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便出了门,而在进了偏房没多久,便听得里面传来隐约的惨叫声。
她状若未闻,只是径自问玄霄:“都审问的如何了?”
这些时日,萧景辰与赵凰歌的关系越发亲密,而主子对待她的态度是如何的,玄霄再清楚不过。
因此这会儿听得她询问,玄霄倒也不瞒着,将其中几人的口供拿给了赵凰歌看。
上面写的倒是清楚,可惜大多都是知晓信息含糊。
这倒是与赵凰歌所了解的差不多,红莲教中等级森严,下一级的人,很难知晓上司的消息。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正在被萧景辰审讯的人,必然知道不少东西。
赵凰歌才想到这儿,目光却落在其中几行字上,拧眉道:“刺杀……”
等等,这个刺杀,不是当夜刺杀唐无忧的么?
赵凰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而萧景辰也在此时进了门。
他衣衫干净,手上还滴滴答答的落了水,萧景辰拿帕子擦拭了,一面问道:“什么刺杀?”
赵凰歌将这口供给他看了,道:“国师可还记得当时刺杀的人里,有红莲教的标识么?”
萧景辰自然记得,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之后,萧景辰颔首道:“那夜刺杀的人里面,有他们,只不过当时他们提前撤走了,所以才以为今日抓捕之事,是你我合力而为。”
这与赵凰歌方才所想,几乎一致。
赵凰歌点头,解了这个疑惑,沉声道:“他可招了?”
她问这话时,鼻子微微嗅了嗅。
萧景辰靠近时,她可以清晰的闻到血腥味儿。
连那佛香,都被这味道给遮盖了几分。
但萧景辰显然并未意识到,听得赵凰歌问话,他应声道:“招了,他在上京是刀子,背后有人指使。上次与赫连家合作,便是他背后的人指使的。”
他说到这儿,又对赵凰歌道:“贫僧还有些事情要做,公主可要同去?”
这话一出,赵凰歌却并未答应,只是问他:“国师意欲何为?”
闻言,萧景辰眉眼平淡:“引蛇出洞。”
方才那人招认的消息来看,赫连家之事还有内情在里面,这些人背后藏着一个负责人,而那人,眼下就在上京。
且,还是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地方。
萧景辰说到这儿,又道:“不过此地有风险,公主确定要去么?”
这话一出,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且说说看,是何处?”
“鬼市。”
萧景辰一开口,赵凰歌却是挑了挑眉:“国师莫不是忘了,上次是谁带你去的?”
她笑的眉眼弯弯,内中却带着玩味:“况且,国师觉得,本宫是那等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么?”
小姑娘的眉眼是锋利的,像是出鞘的宝剑,萧景辰看着她,骤然便笑了起来:“贫僧失言,公主勿怪。”
她安静的时候,是带着些柔软的,然而这柔软不过是表象。
她就像是,一把被裹了绸缎的宝剑,触手是软的,可惜揭开那一层绸缎,便可看到寒芒利刃。
赵凰歌顿时笑了起来:“无妨,本宫大度。”
她说到这儿,又睨着萧景辰,道:“但若有下次,本宫可不介意与国师切磋一番,让你亲眼确认,本宫需不需要人保护。”
赵凰歌这话说的自信,自然,他也有十足的自信。
虽说萧景辰的武功在她之上,可这些时日她在萧山那里的练习也是实打实的。
假以时日,萧景辰未必是她的对手。
况且,若只是切磋的话,她有的是法子让萧景辰输。
见她这模样,萧景辰只温声一笑,道:“那就劳烦公主,保护贫僧了。”
他神情温和,赵凰歌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说。”
天色彻底的暗沉了下来。
萧景辰着人守着他们,临走之前,赵凰歌征询了他的同意,又调派了龙虎司的人前来一同在此把守。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带人去了鬼市。
他们走的是老路,今日鬼市守着的依旧是一个老叟。
那老叟见他们前来,眼波未动,但在给赵凰歌递面具的时候,却被她塞到手中一个纸条。
老叟瞧了她一眼,往后退了退:“客人,鬼市已到,自便吧。”
鬼市进门不限制人多少,但萧景辰他们求精不求多,只带了六七个人,一行不足十人,那些下属更是寻常的扔人群里便不会被人注意到第二眼。
老叟面色如常,说完这话,转身便走了。
待得老叟离开,萧景辰则是与赵凰歌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等到他们一行人入了鬼市,那老叟方才从拐角中走了出来,捏着手中的纸条,快步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鬼市里热闹如昨,分明是喧嚣的,可那喧嚣里,总掺杂着些诡异与阴暗,夜色深重,叫人不自觉有些浑身发冷。
萧景辰他们来之后,便分散开来,约定好了信号,他自己则是与赵凰歌一路,沿路搜寻着。
方才刑讯时,他从那人的嘴里套出了接引的法子,但为了以防万一,需的小心为上。
其他人都隐入夜色里,唯有他们两人按着那法子,一路寻了过去。
“是不是那个?”
鬼市的尽头,有一处矮小的房屋,外面刻满了斑驳的画,鬼画符似的,叫人一眼看过去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画面里面,却有一处引人注意,便是内中的小小符号。
萧景辰手中捏着一张纸,他比对了一下,发现这符号正是一致。
“走。”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才入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呛味儿。
“谁准你们进来的?”
那人的声音嘶哑,萧景辰看不真切房中情形,听声辨位,抬手扔过去一锭银子。
“这个准的。”
那银子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旋即便有一双枯瘦的手将之抓了起来。
室内安静了片刻,仿佛是有人在验证真伪似的。
再然后,那声音里的情绪,便显得缓和了许多:“说吧,求什么?”
“来这儿,自然是求一桩事,先生不会不知吧?”
萧景辰带着兜帽,身上穿的也并非佛衣,现下面具遮盖着他的脸,他看不清楚那人,那人自然也看不清楚他。
这样的情形下,反倒是更好让他伪装了。
赵凰歌从进来后,便在他的身后当透明人,只是一双眼睛却在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室内实在是太过昏暗了,昏暗的让她看不清楚,但是视觉的不灵敏,却让她的嗅觉意外的灵敏了几分。
至少现在,她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赵凰歌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萧景辰的袖子,另一只手则是从手缝里撒出了些粉末来。
那人一无所觉,听到萧景辰这话,整好以暇的站起身来,从阴影里往外走了走:“我这儿能办的事儿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桩,总得给个路子不是?”
他们站在门口,外面昏暗的光透进来几分,也终于叫萧景辰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枯瘦老叟,脸上覆盖着一层假面,竟是一张狰狞鬼脸!
萧景辰下意识往赵凰歌身前挡了挡,高大的身影将她给笼罩其间。
“先生是觉得,这诚意不够?”
说这话时,萧景辰一只手暗中做了一个保护赵凰歌的动作,神情倒是格外的淡然。
闻言,那人顿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够了,老朽这么说,也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罢了。给你笔,把地址写在这儿,三日之内,保管叫你见着那只死羊。”
说这话时,那人枯瘦的手,递过来了一支笔。
萧景辰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就要去接,却不想,那人却直接将一侧的砚台抓在手中,直直的朝着他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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