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牙有些惊讶。
那些虾米竟然敢主动冲锋，还真是他没有想到的。
其实，一路以来碰到的虾米，都还挺英勇的，几乎都能够顶着巨大的伤亡，跟他们死战到底。只可惜，就是能耐弱了点，不然杀起来还能更过瘾一点。
但就算是如此，那些英勇的士兵们也在竭尽全力的避免跟他们进行近战，而是希望能够层层迟滞，利用远程火力，消减他们的数量，寄希望于以更多的数量优势，坚持到最终胜利的时候。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敢于主动向他们发起冲锋的虾米。
挺有意思。
但狂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好担心的。
或许他们有些特别的手段，但无所谓了，来吧，俺，狂牙督军，无所畏惧！
他用狂暴的火箭弹、热熔炮，再度打出了不菲的战果，然后在双方凶猛的对射中，有虾米冲到了近前。
他从背后将挂着的大斧取了下来，只是一次横扫挥砍，就有三个虾米被他拦腰斩断。
接着，又有虾米冲了过来。
可冲到他脸上的人类士兵却有些手足无措，面对一个近三米高、用机关炮密集的轰上去都没有什么太大事的钢铁巨人，他们就算是冲上来了又能怎么样？是子弹在近距离能破甲，还是刺刀能捅进去？
不过，士兵们也有法子。
狂牙就看到，有虾米的身上带上了炸弹。
但毫无意义，在他面前，连拉响炸弹的机会都没有。那小虾米显然错估了狂牙的反应与速度，近三米高的身躯，动起来却如闪电一般。只是一脚踹来，这人类士兵的胸腔就塌陷了下去，整个人飞出去了好几米。
而后又有一名士兵，从其尸体上捡起了炸药包继续冲了过来，并且还提前拉响引线，但这次连靠近都没能做到，隔着六七米就吃了一发子弹。提前拉开的炸药包倒是爆炸了，可隔着几米的热浪和冲击波，当然奈何不了狂牙，甚至还炸死了两个在旁边的人类士兵。
总的来说，人类士兵的冲锋悲壮、惨烈，但是却显得……毫无意义。
没见多杀几个绿皮，反而伤亡变得特别大，像是在白白送死。
按照这样的架势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人就要死光了。
狂牙也是这么想的，并觉得对面的指挥官失了智，比部落里最笨的小子还要笨。
刚这么想完，他就遭到了重击。
两道湛蓝的光束，从人类士兵的阵中发射了出来。
这两道光，绝非一般的攻击手段，他的装甲直接被打透了，前胸和头部，出现了两个还在冒烟的孔洞。
这是切切实实的伤害，头部那一枪打下来，尤其是让他痛彻心扉。
只不过，装甲没防住的东西，他的头盖骨防住了。
他的脑袋倒是没被穿个孔，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脑门很痛很痛，感觉骨头有碎裂的感觉。
胸口打得更透彻一点，伤到了呼吸系统。
哪怕是对于他，这两下也一定算是很重的伤害了。
不致死，但很痛。
呼吸系统受损，让他吸气都觉得有些腥甜；脑门子骨折，让他脑袋都有些发晕。
恍惚之间，他这才看到有两个穿着血红动力甲的虾米大只佬，站在大概距离他七十米左右的距离上，手里抬着的等离子枪那满蓄能的光，还没有来得及平息下去呢。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同样穿着血红动力甲的虾米大只佬，已经冲到了距离他只有十米的位置了。
为什么俺之前没有看见？
这么大的目标，哪怕是混杂在冲锋的人类士兵之中，那也是极为显眼的，只要长了眼睛就不可能看不见。
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功夫去琢磨原因了。
近距离下，那两个虾米大只佬，已经扬起了手中的武器。
冲得靠前的一个，带着黑色的骷髅头盔，手中的武器是一柄权杖，那正是不死鸟的牧师长，尼科拉·里佐！
其扬起杖头，向革尼·狂牙的脑袋砸来。
猝不及防之下，狂牙只能勉强往后避了一下，同时发力挥动战斧，与牧师长硬拼了一记。
平手。
受伤、突然遭到袭击发力不完全之下，这一记对抗，两者竟然也只是拼了个半斤八两。里佐手中的重力场权杖将狂牙的格挡架势给砸开了，但他自己也在巨力对抗下，失衡的往后退了两步。
但进行突袭的可不仅仅是他。
手持链锯剑的玛廷斯，紧随其后，趁此机会，狠狠的斩在了其胸口上。
狂牙那厚重的胸部装甲被链锯割碎了。
先前那一发蓄力等离子枪的重击，不仅仅是打穿了他的胸部装甲，伤到了他的肺部，而且还让胸部装甲变得更脆了。
若非有这个前提条件，玛廷斯手里的链锯剑怕是也很难形成这么好的打击效果。
一个硕大的伤口，出现在了他的胸甲上，绿皮那腥臭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可就在玛廷斯要再接再厉，准备尝试直接用这一刀下去，将这头兽人督军从胸部给斩成两段的时候，一股巨力从腰间传来。
