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恒光刚想出门姐姐电话来了一早去什么地方?
他答:上班。
我答应过爸妈照顾你。
谢谢姐姐我已经二十六岁。
我知你能干可是你要当心陷阱。
是是。他唯唯诺诺。
回到公司他亲自设计一个简单的动画绘制课程忙碌整个上午然后他打电话给彭祖琪。
祖琪声音磁她轻轻诉说:昨夜不住打喷嚏可能是感冒。
也可能是整夜被人念住名字的缘故。
可以来上课吗?
求之不得呢什么时间?
一星期两次周三及周五上午十至十二时。
刚刚好吃完中饭可去接放学。
邵恒光放心了没想到她这样乐意他有点飘飘然喜悦得在办公室兜圈子。他的双臂举到半空停顿凝住他发呆。
他不小了从前他也恋爱过那是一个小小美女叫他伤心说起她至今脸色还会变得苦涩。现在那种爱慕的喜悦又出现了这次也得不到家人的赞同这次是他的家人。
坐在酒吧里闲谈一班男同事也牵涉到这个题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喜欢没良心的美女?
她们真是赏心悦目。
说得对我可以整晚凝视那晶莹的大眼与小巧的。
我曾经爱过一个洋娃娃般美女我愿意爬在地上吻她走过的路。
细腰可以用两只手握篆是我就是贪恋美色这是男子天。
我偏不爱平庸女多贤淑也不管用。
你会替她洗吗?
为什么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彭祖琪穿着宽松的毛衣长裤都看到她美好身段上帝真正偏心一整套般精致:连耳朵、额角、发脚都那样好看。
叫他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又不敢明目张胆放肆贪婪地盯着看只得偷偷地看。
稍后彭祖琪来了。
一身白头发束脑后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可是人一出现带来艳光全体男同事拧转头来行注目礼。
祖琪看见邵恒光说声好。
这是你的位子。
灯光特别调校 过又故意选了液晶荧幕屏好使她双眼不受刺激。
祖琪坐下来自手袋取出一支铅笔夹在耳朵后边表示准备就绪可以开始学习。
邵恒光见祖琪那样可爱调皮微笑同时有点心酸。呵如果她是他的妻子他永远不会放她走他情愿抱住她痛哭哀求。
这时祖琪笑问:咦!怎么了?
邵恒光回过神来:对我们开始。
他使尽浑身解数打算把本身绝学传授给彭祖琪。可是同事们不住来打扰。
我来借本书。
阿光这位小姐要杯咖啡吗?
可是新同事?
阿光彭小姐同我设计的一套动画女主角一模一样。
邵恒光啼笑皆非。
祖琪习以为常她揉揉眼哗真累。
那么先休息一会。
一般人以为计算机工作最快速不过。
邵恒光笑还不是经人手一步步操作在电影银幕上看到的三秒钟特技可能是二十四位工作人员三个月的心血结晶。
可是效果新奇美观也就值得。
仍然有兴趣?
当然。
你可以增加上课时间。
真的?那我天天来。
邵恒光心花怒放。
祖琪却有点唏嘘为了想走出家里这样做不知是否太着痕?。也顾不得了。
那一边郁满堂起了疑心。
他在办公室里问司机:太太每日上午到什么地方去?
一间计算机特技效果制作公司。
干什么?他不置信。
上课。
郁满堂抬起头想了半晌:嗯你去接她吧。
司机退下。
有窈窕的人影自小小休息室走出来靠着门框闲闲说:仍然关心她的动与静。
郁满堂不回答。
要把你自她手中抢过来不是易事。
郁满堂不答反问:绮德本地有动画制作公司吗?
是这身段苗条的女子正是杨绮德她轻轻答:有彭祖琪去的那一间叫水星工作社是一家拥有全新数码化设备的制作公司共有职员一百五十人在同业中享有盛名该公司员工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七岁。
郁满堂看着她你知道得不少。
我有一个朋友在水星工作一日他兴奋地告诉我他找到了卡通故事公主的造型他说新同事叫彭祖琪。
郁满堂嗯地一声。
半晌郁满堂问:祖琪有什么目的?
