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一翻身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得到的确切消息啊？”
“确切消息是刚才得到的。你要干嘛？”
“图纸图纸，你之前看的那张图纸呢？”我急切的说。
哥这才反应过来，“你睡一觉，明早再说好不好。听风就是雨的。”却还是坐起来让人把那张地图拿了进来，上头比我那天瞟到的又多了些圈圈叉叉，哥指着告诉我，朝廷暂时失利，目前随王的势力范围之类，以及下一步的一些部署。说的挺细的，怕我听不懂还一一解释他标注这上头的圈叉什么意思。
“厄，哥，你转性了？”我不由得狐疑的问。
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既然说了，不如说透，省得你回头又说我哄小孩子呢。喜欢的时候逗一下，不喜欢的时候就只会敷衍。”
“哪能呢。”他愿意讲，那我当然愿意听了。当即打叠起精神注意听，听完就托腮想着，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嗯，林家的当铺有五家随王掌握的领域。这边，要动也就是这十三家，又不能分别派人去。地方隔得还远，有些间又隔了随王的地头。可真是难办。
就算我带人去，封了铺子亮明身份让管事的查，也不是十日八日之功。这还是断了林家财路的前提下。
“哥，要不先放出风声，看看随王有没有什么动静。我也去开始查着。”我手地图上划拨，“就从这家开始，由近及远。”
哥点点头，“也只好如此。朝廷的驿马虽然越不过随王的地界去，可是谍报系统却有着自己的办法，让这十三家铺子先统统关上，不许进也不许出，那五家就让人暗地里看着。我再让人使点劲，看能不能弄明白到底是哪家，什么时候送去的。嗯，先睡，明早再说。”他打个哈欠，收了图就睡下了。
我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说了话，为不知道到底东西哪家担忧。比起之前的大海捞针，知道林家的当铺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战场上当然是等不得，但着急上火也没用，不如休息好了好办事。我睡不着是因为我饿了。
看哥已经合眼了，我轻手轻脚跨过他下床，出了外室让人给我弄点宵夜来。
外头立即麻利的端了碗面条进来，我手里捏着银筷，纳闷的问，“怎么这么快？”还是我顶喜欢吃的鸡丝面。
老妈子笑着说：“爷一早吩咐准备下的，等夫人要吃的时候直接下锅就成。”
我挑着面的手就是一顿，往里头瞟瞟早没动静了，估计睡着了。这老妈子本就是这宅子里伺候的，我很快把面吃了搁下碗，她笑着收拾了出去。
去用青盐再漱了下口，我磨磨蹭蹭的走回内寝去。嗯，怪不好意思的。还好他已经睡着了。我重又爬上床去，凑近哥睡着了还微蹙的眉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躺下。
“就冲这碗鸡丝面，我也会卖力干活的。”我当然知道他不是要我卖力干活，不过，我暂时没其它的相报。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就醒了，反而哥难得的好睡。可是我尴尬的现肚子上被一个东西抵着。这个，这个，也不是没经验啦，我稍微的往后退了退想要避了开去，他却着我往里跟着挪动了下，那东西还我肚腹间蹭了蹭。
一大清早就这么剑拔弩张的，我紧张了。其实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除了收拾床榻的人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了给旁人听人家也是不信的。可是，现话没有说清楚，我们还各行其是，我实不想再添上这一层关系来。
我僵着身子缩床角等哥自己醒过来，好他平素早起惯了的，不一会儿便醒过来。看到我缩里侧，他一时有些迷茫，然后脸色一僵，翻身起床。我等他收拾妥当出去了这才起身。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我正对镜打扮。他站身后也不管别的就要亲下来，却要挨近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一脸的嫌弃，“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易容啊。
“你看，这是我自己按四哥的方子配的易容丸，效果差不多。”我得意的说。镜子里出现的是被他嫌弃的‘石大少’的脸。
“我要去当铺里，当然是换一张脸比较合适。老爷一路送石大少回维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再说不还传我是老爷偷养外头的儿子么。”我这么说也是试探哥知不知道的意思，看他一无所觉，我觉着可能不知道。我也是胡乱说得对上了，所以老爷才露了点口风给我的。
