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廖嬷嬷的声音，上官鸿儿这才扔掉了手里的针线，脸上露出一个*的笑容，大步朝着门口走来。
望着女儿安睡的面庞，她眼光盈盈，掩不住的笑意，伸出手去，接过了襁褓。
“湉忻还在睡？”
“刚刚醒了，要被老奴哄睡着了。”
浅浅笑着，上官鸿儿语气温柔，拨了拨那棉布。
“睡着了好，这小丫头，老是喜欢哭闹，折腾起人来，简直是咬了半条命。”
“小姐啊。”
叹了一口气，廖嬷嬷望着自家小姐：“有一句话，老奴不知道是当说还是不当说——”
“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吗？”
抱着婴孩儿坐下，上官鸿儿：“有什么就说吧——”
“小姐啊，您但凡是对着老爷温和一些，撒撒娇，给个好脸色，老爷对您都会加倍宠爱的。”
“老爷现在的确是喜欢你的，但每次一来，你都给人家冷脸看，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这，又有谁愿意，一直去用热脸贴冷*啊。
上官鸿儿没有抬头：“受不了就不受，我亦是没有让他日日来我这里。”
“小姐啊！”
内心那个着急，廖嬷嬷弯腰：“刚刚奴婢在门外，可是见着林彩蝶在给老爷抛媚眼呢。”
“那含情脉脉、暗送秋波的！是个男人都端不住的。”
更何况，那林彩蝶，本来就长得妖媚狐狸精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楚楚可怜、娇软被欺负的模样。
自家小姐，很危险啊！
故事听到这里，凤湉忻叹了一口气，单手托着下巴，摇了摇头。
“就算你不往后面说，我也知道，我娘她估计不是林林姨娘的对手。”
廖嬷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吗——”
“不管我如何和小姐说，可是她都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就算是对着自家小姐，已经把事情点的很明白，但也没有什么用。
“小姐，您真的得提防着一点儿林彩蝶那个小丫头啊！”
“今日我在花园里面见着她和老爷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好像还送了一个什么东西给老爷。”
上官鸿儿漫不经心地抬眸：“送就送吧，关我何事——”
话落，她低下头，那雪白细长的手指捏住毛笔，在纸面上缓缓地画着。
墨汁一点点被渲染开来，那修长的竹子在鼻尖一点点出现，硬朗的竹节，长条形状的竹叶，那高洁傲岸的精气神都被完美地表现出来。
“小姐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画画——”
廖嬷嬷心都要烧焦了，她真的觉得，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还有上一次，我亲眼见着林彩蝶故意等在路上，专门在老爷的面前摔了一跤。”
“还有一次啊，她还专门吃哦你发厨房里面端了一碗汤去老爷面前。”
“廖嬷嬷——”
笔尖顿了顿，那原本已经快要完成的长竹被一大片墨汁侵染，不须臾便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
这马上就要结束的画作，就这样毁了。
“你不要再和我说小蝶和凤傲天的事情了——”
“那个男人就算是再出去带一堆女人回来，我都没有意见。”
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是爱憎分明，看上去*，实际上却是个刚烈无比的主。
哎了一声，廖嬷嬷弯腰，压低声音，眼神认真。
“小姐啊。”
“我一直照顾着您长大，看着您从一个这么大的婴孩儿。”
手上比了一个动作，廖嬷嬷继续道：“长成这么出尘漂亮的姑娘，您的性格，我也是无比了解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您就算是不为自己想想，那也得为小小姐想想啊。”
话说到这里，上官鸿儿眼神微转，落到一旁睡得正香的婴孩儿身上。
“您看看小小姐，她还这么小，以后定也是渴望父上的庇护的。”
“更何况，有很多事情，不能只有母亲来教导，凤侯大人也是很重要的角色。就算您再恨他，可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湉忻。”手指抚上那熟睡婴孩儿的白嫩脸庞，上官鸿儿眼眸半敛，“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小姐——”
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廖嬷嬷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给说通透算了。
“小姐您不要这么偏激固执好不好。”
“听奴婢的一句话，过去的事情既然过去就过去了，不要总是活在回忆之中，人要活在现在，而不是过去。”
“廖嬷嬷，您总是和我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可我的心里，真的过不去。”
眼底都是水雾，上官鸿儿憋闷得难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可是我。我真的过不去。”
