头:“你的确是个废物,没有任何威胁。”
我努力逼自己不骂人,继续摆出讨好的笑容。
“但是你们的葫芦哥不能留,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我必须把他清除,如果把你放了,被人知道怎么办?”将凡瞟了眼葫芦哥,继续跟我讨论。
我看出来了,这厮是铁了心要宰我们了,索性豁出去了:“你算什么英雄,不就是仗着一身机甲吗,你要是把机甲脱了,葫芦哥光屁股都能把你腿打断。”
“这是地球人的激将法吗?”将凡歪着头看看我,又看看葫芦哥。
这时葫芦哥也站了起来,揉揉脸叹了口气,却不理睬将凡,而是凝重的对我嘱咐起来:“对不住了,兄弟,今晚咱们俩估计凶多吉少。多怪哥贪玩,浪费了大好青春年华没有用来学习提升自己,要不收拾这个小白脸跟玩似的。”
将凡听了之后,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只是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寒意。他没有动怒,反而非常认真地审视着我们,仿佛在确认两个实验品的生死。
“你们商量一下吧,谁先死。”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的文件。
葫芦哥见自己被彻底无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任格格知道你这么变态又冷血吗?”
将凡闻言,握枪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变得深邃而空洞。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便是我的宿命。总有人要站在光里成为王,也总有人要心怀仁慈被供奉为圣。但一个星球想要崛起,总得有人在黑暗里趟过血河。王者不能沾血,圣人不屑沾血,那这身污秽,便由我一人来背。”
他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刺向葫芦哥:“为了红雨星的未来,我就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敢打个赌吗?”葫芦哥粗暴地打断了将凡那套悲天悯人的独白。
“哦?说来听听。”将凡挑了挑眉。
“简单。”葫芦哥“刺啦”一声扯掉外套,露出里面那件印着“正义联盟”字样的老头汗衫,往那一戳,活像个要蹲马路牙子卖西瓜的小贩,“我不穿护具,硬接你三拳。三拳之后,只要我还能站着,你就放我们一马。”
“有意思。”将凡扬起下巴,眼神里透着猫捉老鼠的戏谑,“但你们就不怕,万一我输了,我会食言?”
“犯不着。”葫芦哥旁若无人地扭了扭他那水桶粗的腰,又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把骨头捏得咯咯作响,“大家都是爷们,这点信誉我信得过。再说了,不管你我输赢,我挨你三拳也差不多废了。没了我这个超级英雄,吴俭这小年轻能自己跑路吗?他能骑着自行车平安回国吗?”
葫芦哥嘿嘿一笑:“我这不就是在赌嘛,赌你刚才没吃晚饭,手上没力气。”
“就这么说定了。”将凡话音刚落,竟直接打开了机甲外壳,迈步走了出来。
只见将凡紧身战斗服勾勒出爆炸性的肌肉线条,他活动着手腕,发出清脆的骨响:“给你十分钟准备。”
我连忙把葫芦哥拽到墙角,压低声音急吼:“你疯了?有把握吗?”
葫芦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没把握。”
“那咱跟他拼了吧!”我急得直跺脚。
“拼个屁。”葫芦哥摇了摇头,神色认真起来,“这家伙是真有两把刷子,硬实力差太多了。我能骗他脱了机甲跟我肉搏,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他要是刚才用那长枪捅我,咱们哥俩现在估计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
第一回合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葫芦哥双目微闭,气沉丹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显然他已经调动葫芦兄弟三娃铜头铁臂能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重击。
将凡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饶有兴致地绕着葫芦哥踱步。走了两圈后,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葫芦哥汗衫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墨水印记上,眉头微皱:“这些圆圈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标记。”我连忙在一旁解释道,语气尽量保持轻松,“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您是高手,打人肯定不削去打对方要害,要是打中了这些画圈圈的地方,赢了也胜之不武。您看,心肝脾肺肾、大脑、咽喉,甚至连命根子都圈出来了,您老挑软肉打就行。”
将凡的目光在那些夸张的圆圈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照这画法,是不是我只能去踢他的脚趾头?”
“得了吧,大兄弟,往这儿打!”葫芦哥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咧嘴一笑,“尽管放马过来,咱这身板,抗揍!”
将凡不再废话,眼神一凛,身形骤然暴起。
只见他扭腰送肩,拳头裹挟着破空之声,重重地轰在了葫芦哥的胸口正中央。
“砰!”
一声闷响,葫芦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倒飞出去,足足滑行了三四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心头一紧,连忙冲过去想把他扶起来。葫芦哥却抬起一只手,虚弱但坚决地挡开了我。他咬着牙,靠着一股蛮劲,硬生生地从地上撑了起来。站稳后,他还梗着脖子,冲着将凡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的鄙视手势。
将凡对此并不动怒,只是皱着眉打量着葫芦哥:“你的肋骨至少断了四根。这种伤势,你站不住的。”
话音刚落,葫芦哥的脸色猛地一白,“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再次瘫坐在地。显然,将凡的判断精准得可怕。
“哥!断了几根?”我急得满头大汗。
葫芦哥摆了摆手,示意我别吵。他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把那股腥甜咽了回去,摇摇晃晃地再次站直了身子。他拍了拍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胸口,冲着将凡竖起了两根手指。
还有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