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毒刃划破山坳的寂静时,宋辞晚已将《幽影诀》运转到极致。身形如融入暗影的柳絮,贴着老槐树的枯皮滑向侧方,指尖同时扣住天地秤——她能清晰感知到那道黑影的修为,竟是炼气九层巅峰,比刚突破的自己高出整整一阶,且周身萦绕的阴寒气息,与寒丘山的怨念之力同源,显然是对她的置换能力早有预谋。
“交出怨念结晶置换的宝物,饶你全尸。”黑影的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面罩下的双眼泛着猩红光芒,短刃上的毒雾蒸腾,化作数道毒蛇般的瘴气,朝着宋辞晚缠来。这毒瘴腥臭刺鼻,触碰到的枯草瞬间化为黑灰,显然是蕴含了极烈的腐骨之毒。
宋辞晚足尖一点青石,身形骤然拔高,同时心念微动:“天地秤,置换!毒瘴与山壁青石互换!”
嗡的一声轻鸣,漫天毒瘴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数块棱角锋利的青石,从黑影头顶轰然砸下。这是她从天地秤的物质置换特性中悟得的急智,将致命威胁与周遭环境瞬间对调,既化解危机又能发起反击。黑影显然没料到她的置换能力如此诡异,仓促间挥刃劈碎青石,飞溅的石屑却让他面罩下的呼吸愈发急促。
就在宋辞晚准备趁势追击时,周遭的景象突然扭曲。山坳消失了,老槐树化为虚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殿内摆满了流光溢彩的法宝、堆积如山的灵石,甚至有几位容貌绝世的仙子含笑走来,手中捧着记载着无上功法的玉简。
“宋仙子,何必执着于奔波?”为首的仙子声音温柔如春水,“留在此地,有无尽资源供你修行,再无凶险追杀,不出百年便能结丹化婴,岂不快哉?”
殿外传来熟悉的呼唤,竟是她早已陨落的师门长辈,正招手让她过去:“辞晚,回来吧,师门永远是你的庇护所。”
眼前的一切太过诱人,无论是唾手可得的修行资源,还是失而复得的亲情师长,都足以让任何修士心神动摇。宋辞晚的指尖微微颤抖,丹田内的灵力竟出现了一丝紊乱——这是心魔滋生的征兆,黑影显然不仅想以武力取胜,更想用幻境动摇她的道心。
她忽然想起老驿卒的警告,想起寒丘山中那些试图诱使她回头的幻象,更想起自己踏上长生之路的初心。修仙之道,本就无坦途可走,若因一时诱惑便偏离本心,即便获得短暂的安逸,最终也只会如道心破碎的修士般,困死在虚妄的泡影中。就像韩立能在修仙界步步登高,正是源于他从不被执念裹挟、不被诱惑动摇的坚定道心,这份清醒,才是跨越劫难的根基。
“区区幻境,也想乱我道心?”宋辞晚厉声喝斥,眸中闪过澄澈的坚定。她主动斩断对幻象的留恋,指尖凝起灵力,狠狠拍向自己的眉心——以疼痛保持清醒,同时催动天地秤:“置换!幻境与黑影的感知互换!”
天地秤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宋辞晚眼前的宫殿瞬间崩塌,恢复了山坳的原貌。而黑影则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抱头踉跄后退,显然是被幻境反噬,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最渴望却也最恐惧的虚妄之中。宋辞晚深知,道心的较量从来都是一念之间,红拂因情丝缠心而困于结丹,金青因背弃道义而道心破碎,唯有守住本心,方能在修仙路上行稳致远。
趁黑影心神失守的刹那,宋辞晚抽出佩剑,灵力灌注剑身,泛起凛冽寒光。她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再次运转《幽影诀》,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暗影,绕到黑影身后。“天地秤,置换!他的短刃与我腰间符纸互换!”
这是极为冒险的置换,需要精准锁定目标器物与自身物品的能量印记。但宋辞晚的道心此刻坚如磐石,没有丝毫犹豫,念头落下的瞬间,黑影手中的幽绿毒刃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普通的黄符,而那柄毒刃已出现在宋辞晚手中。
黑影惊骇欲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宋辞晚一剑刺穿肩胛。剧痛让他从幻境中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本命毒刃已被夺走,炼气九层的修为竟因道心失守而运转滞涩。“不可能!你的道心怎会如此坚定?”他嘶吼着,试图调动残余灵力反扑。
宋辞晚没有废话,手中毒刃反手一划,同时将体内的“伤势隐患”与黑影的“灵力源泉”进行置换——这是她突破炼气八层后解锁的新能力,可短暂置换生命体的局部状态。黑影浑身一僵,体内奔腾的灵力瞬间枯竭,而宋辞晚刚才被毒瘴波及的细微伤势则瞬间痊愈。
“修仙之路,心为根本。”宋辞晚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剑尖抵住黑影的咽喉,“你执念于掠夺他人之物,道心早已蒙尘,即便修为再高,也终究是大道上的蝼蚁。”
黑影面罩滑落,露出一张布满怨毒的脸,他死死盯着宋辞晚腰间的天地秤,眼中满是不甘:“若我也有这般神器,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神器亦需道心驾驭。”宋辞晚手腕微沉,剑尖刺入半寸,“你从寒丘山一路追踪,无非是觊觎天地秤的力量,可你连‘不回头’的禁忌都守不住,即便得到置换之力,也只会沦为欲望的奴隶。”
话音落下,黑影突然浑身抽搐,体内的怨念之力失控爆发,竟是想要自爆同归于尽。宋辞晚早有防备,指尖迅速捏碎一枚暗影替身符,同时发动最后一次置换:“将他的自爆之力与地底岩层互换!”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山坳摇晃不止,土石飞溅。宋辞晚借着暗影替身符的庇护,身形已退至山坳入口,看着烟尘弥漫的中心,缓缓收起了毒刃。天地秤在腰间微微发烫,秤盘上浮现出一行字迹:“道心坚定,心魔不生,获得置换 全限提升:可短暂置换生命体能量状态,当前寿元:一百九十年。”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天地秤,心中豁然开朗。所谓长生之路,从来不是依靠宝物的堆砌,而是道心的不断淬炼。就像王林在天运子的千年布局中,即便身处棋局也从未迷失本心,最终反将棋手化为棋子,这份坚守,才是逆天改命的关键。
青鬃马早已挣脱缰绳,不安地在入口处踱步。宋辞晚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依旧在冒烟的山坳,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她知道,这只是修仙路上的又一场试炼,往后还会有更多凶险、更多诱惑,但只要道心坚定,一往无前,天地秤便能为她置换出通往长生的坦途。
马蹄踏碎晨光,朝着北境的方向疾驰而去。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远方的气息,而宋辞晚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澄澈、坚定——她的道心,已如寒铁经千锤百炼,再也不会被任何虚妄所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