“小姐。”
“我只要一想到凤傲天这个男人对我做的一切，就觉得恶心！你要我怎么去呀原谅这么一个伪君子！”
“可是小姐，您也得为小小姐想想啊。”
廖嬷嬷慢慢地蹲了下来，握住木椅上面女人的手指，眼眶通红。
“人这一生的事情不如意十之**，可不能总活在那些悲伤的难过的过不去的坎里面啊。”
“要向前看啊——”
“湉忻以后，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她教养得很好。”
上官鸿儿眼底满是固执：“凤傲天若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子，那是最好的——”
“小姐，你不能这样想啊！”
只觉得自家小姐那就是一块硬石头，只要认准了的事情，旁人怎么掰都是掰不回来的。
但一想到那尚在襁褓里面的婴孩儿，廖嬷嬷就觉得一阵揪心。
“小姐啊，奴婢年纪比您大。见过的悲欢离合、世事人情也不少。”
“您若一定要这样，只怕以后小小姐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啊。”
“您想一想，您不可能一直护着小小姐，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
“若有一天，您不能再陪在小小姐身边了。那她在这凤侯府里面茕茕孑立，孤苦一人，无依无靠的。”
上官鸿儿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还有啊，小姐，您再想想。”
“您说，就算凤侯大人去外面带来一堆女人回来也没有关系，可是——”
顿了顿，廖嬷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若是那些小妾侧室什么的，再生下一个孩子呢？”
“按照小姐您的性子，定当是不愿意再为凤侯大人诞下一个孩子的。”
轻轻地拍着婴孩儿的后背，上官鸿儿柳眉微锁：“我自然是不可能再和那个恶心的男人发生什么。”
“小姐。”
“其实现在凤侯大人还是挺喜欢您的，您更应该抓住机会，抓住凤侯大人的心啊。”
“若是有朝一日，凤侯大人不再喜欢你，您就算是想要重获宠爱，也没有办法了。”
上官鸿儿语气冰冷：“我不需要他的宠爱。”
“哎——”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廖嬷嬷没有办法了。
“老奴已经说了这么多，可小姐还是半句都不肯听——”
“但奴婢还是想要最后再说上几句。”
“那个林彩蝶，当真不是个什么良善的女子。”
“小姐您生性淡泊，与世无争，这固然是好的。可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该抓紧还是要抓紧，不要白白让给别人。”
“而且，小姐您想一下，若林彩蝶真的魅惑凤侯大人成功，爬上了床，到时候再诞下个孩子。”
“就算她当真是生了个孩子，那又如何。”
上官鸿儿柳眉微挑：“不管怎么样湉忻到时候都是嫡长女——”
“嫡长女又如何啊，小姐。”
“奴婢说得难听一点，咱们西泽大陆，女人能有什么尊严呢。”
“再好，也不过是嫁个好的人家，衣食无忧，锦绣荣华了。”
“女子总是被轻视的，也不能继承家业，不能入朝为官走上仕途，不能升官加爵。”
“可是男子是不一样的，万一日后那林彩蝶生了个儿子，那是可以去驰骋疆场，自挣功勋的。”
“您再想的长远一些，那林彩蝶一张嘴巧舌如簧，很是能迷惑人心。”
到时候哄得凤傲天开心些，那男人，耳根子一软，指不定什么都听她的去了。
还有，若是以后凤侯大人年纪到了，去了。小小姐那时候又要靠着什么过活呢。
这凤侯府中若是没有男丁，那便是外人欺辱。
若凤侯大人以后有子嗣，那父不在，兄弟便是家中支柱，不管什么都是听兄弟的。
到时候那林彩蝶当真是有了个儿子，那还不得趾高气扬，爬到小姐和小小姐两个人头上去。
这一个一个念头，左也是为难，右也是为难，廖嬷嬷只觉得脑仁都快要炸开来了。
那时候的她其实只是在假设以后最坏的状况而已，却没有想到却一语成谶。
到了后面，自家小姐和小小姐两个人。当真是过得悲惨无比。
林彩蝶性子温柔又妖媚，就加上年轻貌美，说话总是软软糯糯的。
不仅可以激起男人的怜惜之心和保护欲，更是能够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在上官鸿儿那里吃闭门羹的次数多了，凤傲天也有些倦了烦了，加上林彩蝶总是温声细语地关怀体贴，他慢慢地就转移了阵地。
但是毕竟上官鸿儿在他的心底，那是洛神一般的位置，是一朵天山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始终，他都守着一道线，没有逾越。
而林彩蝶，不管是那种手段，明示暗示，却一直都没有成功地把凤傲天给勾上床。
内心焦急，她终于是有一日等不了了，特意去向外面的江湖郎中买了一些东西。
“砰砰砰——”
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凤傲天大概已经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那原本冷肃死板的表情一变，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