革尼·狂牙踹出了一脚，将玛廷斯给踹开了。
他的肉体力量是如此之强大，这一脚下去，就算是一位全副武装的星际战士，都被踹开了好几米远，半摔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狂牙拧动身躯，试图将肩膀上的热熔炮对准尼科拉·里佐。后者此刻正被旁边一个扑上来的杀人罐给缠上了。
如果这一炮打结实了，热熔炮的威力足以一发直接干掉牧师长。
然而，这一点并没有成为现实。
在试图瞄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形成了束缚带，让他拧动身躯的动作变得迟滞。
他勉勉强起的扣下了热熔炮，但却打向了天上，将天花板打穿了一个大洞，露出了更上层。
而在这个时刻，远处的两位星际战士也有了动作。他们手中的等离子枪再次完成了蓄能，朝着那缠着里佐的杀人罐打了过去。
杀人罐可没有他们的督军那个水平的抗打击能力。他们的装甲远远没有督军的装甲厚，穿过装甲的等离子光束，受到的衰减很少，而里面被‘缝’进杀人罐的绿皮或者屁精的肉身，更没那么结实的脑门，胸膛被射穿之后也不会立马有强力的肌肉收缩堵住鲜血，剩下的器官也难以继续坚持运作。
两枪之下，那头杀人罐完蛋了，里佐也解放了出来。
后面有好几个绿皮小子试图上来阻挡，然而跟着星际战士们一起冲上来的人类士兵，英勇的挺着刺刀跟他们拼了起来。尽管很快被屠戮掉了，然而更多的士兵上来了，他们甚至掀翻了这几个绿皮，枪弹顶着眼珠子打、刺刀往脖子、往脑袋上捅。
这些战士的牺牲、以及获取的战果，完全让里佐再度解放了出来。
他又挥出了一锤，砸翻了一头近距离下试图抬起机关炮朝人群轰击的杀人罐。重力场权杖将其之胸部装甲给狠狠的打得凹陷了下去。
再转过头来，老牧师看向了革尼·狂牙，并举起了手中的重力场权杖。
他口中念念有词，细听的话会发现是帝皇圣言录的内容。而这，还真的就让他变得更加坚定，连带着挥动武器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了。
这一榔头，狠狠的砸在了狂牙的胸膛，将本来就被链锯剑给割得破破烂烂的胸甲给彻底砸碎了，顺带可能还砸断了狂牙的一根或者多根肋骨。
紧接着，玛廷斯也跟了上来，链锯剑再度准备砍下去。
“吼！”
生死临头，兽人督军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他体内爆发出来，首先就冲破了禁锢着他身躯的力量。
躲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的顾航，闷哼一声，口鼻耳都有鲜血往外冒。
先前，利用思维篡改的手段，让绿皮督军忽略掉了伴随步兵一起靠近的四位星际战士的人，当然就是他了。四位不死鸟，因此而获得了非常好的先手机会，并成功的给兽人督军造成了重创。
而后，在革尼·狂牙应对完了第一波袭击之后，试图以肩扛热熔炮解决掉里佐的时候，又是他，利用高等念力掌控，阻止了狂牙的攻击，让他放了个高射炮。
但他做到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的，他感受到了非常沉重的压力。思维篡改时，他能够感觉到这头督军的脑袋里，有股神奇的力量，让其大脑始终处于一种狂暴的、但偏偏又存在一定理性的状态。想要扰乱这样一颗大脑的思维，相当困难，花了他不少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推迟了星际战士们伴随冲锋的时间，使得更多的普通士兵的生命，丢在了这条十字路口上。
而在进行念力掌控，控制狂牙的身躯时，他更是感觉自己在与一头坦克在角力——不对，升级过后，灵性属性来到二十点、还拿到了更专精的高等念力掌控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连雄狮坦克都能一口气掀翻。但再狂牙的身上，他却只能勉强限制住其之动作。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帮助星际战士们打好辅助，也就可以了。
原本，在里佐和玛廷斯，于近战范围内接连打出了出色的战果，眼见着那头恐怖的装甲野兽就要被干掉的时候，还是出了漏子。
这波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什么？
很像是灵能，但却又狂暴、不可控、充满奇思妙想……
这就是所谓的waagh能量、waagh力场？
一种独属于绿皮兽人的类灵能力量，一种唯心的力量，他们那种‘俺寻思能行’就真的能行的科技，本质上也是从此而来的？
而在像是兽人舰队督军这样的强大绿皮个体身上，这种力量甚至能够化为实质，强化他的肉身，并在关键时刻，反过来还能提供强力的爆发能力。
