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我跟哥约法三章，以后绝对不许这么不管不顾的胡闹。天啊，都到秦涌外头唤‘该早朝了’的时辰了。
其实，按照规矩，皇帝召幸后宫，如果过了一定的时辰，有专司太监会外面提醒‘到时辰了’。开始是小声提醒，然后就会提高声量大声的喊。
皇帝的兴头上喊这么一嗓子，绝对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但是，也没有皇帝能直接因为这个就把太监处置了的。还得为了避嫌，再恨也不能随便让人消失。不然传出去，除非立志当夏桀商纣的，朝野上下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我也不知道那个规定时辰到底是多久，反正以前没用到过。当然，昨晚也没用到。昨晚管这事的太监间歇性的哑巴了。
可是，我受不了他这体力啊。
“我又不是天天如此，我都是叫憋的，没出毛病就不错了。以后不会了！要是再旱这么久我真的不能保证了。”当晚又是叫他好话说，坏事做绝。
不过，昨晚应该释放了不少了，今天没再那么勇猛了。
子珏保持端庄的小公主的形象过来看三弟。不过一进屋就原形毕露，看到只有我跟几个身宫女，她蹦蹦跳跳的就过来了。
“母后，儿臣来看两个弟弟。”
“你母妃呢？”范婕妤的事之后，贤妃整个人加的清淡，衣服多以素色为主，头上的钗环也只是四妃按例少的分量佩戴。
“看《法华经》呢。”
已是深秋，殿外风吹叶落，一片萧瑟之感。我叹口气，看子珏凑摇摇车边拿手铃逗十七。
十七穿得也比较多了，看到姐姐努力着要坐起来，因为衣服厚实就费了些劲，子珏伸手轻轻扶他靠边坐好。十七这会儿早忘了娃娃的事，见姐姐来陪他玩很是高兴。因为旻儿这会儿正跟勉之后头练习动作呢，没空跟他玩儿。风大，我就就没抱十七出去看。何况旻儿不欢迎我们，总觉得弟弟面前出错很丢脸。
自贤妃开始看佛经，子珏越来越喜欢往我这边跑了。加上萧栩、旻儿、勉之，倒颇有一大家子的味道。贤妃的心思我知道，她觉得她已经无望争宠，子珏多跟我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少还能比二皇子多哥跟前露个脸。日后她的婚事是我与哥商量着来办，多接触感情自然要深一些。
子珏是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乖觉的孩子。不露痕迹的迎合着我。真的很像当初那个我呢。为了大家族过得好一些，也是这样小小年岁就知道要做些什么。
我有一些心疼，都过得不容易。只是，贤妃没必要一味只看佛经啊。还有很多书都很有意思的。于是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子珏，让她有机会劝劝。
“小姨干嘛不自己跟母妃说呢？”她歪着头问。
“你大概也知道小姨曾经被关了三四年，当时就是看书打日子，搞得现眼睛不凑近了都看得不太清。我怕你母妃多心，觉得我讽刺她跟坐监差不多。”
子珏满脸的疑惑，“母妃有一回说漏嘴也说自己跟坐监一样。可这皇宫，不是我们的家么？”
“是啊，是我们的家。”得靠自己会想，我娘后来什么都看开了，跟五姨娘闲聊的时候就说其实林府很不错，每月明面上的二两银子月例总是有的，分例内该有的吃喝虽然会次一些，但不会短。怎么也比她风餐露宿的跑江湖好了。而且，她的女儿以后也能嫁到个小康人家做正室，很满足了。
范家的事落幕之后，给十七过半岁的生辰，哥大摆宫宴庆贺。途一道去如厕，十姐姐有些无奈的跟我耳语，“老爷说，三皇子都半岁了，娘娘要想想法子了。”
“什么？”
“名分的事。他说虽然说是嫡皇子，但皇上一日没下诏，那就还不是储君。娘娘别以为什么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眼红的大有人。有些东西该争就得争。还说让你养好身体，好过两年再养下一个皇子。总之，多养几个为上。”
我一下子想到哥曾经的豪言，要超过独孤后的五个儿子。这个，我比较倾向于要一个小姑娘，但也得等十七再大一点。不然，又来个这么皮实的孩子，我哪应付得了。不能生了就丢给嬷嬷宫女的，我想自己带身边，不然跟我不亲。还有，哥现根本就不准我生。我们也不一定还能有孩子的。一切随缘！
呵，老爷这是要我多生几个备着呢，要确保下一任皇帝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当这是买什么易碎瓷器呢，多买几个备着。我也不是那烧窑的，想多烧几个就多烧几个出来。真能那样，我还想订做一个乖巧懂事不难缠的小姑娘呢。