“你啊，真是什么都敢说。”
“怕什么，就算是私生子，对老爷来说也只是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你们男人引以为荣的。”
“我们男人？十一，我觉得你是把从小对老爷的不满，都转移我身上了。”
我嗔他一眼，“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么？”
他却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你别用这张脸做这样的表情，从前是一张宜嗔宜笑的美人面，现这样子，啧啧！”
哼，都是这副德行，统统是以貌取人的。
“唉，你什么表情啊，你易容成男人又做出女人的姿态，看着不是一般的别扭啊！我出去了，你记得把人都带上，还是那句话，一切以你的安危为念。查得出来就查，如果万一有什么只要全身而退就是了。”原本照例要亲亲我才肯出门的，今儿难得什么要求没提就出去了。
我捂着嘴笑，怕给人听了去。要不然，他整日这么随时可以提枪上阵的，我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不过等我出门的时候，我就笑不出来了，云兮、锦绣、小窦几乎我知道的他都给我留下了。他们都是昨日陆续赶到的。那他身边什么人跟着。我不知道哥还要做什么，但他一早就出去了。
“谁跟着爷出门了？”我看着小窦问。人当然是有，可高手都留给我了，那他呢？
“夫人放心，明面上没什么人，但爷暗还有人的。不然我们怎么敢就这么留下来。”
想想他应该也有我不知道的，没摆上桌面的势力，这才安下心来，“嗯，那我们走。”我今儿可是钦差呢！
我带着全体回复侍卫打扮的人马过去，连云兮和锦绣都是一身侍卫装跟我左右。
今天要去的是距此近的一家林家当铺，已经通知了当地府衙的人一同行事。叫上他们，不过是个见证的意思。这官场，都是弯弯绕绕，门生同年扯不清的关系，设若东西翻找了出来，有一个人场亲眼看到我直接把它烧了，就等于和他有关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关系网铺开去，很快就能遍及整个朝廷。
甚至有可能，这位一早等此地的高知府，也有不为人知的私隐被记录册，巴不得有人一把大火统统烧掉呢。
“高大人，请！”当铺门口，我下马，抬手让先到的高知府。
“您请，您是钦差，下官奉旨协同办案。”高知府谦让着，躬身让我先走。那我，就不再讲这些虚礼了。
当铺已经被府衙的亲兵围了起来，但他们还没敢进去。这倒是，手不沾红红不染手，还是避嫌等着别人一道行事来的好。
有人推开了当铺的大门，我回头往外看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看热闹。这样子，消息会长上翅膀传出去。哥昨夜就已经下令让各地府衙把林府的当铺控制起来了。华禹的谍报系统以快的速把消息传了出去，即便给这套系统带来一些损伤此刻也所不惜了。要的，无非是东西出不了当铺，要的，就是随王下一步的应对。
我迈步进去，虽然是自家产业，我可是头一回来。不过，这个大掌柜看着有些眼熟。往年曾到府里拜过年，我坐老太太身旁见到过。姓什么来着，对了，姓顾。
“顾大掌柜”
顾掌柜诧异看我一眼，“，石大少有什么吩咐。我们当家的是国丈，但凡是朝廷的事，一定是鼎力配合的。您管吩咐下来，下的一定照办。”
嗯，老爷子这大掌柜选得倒不错，眼看着近似查抄的命运是避免不了了，还不慌不忙，能说上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那是，林府当年整个家当都赔进去让皇上充作军资的了，只要有皇上，千金散还复来。”我当然也不忘给林家脸上抹点光彩。
顾掌柜看着我直点头，“是是是，石大少说的对。”一双精光内敛的眸子我脸上不动声色的转了转。
我心头暗笑，他也是看我哪里长得同老爷像。
既然府衙的人，当铺的人都配合，那就好办多了，我让顾掌柜拿出账册，再让人当我面把实物一箱箱搬了出来，当面开封查点。
林家纵横商场，又是靠当铺起的家，这当里头的东西不可谓不多。我自拿了账册，点对实物。午就箱子旁吃了个午饭，如厕的时候也是云兮等人与那两方的人马一起屋里守着，好正屋够大。就这样忙活到了天黑，总算把东西对完了。
高知府和顾掌柜看着我，我疲惫的挥挥手，“顾掌柜，你将所有重上了封条的箱子差伙计搬回库去，明日这里就可以照常开业。对那些主顾，不妨直言相告。”
“是。”一天下来，顾掌柜像是肯定我和林家有莫大关连，一直以下属自居。也是，贤妃娘家的铺子，皇帝怎么也不会让个和林家不相干的人来。那等于让人打林家的脸。
“高知府，你辖下还有一家，我们明早那里汇合。”
“是，石大少你何处安置呢？莫如就去府衙。”
“不必了，我就住这当铺里。”