这时杨绮德的声音有点苦涩她答:彭祖琪做人几时有过目的。
明明是贬郁满堂听了反而放心。
杨绮德终于忍不住问:满堂为什么爱她?
郁满堂抬起头来。
她不贞又不忠可是你仍然深深爱她为什么她可以得到厚爱?
郁满堂没有回答过一会儿他轻轻说:志一有双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杨绮德斟出威士忌加冰递一杯给老板。
她自己喝尽了来壮胆:今日我想与你讲清楚。
郁满堂看着他一向懂事的助手同我摊牌?
不我不敢只是不吐不快。
你说吧。
杨绮德哪一样不如彭祖琪呢?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我认识你在先我学识涵养都胜她多多家庭背景不差也有许多人说我长相标致。
郁满堂一直不出声。
杨绮德幽怨地说下去: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尊重你对她来说你只是一间银行。
郁满堂缓缓问:讲完了?
她点点头叹口气。
你终于不耐烦了。
是。
你有你的目的。
不错做人总有目的我的确想做郁太太。
这就是祖琪难能可贵之处了她像稚童般漫无机心。
杨绮德驳斥:你双眼受到蒙蔽心甘情愿被她奴役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为着钱。
你呢?绮德倘若我是木匠、司机、工人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十年?
杨绮德变色。
你讲得太多了。
杨绮德心有不甘我稍微多说一两句你就严重警告你太偏心。
郁满堂说:我累了不想再说。
十年来你走到东我跟到东满堂-他打断她:女子一怨便不好看我要静一会儿你出去吧。
杨绮德泪水夺眶而出她掩着脸退回休息室。
忍耐那么久最坏的事终于发生。
别的第三者只盼望男方愿意离婚可是郁满堂离了婚也不心死。
他三天不同她说话。
周末下午同事都散得七七八八郁满堂找她。
她无奈地走进他的房间心情像待宰羔羊。
请坐他说:今日杜琼斯升了百分之二点五。
好消息呀。她勉强附和。
郁满堂笑笑不错捱出头了。他想说什么呢?
杨绮德觉得悲哀这么多年了她老是只有听他安排的份彭祖琪真厉害拒绝听令于他一于走自己的路。
杨绮德的确不如彭祖琪。
绮德这些日子以来委屈了你。
想补偿我也很容易。
绮德你有点日文基础不如继续进修。
什么?她一呆。
绮德我想送你去东京读书为期一年你说如何?
她急得浑身颤抖。
郁满堂说下去:对你好对我也好你想想是不是一年后再说吧日文说得流利对你前途大有帮助。
可是——学费、食宿、飞机票都给你最好的薪水照发学校及公寓已经替你找妥。
杨绮德绝望地问:不去不行吗?
你可以立刻离开敝公司。
杨绮德说不出话来她悲痛地控诉:你竟这样对我。
绮德留你在身边糟蹋你前途浪费你岁月你渐渐只有一条路:成为一个怨妇去日本走一趟对你有益无害。
杨绮德脸色灰暗缓缓坐下来。
绮德也许在东京你会遇到合适的人。
她不出声她说错了话多管了闲事他现在觉得她讨厌要叫她离开他身边她在他心中微不足道。
他站起来话已经说完再也没有其它的事祝你前途似锦。他说。
他离开办公室。除却在彭祖琪面前他真是一个精明厉害的人。
杨绮德在他办公室呆了很久清洁工人进来收拾见有人又退出去。
半晌马经理推门进来咦杨小姐你还没走?
杨绮德抬起头疲倦地问:马经理我是否应该离开公司?