还有太子的名分，自己要来的，跟别人主动给的，是不一样的。
十七是嫡皇长子，他只要成才，哥又有什么理由不立他。只要他没有品行上的过失，就算哥将来有变卦，就算是现那些反对我的大臣都会不遗余力的保他。
我要担心的，反而是十七平安成长的事。
老爷说的觊觎储君之位的大有人，那是当然。那可不单是有儿子的董昭仪一人会动心思。还有源源不断，肯给皇帝生儿子的女人也会动这个心思呢。哥才二十，未来的变数是很大的。就是秦嬷嬷说的，这件事一旦成了就有可能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这个赌注，谁都肯去下的。
我要做的，是要十七平安成长，长大成才。该是他的，是不会被人抢走的。我看看坐正四周圈起的椅子里的十七，他正兴奋的看着歌舞表演。臭小子，你倒是无知无识，你娘我得为你操多少心你才能长得大。
“唉，养儿方才父母恩啊！”我感慨一句，“有机会劝劝老爷，有的时候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也。十七是名正言顺，现还是不去争的好。你说，他怎么就人老心不老呢？”
十姐姐声音压得低，“上次我回去，十三姨娘说着话忽然干呕几声，吓得我以为林家又要添丁了。结果一把脉，是吃坏东西了。如果是，那才真正是宝刀不老呢。”
我愕然，“上个月清惠才生了龙凤胎，老爷再添丁的话，那就是叔公或者姑婆了。”再看看旁边坐着的愈清淡的贤妃，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干呕做戏害我跟哥吵架呢，这才一年呢。如今，只有子珏和林家才是她关注的了。
“走，回去了。你刚说清惠的儿女多重来着？”
“儿子五斤多，女儿四斤多，加起来只比十七重一点。”
这才是真的一个顶俩呢，“她生产还顺利么？”
“恩，挺顺的，毕竟是一个一个来，不比你一个就斤二两。”
“那就好，大哥当外公了，还一次就俩孩子。”
我俩回去，贤妃看着我们笑了一下，那笑里似乎说我们去如厕都要一道，还要外头逗留那么久，充满了姐姐的打趣。
我跟十姐姐对视一眼，赧然一笑，然后分别落座。
我摸摸十七的脸蛋，你小子一个顶俩啊。其实，哥也不是什么都没说过。至少他说过，十七手大掌乾坤，脚大江山稳。经过这半年，我相信他正如秦嬷嬷说的，是怕爱得太过了折了孩子的福气。有些事情，我们夫妻心里清楚。老人家不清楚，难免为我们担心。
听十姐姐说的，十三姨娘现家说话比从前硬气了，因为老爷子慢慢还是有些耳顺能听得进她的话了。劝老爷的事，我们做儿女的做来恐怕不如她。改日邀她进宫来聊聊好了。
十七看过了歌舞、杂耍、焰火，终于有些累了，秦嬷嬷怀里转过头来，抬起手跟我讨抱。我知道他是困了，便抱着他跟哥说了一声，然后看看那几个大的还一起趴栏杆上看焰火，便叮嘱了跟着的人看顾好，坐上轿子回去坤泰殿。
等轿子停下的时候，我家小兔崽子已经呼呼大睡了。我让小顺子抱他回去睡，用湿毛巾擦擦手脚就是了。这小子越来越沉了。不过还好，如哥说说，长得实实。跟十四一起，两个个头看起来差不多大小，但他比十四要重个五斤。这样不会看起来是个小胖子。
老章出来之后，哥就请了代王世子为媒，正式下了定之礼。不过几个小孩儿还是懵懵懂懂的，玩一处。只有萧栩明白一点儿。
旻儿只知道以后都可以和勉之一起，这辈子都不用分开很是开心。只是对于勉之不能住宫里不太满意。我当时一指戳到他额上，“你小子别得寸进尺，媳妇都给你订下了。人家又不是童养媳，干嘛要从小跟你住一起。”
他揉揉额头，嘟囔道：“可是儿臣听说，父皇跟母后是从小住一起长大的。”
“那是因为他到我们林家做的童养婿，怎么，你要到章家去住？”
翠侬她们几个旁边闷笑。
我继续说：“没有父皇母后、没有夏嬷嬷，这宫里的人都不跟你去。你自己吃饭穿衣，还得帮章家劈柴担水，洗衣做饭。你去不去？要去这就打人送你去。”
他想了一下，然后说：“父皇好命苦哦。”看来是不去了。
哥回来的时候就现旻儿拿挺同情的眼光看他，这小子真是不会藏事。
“旻儿，你干嘛这么看着父皇？”他纳闷的问。
“父皇好辛苦，要干那么多活。”
哥以为旻儿指他每日要批那么多奏折，点点头，感慨的说：“是啊，每天都是如此。”一边很欣慰的摸摸旻儿的头，一边笑看着我。八成认为我孩子心帮他树立高大形象呢。
我肚子里笑得快打结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说：“恩，旻儿大了，知道心疼父皇了。”
旻儿受了夸奖也笑眯眯的，我便打他出去玩，省得多说几句露馅了。