“好，下官先告退。”
顾掌柜听了我说的话，立即吩咐人去打扫出一个院子来。
我也让人回去给哥报讯，今日劳而无功。这个，我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云兮悄悄我耳边问：“夫人，不回去么？爷怕是等你。”
“他可不会等石大少。”我笑着说，然后进了顾掌柜安排的地方。我累了，不想来来回回的奔波，何况如果回去明日还要从这里路过，不是多此一举么。
这么查抄一次，对当铺生意很有影响，所以我让顾掌柜直言相告那些主顾。现朝廷正与叛军作战，领兵的又是我们林家大爷，随王把东西放林家，难说没什么目的。这样一来，撇清了也好。
顾掌柜听了我说的，当即表示一切会听从吩咐。
“顾掌柜今日也辛苦了，请下去歇歇。”
“是。”他执下属的礼，我也没回绝，这就是明白告诉他，我的确是林家人了。这些铺子私下都是有联系的，这样一来，其它观望的掌柜的从顾掌柜这里得到消息，想必日后的事也顺遂一些。
这查点的事倒的确是顺利，顾掌柜也是个人才，经他一番说解，这事倒没给林家的生意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接下来的铺子离得就远些了，我用十天一共查了四家铺子。每日有八个时辰，不是路上，就是铺子里，浑身骨头都快散了。这还幸好有之前做生意的一些经历。不然，以我往昔就后院喝喝茶，聊聊天的体力肯定撑都撑不下来。
我趴松软的床褥间，锦绣给我捶打肩背。那些事，她们替不了我。
“夫人，咱们这样一家一家的找，地方原来越远了，三个月也别想找完呢。何况还有随王领地里的家，还有隔着随王的几家咱们去不了。”是啊，随王占的地方又多起来了。
“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可是万一就咱们能去找得着十来家放着呢。早一日找到，早一日安生。战场上每日都要死不少人呢。对了，哥信上说，把你的大捕头叫来协助了。”
“什、什么我的大捕头啊，夫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笑笑，“我要睡会儿。”
“好的，我吩咐所有人都不许吵。一会儿喊您起来吃晚饭。”锦绣小心的关门出去了。我却睡不着，只能闭着眼养养神。
这都四家了，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件事了。有得忙总比只他身边呆着干着急来得好。
随王一点动静也没有，是沉得住气，还是我们的消息来源有误？
他占去那个地方，不知道是故部疑阵呢，还是真的是东西就那个地头。哥叫了捕头来，是要查什么呢？
唉，他这两日的信短的很，难道就忙成这样，多写几行字都不行。
我吐吐舌头，厄，利用谍报系统传信，这事儿要是传扬了出去，还真是不好。可又禁不住诱惑，你来我往的就写上了。他寥寥几笔就收笔了，是战场的局势严峻了。
哥留下人协助我，他自己已经真的督战去了。所以信来得也慢一些。他既然回去了，自然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旁人的差事我不知道，但交代我的就是一家一家的去排查林家的当铺。这个事，我得兢兢业业的做好了。难得人家不说我是玩过家家了嘛。
云兮每晚都睡我脚踏上，我喊她上床她也不上，说是脚踏方便行事。我看她熬得两眼红红的有点不忍心，就说叫她和锦绣换班或是怎的。
侍卫自然外头，但能进我房间的也就是她们两个。
“已经分好工了，锦绣功夫弱一些，照顾夫人的生活，我就负责夜间的安全。夫人，你别说了，你自己还不是熬得辛苦。我们已经把你弄丢过两次了，再出什么事，就是皇上不责罚，我也没脸做人了。”
我想着哥的信不知何故就变短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夫人，你怎么还不睡？”
我现已经习惯被叫做‘夫人’了，不习惯也没法子。她们又不会因为我不习惯就改称呼。还说这是因为外头怕暴露身份，不然就该叫‘娘娘’。
我跟哥书信往来的事，身边人是瞒不住的。我也就说了是因为信不知怎的变短了。往常跟婆婆嘴似的，叮嘱交代一大堆，现好了，敷衍了事，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再回过去。
云兮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属下可能知道。”
“你知道？”我惊讶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
“是因为随王阵前当众向林将军求娶十一小姐。皇上许是介意。这事儿已经传扬开了。”
随王你个王八蛋，你要干什么？
哥他何止是介意这个，怕是连随王跟我胡说八道那些话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