马经理劝她:这样匆忙走到何处去叫你去读书照支薪水有什么不好别傻好好利用这机会一年之内不知会有多少奇遇千万别自动弃权。
杨绮德低下头:是。
飞机票等都已准备好你随时可以出发不要气馁郁先生一高兴会叫你回来。
杨绮德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她站起来缓缓走出门去。
马经理看着她忽然佝偻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
那一边祖琪每天有了好去处。
她成为动画短片《伏苓公主》的真人版动画师把她的面形身段描绘记录下来经过技巧变成画中人过程奇趣无比祖琪兴奋莫名她也尝试参与制作。
与同事们熟稔之后她把弟弟带到摄制室参观。
志一异常意外:妈妈爸爸说你没有工作。
祖琪微微笑:我天天在这里上班。
多好玩妈妈你真能干。好惊险祖琪在弟弟背后作挥汗状。
大家都笑了。
弟弟离开制作室的时候对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祖琪对邵恒光笑说:以后我在他面前地位不一样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呀。
应该请你吃饭。
那我欣然接受。
这不知算不算约会祖琪并没有刻意打扮但是坐在餐厅一个角落仍然吸引目光。
在烛光下他们的话题相当奇特。
不是卿卿我我互诉衷情。
只听得邵恒光说:已有研究员发明一种叫电子邮局的新软件优点是比此刻的电邮快十倍容量无限传输十多二十张图文眨眼完成。
祖琪听得入神。
这个系统一旦推行会风靡全球明年四月将在互联网上开始使用我们十分感兴趣已派同事去联络接头。
他们说得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餐厅近门口处站着一个熟人。
领班立刻迎上去:郁先生请这边今晚的龙虾新鲜极了
可是郁满堂已经看到了祖琪。
只见她凝神地看着伴侣似孩子般专注这种目光足以把任何异溶化。郁满堂呆在那里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立刻失去胃口。
祖琪没有发觉任何人——盯着她。
半晌郁满堂同女伴说:我们换一个地方吃饭吧。
女伴很顺从一点问题没有静静跟他离开。
其实他要是听得到祖琪在说些什么也许不至于那样反感。
她说:你们的制作厂像科幻特技总汇什么先进的电子产品都有弟弟兴奋极了。
请常常带他来玩。
可以吗?
欢迎我们制作室根本是孩子天地缺乏童心不可能留下来。
祖琪微笑说得有理。
看得出你疼爱志一。
祖琪不出声但双目黯然。
她举杯喝尽香槟。
邵恒光劝她:别喝太多。
呵香槟不要紧。
许多人认为酗酒是脏汉在街边捧着一瓶廉价酒拚命灌然后醉倒在垃圾堆上。祖琪都是一样的酒精斟在水晶玻璃杯中同样有害。
是导师。
邵恒光轻轻说:我有一个朋友过量喝香槟十年结果血液不能凝结全身出血险些送命。
祖琪骇然放下酒杯。
我情愿你多吃点甜品。
你也嗜甜?
唉谁不爱甜头。
来同党让我们尽情享受。
同从前的约会不一样他俩像一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邵恒光并没有送祖琪鲜花糖果珠宝首饰他给她最好的礼物叫知识。她甚至学会做一些简单的维修工作。
正有充实感觉一日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是一个星期六同事们一般比较迟上班祖琪到办公室看见有一个少女坐在她的位子上。因为并非公司正式职员她不好意思出声斟杯咖啡在荧幕上读报。
喂。
有人叫她祖琪抬眼那年轻女子招呼她:还有没有咖啡?
虽然面带笑容可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喂再斟一杯来。
祖琪暗暗好笑她同她少年时差不多嚣张。
她指指茶水间请自便。
少女有三分姿色十八、九岁模样光穿白衬衫蓝布裤已十分好看。
她也知道自己漂亮小巧鼻尖永远向上。
她斟杯咖啡过来与祖琪攀谈:有什么新闻?
祖琪顺口问:你是模特儿吧。
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
那少女仰一仰头哈哈笑你是第一百个人那样问了不不我不是模特儿我是本公司新聘的计算机技术人员你呢你是谁?
祖琪第一次觉得心怯她不出声。邵恒光怎么还未回来?
那少女也说:邵恒光怎么还未到?
片刻她自我介绍:我叫刘香生多伦多约克大学修莱顿学院读书邵恒光是我表哥现来做暑期工。
祖琪仍然缄默。
你呢你才是模特儿吧你是否专替肥皂产品做广告?