哥就撒起娇来，靠椅背上说：“唉，人人都以为当皇帝是多好的事，谁知道却是天下第一的苦差事。每天的折子都是几尺厚啊。”
我走过去替他捏肩膀，以防自己笑场。
“嗯嗯，左边点，力气大点。”
唉，这怎么僵成这样。我加大力气按压，他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你别叫啊，回头人家以为咱们干嘛呢。”我紧张的说，这可是白天呢。
“痛啊！”
“算了，看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你躺到床上去，我给你好好按按。你平时看折子不要坐太久，半个时辰就起来走动走动。”
到床上去，我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他开始忍着，后来就开始哼哼起来。我出了大力，也开始喘气。
十七外头依依呀呀的叫着，可是没人敢放他进来。
“秦嬷嬷，抱他进来。”
“是。”
秦嬷嬷抱着十七进来，我让她放哥身边。十七好奇的咬着指头坐旁边看着我给哥按摩。
哥疼得头上都冒汗了，哼哼着说：“让他进来干嘛？”
“不然一直外头闹。”
十七看得得趣，他改坐为趴，也伸小手拍打他老子的背。
“我没力气了，叫小顺子来。”我喘着气说。这个还怪累人的。
“唉，还是你，你捏着我才舒服。”
我想了一下，性站到哥背上，用脚使力。脚底、膝盖什么都用上了。十七旁边笑得十分开怀。等我忙活完了，他还骑哥身上不肯下来，两手使劲拍打，嘴里嘿嘿叫着。
“这小子对打老子很行啊。”哥趴床上说。我也躺旁边喘气休息，就十七有活力。
“这是孝道，替你按摩呢。”
太后去别苑了，后宫现我大，这感觉真好。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总是不如当老大的感觉来得好。当然，后宫的一些规矩还是要的，除了雨露均沾，其他我不打算怎么去破坏。
我惦记着老爷的事，没几日便召了十三姨娘进宫。她是没有诰命身，也不能出席正式场合。但是，我召她进宫还是可以的。
十三姨娘把她的养子明锐带来了，今年五岁了。我让翠侬拿了一串小鱼的银锞子给他当见面礼，然后又送了一套上好的房四宝。他依礼跪接了。然后我让他去同旻儿他们玩。
旻儿知道今天有人要来，问我是谁。我沉吟了一下，十三姨娘的养子，不是老爷的养子。那跟我就没有直接的关系，旻儿不必叫他舅舅。
“就当个小伙伴就是了。”
“哦。”
小孩子走开了，我笑着对十三姨娘说：“有日子没见姨娘了，一向可好？”
她站起来，“承蒙娘娘惦记，妾身很好。”
“坐，不要客气。老爷还多亏你照看呢，不然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能那么放心。”
“都是妾身分内的事。”十三姨娘拘谨的说。
看来她初进皇宫是没法放松了，这样子我说什么，她就说‘是是是’。这样子可不妥。我需要的又不是应声虫。我是要她大展雌威去说服老爷。她这么畏畏缩缩的怎么成。
我侧头叫翠侬，“去请贤妃过来，再看看十姑奶奶到了没有？”
贤妃和十姐姐很快到了，这不就是凑齐了一桌麻将嘛。我当年和十三姨娘，那还是牌搭子呢。
两圈麻将一搓下来，十三姨娘果然放松下来。我们姐妹三人早说好了，今天就是要把十三姨娘给说通。我们都觉得目前好是求稳。
十三姨娘并不是油盐不进的。如今的林家，男丁很少，唯一活着的儿子又已经抱养了出去。基本上是靠女儿女婿撑着门面。她很快表示会力去劝老爷，但是结果还是不敢保证。
我心头忽然觉得有点不踏实，光我们觉得要求稳还不够，还得跟五哥通通气。老爷对这个亲儿子是相当看的。不然，他肯定说我们几个头长、见识短。当面顾忌身份不敢说，心头肯定是这么想的。
我现想输都输不了，她们全算计着要不露痕迹的输我。眼见目的达到，我便推了牌，“不打了，我们去看看几个小孩子玩儿。”
“好。”
老章没坤泰殿驻扎了，勉之也就没有日日进宫来。子珏作为独一份的女孩子，正坐秋千上，明锐推她。旻儿不敢自己坐，夏嬷嬷也不敢让他自己坐，怕他一个没抓牢就掉了下来，让他到旁边玩跷跷板。十四跟十七由人稳稳扶着坐另一边，正好跟他一上一下的玩。
这是室内搭的，倒也不怕他们吹风着凉，我们几个便闲闲的散坐周围，看几个小孩儿玩乐。
子珏看到我，跑过来，“母后，下次我叫二弟也一起过来玩，人多才好玩。”
“好啊。”
各人看着各人的孩子，估计心头都觉得刚才那番话没说错，这样子的确是很好。
翠侬忽然急急进来，眼见是我娘家人，也就没有避讳，小声说：“娘娘，五爷的府邸被大理寺李大人派人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