顾航笼罩在兽人督军身上的灵能，就是被这股能量给冲垮掉的，并且还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反噬伤害。
然而，顾航却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
眼见着爆发的能量，让那本来严重受伤的绿皮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又是一脚踹开了玛廷斯，又是大斧跟里佐对拼了一记。
这一下，里佐可就拿不到什么优势了，被带得身体一歪。
狂牙也是得势不饶人，连斩了三斧头，生生把里佐牧师给砸在了地上，甚至在又有两发等离子射线轰在身上的时候都不皱眉头的。
扛了狂牙三斧头的里佐，权杖已经被打飞到一边了，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
就在他高举斧头，准备再斩一下，彻底把这个红皮虾米大只佬的脑袋给剁下来的时候，顾航的灵能再一次汹涌了起来，将他右手手臂给禁锢住了。
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硬顶着做到这一点，顾航的伤势当然也因此变得更严重了，他的口鼻耳处流出了更多的鲜血，甚至双眼都在往下淌血。
但他仍旧成功的限制住了兽人督军的行动，救了里佐老牧师一条命。
此刻，二度被踹飞的玛廷斯，再次冲了回来，他狂吼着将链锯剑再一次往兽人督军那已经破碎的胸口处斩了上去。
然而，链锯剑却被狂牙的左臂给挡住了。
他那一双钢爪大手，握住了玛廷斯的链锯剑。
链锯刺啦刺啦作响，与狂牙的钢爪之间制造出了极为绚烂的火花，然而他们二者切切实实的处于相持不下的状况。
情况一时之间僵住了。
顾航已经意识到不好。
他只能控住狂牙持斧的那只手臂，并且控制不住很久。一旦自己这里散了力气，战局马上就会变。
事情必须要有更进一步的解决办法。
他还有一招：更进一步的催发灵能，放弃对狂牙持斧右臂的控制，转而去控制他抵挡玛廷斯的钢爪。这样一来，玛廷斯将有机会用链锯剑直接斩开兽人督军的胸膛，将其杀死。
但只要他一撤去对那把斧头的控制，里佐老牧师的脑袋就要掉了。
要这么做吗？
顾航知道没有犹豫的空间了，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
但在那之前，事情还有另一项变量。
他的灵能，察觉到了有个人，出现在了刚刚狂牙用热熔炮打歪时，在天花板开的那个洞处。
那是一位人类士兵，穿着怒枭星总督军团的军装，臂章上来看，属于第3独立团。
这场在核心引擎动力舱外的战斗，应该是没有第3独立团的参与的。调集部队的时候，时间太紧张了，没来得及调出更多的部队。
那人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个意外、是个偶然。
但他或许能带来巨大的惊喜。
……
在一整个连队都打没了之后，拉克罗夏作为剩下七个人中军衔最高者，成为了临时长官。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更不知道连队原本的任务目标是什么地方。
他只能抱着朴素的念头，带着剩下六人，尽量往有战斗发生的地方去，希望能够找到正经的军官，然后跟人家合流，把身上这不得不肩负的领导责任给交出去。
可一路上，他们碰到的基本上只有打完的战斗，却没见到正经的军官活人。
其中有一处看起来最为惨烈的战场，尸体成堆。
他们从中通过，捡了几把武器。
拉克罗夏知道，那些陆战队精锐手里的电磁步枪，比他们G9A突击步枪强多了。
至于原本的枪，那也不敢扔。扔枪，回去是要被军法处置的。不过，多捡几把回去，总不会有罪吧？
而他们捡走的，还不只是步枪。他们还在一位死去的、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陆战队士兵身上，捡到了两枚单兵型热熔炸弹。
没见过的好东西，但摸索了几下，大约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虽然不保证对，毕竟不敢真的试一下。
接着，他们继续出发，在半途中，听到了更剧烈的枪炮声。
拉克罗夏再次带着人手向那里出发，誓要把指挥职责给交出去。
“我果然只适合当一个士兵，不适合当军官。”
他是这么想的。
而之所以这种念头变得更强烈了，那是因为，就算是带着队伍往战斗最猛烈的地方去的路上，他都能带错路。
他们到了，但却尴尬的发现，那些剧烈的枪炮声，好像是从他们脚底下传来的。
星舰内的环境太过于复杂了，不像是在地表，只有一层地面。他们到了更高的层数上，这会儿这里却空无一人，想要下去参战、找更高级别的领导都找不到。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带着手下六个人，无头苍蝇一样的想找路下去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炮，从下往上，打穿了不远处的地面。