这时有别的同事回来少女跑上去问话。
彭祖琪缓缓站起来离开制作社。像是被一大盆冰水兜头兜脑淋下来一般。
到了家她很沉默对牢大镜子端详自己。
呵才三、五年光景流金岁月仿佛已经过去在十多岁女孩子眼中她是个少妇只能替洗衣粉做广告。
真有那么差吗也许只是青春女刻薄但从前受到奚落只被人叫小妖。
祖琪不出声躺在卧室不出去。
她的自信心忽然倒下来。
是的确应该自我检讨。
——你是谁?是模特儿吧。她记得少女调侃的样子。
祖琪并不是邵恒光任何人她只是被不知什么冲昏了头脑天天自己跑上去人家公司坐着员工不算员工人客不算人客滑稽透顶。
没人说她她亦不自觉竟把弟弟也领上去玩俨然特权分子模样。
说穿了不外是因为年轻老板看中了她的姿色。
长得美似乎是她的一切。现在有人讽刺她已经褪色或是稍微逊色这一惊非同小可。
佣人在门外说:邵先生找你。
人还是电话?
电话。
不舒服。
是什么事呢?
头痛。佣人识趣自去回话。
不管他事他对她很好是祖琪第一次觉悟。
她已知道该怎么做。到了一种年纪人若不收敛徒然招笑。
傍晚邵恒光找上门来。
祖琪出来迎客。
她神色自若对不起。一径解释陪小心我忽然不舒服早退唉还是不惯早起。
邵恒光看着她你仿佛一下子不高兴了可是有什么人说话不小心?
哎呀呀我不是小孩子你看错了一会儿弟弟要来做功课
祖琪忽然把邵恒光推开十呎远。
邵恒光楞住这是什么道理?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一个人可是我姐姐说过什么?
恒光明日起我不来了家里需装修我得监工。
邵恒光知道误会已生急亦无用只得静静说:祖琪你不像是因为别人一句闲话而转变心意的人。
祖琪只是微笑像是没听懂。门铃一响保母与弟弟到了。
祖琪说:有客人弟弟做功课会分心。
邵恒光只得告辞。
他姐姐只住在隔壁他决定去打探她与这事可有关系。
家里有客人。
表妹刘香生躺在梳化上吃苹果。
香生是他大姨妈的女儿今晨刚去公司报到莫非——丁太太看到他咦稀客。语气讽刺。
香生搁着长腿这是怎么一回事?
口气像与表姐唱双簧。
果然丁太太接上去:你不知道三个月前我说了一番他听不入耳的话之后他就没来过。
不会吧。香生诧异同胞姊弟应当百毒不侵。
嘿二十多年姊弟之情难敌上陌生人离间本事。
香生佯装大吃一惊是谁谁那么厉害?
丁太太:就是你今晨在他公司里见到的那风韵犹存的一子之母。
邵恒光?脚果然是她们。
他不出声。真的同胞姐弟他能说什么呢。
只听得她姐姐冷笑一声你看你表兄邵恒光脸色都变了小心香生得罪了人家保不定她会叫我们好兄弟来把我们剁成酱下酒。
刘香生嘻嘻笑不会的恒光有良知。
哼对姐妹芝麻般良知为陌生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丁太太愈说愈生气索上楼到卧室去。
邵恒光向表妹:你对人家说过些什么?从实招来。
刘香生收敛笑意你只得一个小姐姐需要珍惜。
是这我明白。
那位彭小姐的确很漂亮。
邵恒光不出声。
她那种大眼小嘴尖下巴白皮肤的美人长相甚为老式男人所喜但是你恒光你走在时代尖端我们一直以为你的对象该有学识有内涵事业人士独当一面将来子女亦可得到优秀遗传。
邵恒光沉默一会儿这番话是丁夫人教你说的吧。
刘香生摇头这是我由衷之言。
你们都不喜欢她是妒忌的缘故吧。
刘香生笑了有什么是她有而我没有的呢我亲爱的表哥社会上像她那类型的女子多得不可胜数靠一点姿色凭原始本钱在男人身上讨饭吃你以为你那美人独一无二?你太过孤陋寡闻了。
不她不用靠我她从未在我身上得到超过一杯咖啡的物质代价。
表哥那是因为她有前夫照顾生活起居待人家撒手不顾你就得承继这个担子你吃得消吗?
