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凰歌寻常的时候也没少来,但萧山为人敏锐,没几句话的功夫便察觉到赵凰歌今日来是有事想说。
只是他没有开口,她大抵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说呢。
果不其然,听得萧山这话,赵凰歌顿时便笑的讪讪:“师父,您果然是慧眼。”
小姑娘阿谀奉承,萧山睨了她一眼,道:“有事便直说吧。”
赵凰歌叹了口气,正色道:“我想给师父看个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将随身携带的卷宗递了过去。
萧山伸手接了,可待得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是一顿。
“这……”
卷宗上面,记载的是二十余年前的一桩灭门案,陇东陈氏,离京郊尚且有段距离的云砀山脚下,被土匪们劫财杀人。
无一生还。
萧山的目光定在了陇东陈氏四个字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沉郁。
还是赵凰歌先开了口:“师父,您对此案有印象么?”
她问的冒昧,萧山再次将这卷宗看了一眼,方才卷了起来,却是反问道:“你怎么会查这么久之前的案子?”
听得萧山的询问,赵凰歌抿了抿唇,也不瞒着他,正色道:“我在查赫连家的时候,查到一个旧人。那人自称与赫连家有仇,乃是被灭门之恨,还说此案牵连甚广。我因此才去查证,只是按着他所说的线索去查证之时,却未曾有几家是对的上线索的,唯有这一桩。”
她说到这儿,又微微拧眉道:“其实,这一桩案子也并非全然对的上,一则此事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二则这与他所说的灭门又不大相像。不过,我今日带着人去实地走访之后,倒是发现那云砀山有些古怪,至少那里不像是会有土匪出没的地方。”
赵凰歌什么都没瞒着,简要的将事情说了,末了又道:“至于为何来找您,不瞒您说,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但是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您还在上京,所以我就想过来碰碰运气,万一您知道些什么呢,也好给徒儿解惑。”
赵凰歌将来龙去脉说了,她这般坦然,倒是让萧山的神情放松了一些。
他伸出手来,敲了敲桌案,沉吟道:“关于陇东陈氏,我的确知道一些东西。”
听得萧山这话,赵凰歌神情一喜,才要说什么,却听得萧山又道:“你也不必高兴地太早,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是不确定,这样吧,待我再去确认一番,有了准确的答案,再说与你听,如何?”
萧山都这么说了,赵凰歌自然只能答应。不过让她欢喜的却是,萧山竟然真的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一些,纵然他说的不确定,但赵凰歌知道他的为人,能让他开口,这说明他知道的,必然是内情。
赵凰歌才想到这儿,便听得萧山又问:“不过你方才说,那云砀山有猫腻?那里怎么了?”
萧山询问,赵凰歌自然毫不隐瞒,她略过自己涉险之事,只将在那里发现绊马索的事情说了,拧眉道:“若是有人祸,那里必然藏着一个大秘密,徒儿打算明日带人去探一探深浅,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赵凰歌的眸光带着冷意,萧山看着她这模样,沉吟道:“明日你且先不要去,等我的信,至多傍晚。”
听得萧山这话,赵凰歌先是诧异了一瞬,继而点头应道:“多谢师父。”
事情便就此敲定下来,因着时候不早,赵凰歌又在此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谢远竹叮咛她半日,赵凰歌一一应了,待得她上了马车之后,谢远竹还在门口等了半日,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回房。
不想才进了内寝,便见萧山已然换好了衣服。
“当家的,你这是要出门?”
他换了一件利索的劲装,腰间配了一把刀,却是个轻薄的短刀,方便取用且不扎眼。
谢远竹瞧着他这模样,便心头一跳,眉眼倒还是镇定的。
萧山点头应了,嘱咐她在家守好门,临出门前,又宽抚她道:“我至多后半夜便归,夫人早些休息,莫要等我。”
听得男人的话,谢远竹想说什么,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只点头应声:“好。”
萧山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便朝着外面去了。
而他身后的谢远竹,眸中的担忧也越发多了起来。
……
赵凰歌并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师父径自出了门,她从萧山家里出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了,待得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便见天地之间都陷入了一片暗沉。
白日里的余晖被暗夜吞噬,取而代之的则是宝石色的天幕。
夜幕低垂,星月无光,马车渐渐逼近了皇城,行人来往匆匆,风声呼啸而过,也让这马车里的温度越发低了下去。
马车辚辚而行,赵凰歌坐在车里,桌案上摊着一副小地图。
那上面所绘制的是上京一带的地形,而其中被赵凰歌抱住出来的,便是元砀山。
这样一个原本不该引人注目的小山丘,因着矿石曾经短暂的发展起来,却又因着鬼怪之说迅速的败落下去。
而如今,它的归属人却是赫连家。
如果不是齐琮抛出来钩子,要与她合作的话,赵凰歌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去查这样一个地方。
且不论齐琮本人到底与这案子有没有关系,单说这案子背后可能会牵连出什么,都让赵凰歌的心跳的有些快。
她有一种预感,这案子背后,必然是可以撼动赫连家的缘由。
只是她才想到这儿,便听得外面喧嚣了起来,赵凰歌将东西放下,微微拧眉,问道:“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朝元回禀道:“无事,只是前面的路被堵了,咱们换一条吧。”
赵凰歌挑开帘子的一角,果然见这路是被人给堵上了。
前面有几个人堵在那里,听着那吵架的声音里倒是带出些缘由来。
有人夜间策马奔驰,却撞了人,于是这赶着去办事儿的人也走不了,双方都僵持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