诶嘿，这不就有下去的地方了吗？
那里的金属结构都变红了，热熔炮的威力凶猛。
过了一小会儿，等到温度没那么高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这个大概直径有一米二左右的大洞旁边。
最开始这个洞是没这么大的，只是几秒的时间就融成这样了。
他从孔洞探头探脑的往下看了一眼，见到了一位穿着红色动力甲、带着骷髅样式头盔的星际战士，倒在一个巨大的钢铁绿皮脚边，还有另一个星际战士，似乎打算在用链锯剑砍人，但却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他认得出来，他看到的两个星际战士，是不死鸟战团。虽然只是在垃圾镇外的那处战场上，远远的看过一眼，但他们给人留下来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
但就算是这样的星际战士，都陷入了苦战之中，那个巨大的绿皮巨人，到底有多可怕？
不过，那家伙好像也到头了。一只手举着斧头砍不下来，另一只手挡着链锯剑……
看着这样的场景，拉克罗夏犹豫了一秒，或者两秒。
然后，他做出了决断。
我果然不适合当军官，只适合当一个士兵。
而作为一个士兵，现在该做什么？
他拿出了之前捡到的那枚单兵型热熔炸弹，撕开了后面的粘性保护套，又打开了保险，看到上面出现了红字的倒计时。
接着，他抱着炸弹，从孔洞中跳了下去，正好骑在了那绿皮兽人的肩膀上。
也就七八十公斤重的他，落在那绿皮巨人的身上，对方压根儿纹丝不动。但他当然也没指望一屁股能把人家给坐死，只是眼疾手快的，把单兵热熔炸弹，贴在了那绿皮巨人那血肉模糊的胸口，然后就一个没稳住，从其肩膀上掉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正懵着呢，他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脖子后面传来，有一只大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后领，把他拽着往后跑；天昏地转之余，他还看到了之前倒在那绿皮巨人脚边的星际战士，被某股无形的力量，拖着往后飞。
再过一会儿，他听到了爆炸声。
热熔炸弹爆炸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声音吗？先是刺啦刺啦的，然后是一声闷响，接着又咕噜声……
待到后面拽着他领子的力气停下来，他顾不上被磨得生疼的后背，半爬起来，向不远处看去，只见那个钢铁巨人已经成了火红的颜色。其四肢、脑袋的部位还好，但他胸口那本来就被摧毁的装甲内，仿佛出现了一个持续燃烧的红太阳一样，往外放着光。
热熔炸弹的力量，引发出了超高的温度，向外扩张。兽人督军身上的钢铁护甲算是铁齿氏族的最高科技结晶之一了，没有那么容易融烂，但里面的血肉之躯可不一样。
片刻之间，他的胸腔、腹腔几乎已经被烧光了。
他那庞大的身躯，徒劳的扭动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拉克罗夏看着这一幕，有点愣愣的。
忽然视线受阻，有一个很大的阴影盖住了他。
抬起头，他看到了刚才拽着自己的后领往后跑的人——那位手持链锯剑的星际战士。
星际战士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是个英雄。能告诉我你在跳下来之前，在想什么吗？”
“呃……”
拉克罗夏还有点没回过神，而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跳下来前的那一刻？他没想什么，但也不是脑袋一片空白。非要说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他之前坐着运输飞船，在星空中往回凝望家乡怒枭星的时候，以及在五重奏号，睡在极为狭窄闭塞的舱室内，脑子里总是在胡思乱想的那个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问题：
“我在想生命的价值。”
他对星际战士的问题，回答得相当认真。
————
这章六千字。
今天算加更了！
另外，虽然我每天更新稳定四千字，定时在中午十一点，但是我确实没有存稿。稿子都是前一天晚上熬大夜写出来的，这章写完的时候是四点半。
没存稿真的是要熬吐血……周末多写点，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先定时发了，错别字起床后再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