不会的——刘香生站起来我不想再同你理论你姐姐说得对你已经昏了头随你去吧。邵恒光站起来离开姐姐的家。
门口姐夫在洗他心爱新房车看见恒光走过似自言自语般说:男人看女人同女人看女人有天渊之别。
邵恒光无奈地笑。
我不看好你与我们芳邻这段友谊。
连你都这么说。
我们是华人比不上外国人豁达洋人无所谓结婚离婚你的子女我的子女都在一起生活还有过几年又添我们的子女然后弄得不好再次分手。
邵恒光抬起头。
他们说的都是金石良言。他觉得无限荒凉原来他最爱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你还年轻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是那样柔弱——错恒光最具生存能力的是美人拐一个弯又站起来了。
邵恒光不出声。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丁观伟说。
邵恒光遗憾的回答:工作那样忙哪里有时间思想。
他回制作社去继续苦干。那天晚上祖琪做了一个梦。
不知怎地邵恒光忽然打电话来祖琪我们去法属波利尼西亚旅行。
她答:好呀。
立刻收拾了行李与他上船。在排队登船的时候郁满堂与小小志一出现。
志一叫:妈妈妈妈。
郁的神色愤怒鄙夷我们走!他同儿子说:你没有妈妈少了她我们一样活得很好。
他拉着志一转头就走。
祖琪看着志一小小背影跟着他父亲离去心中无限悲怆她犹疑片刻扑着追上去:弟弟弟弟。与志一紧紧抱住这时梦醒了。
那种惶恐的感觉历历在目完全不像做梦。她坐起来为着邵恒光?祖琪哑然失笑。
她呼出一口气匆匆梳洗驾车往小学。
适逢小息弟弟出来看见母亲笑嘻嘻走近。
志一我想念你。
她握住孩子的手。
志一坐在她身边他用小手轻轻抚母亲面颊轻轻说:妈妈我快放暑假。
是志一想到什么地方度假?
爸爸说南美洲的智利有个最大的品塔贡尼亚冰川。
祖琪惊道:不我不去那里。
那么志一笑让我到妈妈家祝
好好我最多每天陪你游泳你问过你父亲没有?
小息过了祖琪把他送回课堂。
放学时她又去接在门外碰到郁满堂。她离远朝他点点头。
他走近说:今日弟弟学溜冰你可要一起来?
祖琪随口说:今年就学不太早一点?
郁忽然讽刺她:你真关心?我问你:弟弟嘴里长了几颗牙齿他的家庭医生是什么人晚上几点睡觉?
祖琪听不懂她转身就走。郁满堂也觉得自己过分低下头来。
保母在一边缓缓说:这些太太其实全知道每天做完功课吃罢点心她都同弟弟漱口一次她代我去凌医生处取维他命她与班主任陆老师也有说有笑。
班主任不是伍老师吗?
郁先生那是去年。
郁满堂十分懊恼。
太太年轻她正学习生弟弟之际她自己也是大孩子现在好多了。
他无言。
保母微笑我在郁家做足三年我很喜欢太太她率真对我们很和气很公平。
郁满堂叹口气。
放学了成群孩子涌出来保母一眼看到弟弟立刻带出来。
郁满堂、保母与弟弟一行三人去溜冰常
教师已经在等郁亲自替孩子穿溜冰鞋鞋带逐格用心拉紧那孩子一下场飞一般地滑向前到了尽头?一跤又爬起来勇气十足。
郁满堂凝视弟弟忽然之间泪盈于睫他不觉冷也不觉累站足一个小时。
稍后有少年冰曲棍球员入场教师把弟弟交还保母。
他对父亲说:明年老师说教我滑雪。
好呀我们与老师去温哥华。
郁只想向祖琪道歉但是不知自己做错什么。
——我说话太大声了。
我不该干涉你的私生活。
唉反正都是我的错你错是因为我没好好照顾你令你犯错因此我更加错之又错。
他掩着脸时间久了一双眼睛被压得通红秘书进来看见吓一跳郁先生可是不舒服?请快看医生。
他这样吩咐秘书:置一间小房放一个宽屏计算机买些最新游戏软件好让志一来玩。
是郁先生立刻去办。
郁满堂咕哝:何必到别人的地头去我们什么没有。
秘书没听清楚询问地看着他。他说:替我接彭祖琛电话。
祖琛的声音:好吗?正在想念你们。
郁满堂有点疲颓累得不得了想退休羡慕你如闲云野鹤。
祖琛骇笑我可不如你想象中悠闲每日在学校 工作至傍晚。
祖琛回来帮我。
祖琛只是笑隔行如隔山。
大学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人不多我这里正等人用。
市场直线向上十分精彩。
你有留意?
学华在你处出身她略有投资。
气势如虹叫人兴奋不过每日上落也颇为惊人。
再没有人找麻烦了吧?
已严加守?。
祖琪的意思是最好取消电子贸易一环以免人流复杂。
郁满堂笑:祖琪不懂生意。
那也是一种关心。
祖琛我与祖琪之间感情死亡已无药可救祖琛我想向她公开祖璋的事解她心头的结。
祖琛轻说:这是你的家事
郁满堂答:祖琛你已帮我很多。
这件事会对祖琪有极大伤害。
她也该醒一醒了。
郁兄你凡事自有主张而且思维缜密。
祖琛有空来看我们。彭祖琛搁下电话。
周学华放下书别再为这一对担心了。
真没想到他俩始终不能复合。彭祖琛颓然。
学华问:你相信缘分吗?有些人兜兜转转终归会在一起。
祖琪不住传出绯闻伤他的心已无转弯余地。
你知道祖琪她只懂得在男仰慕的目光中肯定自己她生活中不能缺乏异。
祖琛轻声说:不祖琪的心情比这个复杂。
她永远是你的小公主。学华调侃。
彭祖琛点头学华你说得对自小我爱惜她她是我至钟爱的妹妹。
真招我妒忌。
你并不小器。
呵祖琛别试探我。
郁满堂一连几天找不到祖琪。
他问她的司机:太太还去那间计算机制作社吗?
太太说没空不再去了。司机语气甚为安慰。
郁满堂吁出一口气。
秘书进来说:郁先生一位丁太太一定要与你说话她已打过好几次电话来。
郁满堂问:可是我们的客户?
不她说是胜利路的邻居有关郁太太的事一定要亲自与你说话。
郁满堂想一想接进来。
司机与秘书同时退下。
只听得他取过听筒喂地一声听了一会只是嗯嗯连声响应脸色转为一种铁?颜色有点可怕对方连珠炮似说个不停五分钟后挂断电话。
郁满堂独自坐在办公室发呆。
是摊牌的时候了。
他考虑了很久才对祖琪说:我有话同你讲。
祖琪答:我们不宜谈太多。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祖琪不好笑你已有对象你要再婚我都不会惊奇。
不祖琪请你耐心一点今晚我到胜利路来。
今晚我有约。
何必太顺从你那些男朋友推掉他们我真有要紧话说。
祖琪不服他霸道:你无论说什么对我都不重要。
所以我更加要说。
好好我听我听。
祖琪的态度已经比从前好得多。
郁满堂迟到祖琪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门铃终于响起来。
女佣开门他走进来脸上一点表情也无棕黑色面孔绷得老紧。
真像那日来收房子的模样。
他坐下来轻轻说:我终于觉得有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祖琪看着郁满堂。我不是来为自己澄清辩护什么。
祖琪冷冷说:我太明白了。
对祖璋一事你一直怪责我。
呵原来是申冤。
他打开公事包摊开一大叠单据。
那是什么?祖琪怀疑。
你一直认为祖璋不喜欢我让我来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想像中那样他每次到公司来找我都有讲有笑这些单据都是证明。祖琪不相信:他曾找你?
是。
干什么?祖琪紧张地挪了挪身体。
郁满堂看着她你说呢?轮到他的口气开始讽刺。不!祖琪说:我一直给他钱——
不够。郁满堂摇头差远了他赌博的习惯从未戒除这些都是借据你看看日期就知道。
祖琪取过桌子上文件细看几乎每隔十天八天他就向郁氏借贷数目十万八万不等借据上甚至附有兑现后的支票、证人签名以及彭祖璋本人身分证明书号码。祖琪他不恨我直到他远赴纽约仍然问我拿钱这些是电汇单张。
真没想到祖璋过身后还能伤害她祖琪发汗。
你把彭祖璋想得太好了。
为什么到今天才把这件事告诉我?
他叫我隐瞒我想讨好他也就是说想讨好你。
为什么今日又来告诉我?
彭祖璋已经辞世不会回来你得承认这个事实何苦到处寻找他的替身。祖琪恼怒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渡边、冯某都长得像彭祖璋还有日前这位邵先生——
与你无关。
祖琪与我太有关系了个多小时之前我接了一个电话一位丁太太打来恳求我管教你因为她不想她兄弟同你做朋友。祖琪愣祝
名誉已经一败涂地往后三十年怎样过日子?我不想你成为笑柄。
你怕我影响志一。
不我怕你影响自己。
你是圣人?祖琪倔强。
不祖琪四年三个亲密男友是实在太过分一点。
我只有更加憎恨你。
郁满堂沉默他站起来走到大门。
然后他转过头来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是个真正的受害人。
他打开门走了。
门关上时卷起一阵风把那些借据吹得一地都是。
祖琪这才发觉她全身是冷汗。她走到厨房呕吐起来。祖璋一次又一次出卖她利用她欺骗她还有祖瑁
他的签名好几次出现在借据的证人栏上。
祖琪找到电话拨过去。
学华来接听祖琛还在大学里。
祖琪问: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祖琪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同我说也一样。
学华祖琛课室是什么号码?
学华这样答:祖琪他在教学不好无故离席。你也得学习控制情绪不能一辈子这样冲动。真有要紧事不如找郁先生他到底是你孩子的父亲况且就在身边你说是不是?祖琪听了这番话双手簌簌发抖。
祖琛下午放了学我叫他立刻覆你。学华竟挂上电话。祖琪失望之余一阵晕眩。
佣人走近小姐我叫陆医生来看看。
祖琪点头她倒在梳化上忽然镇定下来独自发呆。
医生赶到按住她的手。什么事抖得这样厉害。祖琪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颤抖。
医生帮她注射一边说:耳水失却平衡天旋地转可是?休息即可还有多久没吃东西?爱美、节食总得适可而止。祖琪不出声。
脸色很差你真需要注意健康。正说着祖琪忽然又呕吐起来。
医生连忙安抚渐渐祖琪沉睡过去。
医生吩咐:通知郁先生。
是。
电话接通他同郁满堂讲了几句:像是受了一点刺激这位小姐一向由情绪控制思想。
他挂上电话同佣人说:稍后我派人送药来。
祖琪再也没有梦见祖璋或是任何人。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一双亮晶晶大眼睛。
志一。她笑了。小志一伏在她身上她笑着呛咳唷压坏人。
保母进来太太好些没有?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保母只是笑。
祖琪明白了又是主人家叫她来但是他自己终于动了气不愿再出现。
这时佣人上来通报一位丁先生在门口说要见你。
祖琪摆摆手我不在。
佣人问得也有趣:多久才回来呢?
到南美洲旅行去了一年半载都不在家。
志一一边在跳跃一边说:南美南美。
是弟弟陪妈妈去里奥热内卢的嘉年华舞会。
可是此刻她连到浴室都得扶着墙壁走。
电话铃响她喃喃说:去了南美火地岛!
小姐是祖琛先生。祖琪连忙接过听。
祖琪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