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四哥背着医箱回来，小豆站起来唤：“姐夫！”
四哥点点头，“来了？你姐姐已经给你布置好了个院子，你看看还要添置什么管开口。”
十姐姐带着小豆出去看院子去了。
四哥过来坐下，“十一，你来做什么？”
我把手搁到桌上，“我自己给自己把脉把不准，你替我瞧瞧。”
四哥惊疑的替我切脉，过了一会儿换只手再来，后抬头看我，“我的皇后娘娘，您召臣进宫不就得了。居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四哥，我真的怀上了？”
四哥点头，“千真万确，你心头应该也有数。”
我笑开，“我就怕是空欢喜一场。又怕哥不让我生，请平安脉的太医一告诉他，他干脆叫我无知无觉的就没了孩子还当自己病了一场。”
四哥撇嘴，“这事儿，他还真可能干得出来。他上次是真的被吓怕了，生死关头我也没见他变过脸色啊。那天居然抱着你哭，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啊。至于十一你，我还是建议你再生个孩子好调养身体。那么大个的你都生下来了，后头其实反而不怕了。不过这事儿上，皇上的胆已经让吓破了。可是十一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就捣不了鬼了。卤水点豆腐，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啊。”四哥调侃的看着我。
我想起五哥哥背后笑话四哥的事，“四哥，十姐姐难产才生下妞妞，你真的摔了个寿星包额头上啊？”
四哥一脸的赧然，“别听老五胡说。”
十姐姐回来，“他说什么都不用添置，我让小锦她们几个给他放行李呢。十一，你午想吃什么？”
我问手拉手进来的小哥俩，“你们想吃什么？”
十七望望十姐姐，“娘，你不是说十姨的豆腐很好吃吗？”
我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我们娘俩今天就是奔你的豆腐来的。”
十姐姐捏捏十七的脸，“是十姨做的豆腐好吃。”
四哥看看我，“小姨子，这话也就你说得，换个人我一脚踹大街上去。”
于是，我又重温了五年前温暖的一幕，十姐姐用小手摇磨磨豆腐，小豆旁边添豆子。开始两人还有些生疏，然后就渐渐找回了往昔的默契。一股温馨随着石磨磨豆子的声音屋里流淌，然后是满屋豆浆的香味。这个手摇磨还是当年从维扬一路带来的呢。算是豆爷爷给十姐姐的嫁妆之一。
只是，小豆添了一会儿豆子，别扭的说：“姐姐，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没有力气，可是现好像应该我来磨磨，你来添豆子。”
于是两人又换一下，小豆来磨磨，十姐姐添豆子。
十七好奇的看着，他头回见到磨豆腐，总想跑过去动手。反正是手摇磨，不是手推磨，也不怕他被撞到，我就让他过去边上站着看。
他看到白白的豆浆被磨出来，一脸的神奇。十四兴许见过，一脸嘲笑的看着十七。
十七怒了，“你会？”
“我见过。”十四挺挺小胸脯。
我则安安分分的旁边坐着，见他俩要吵起来了，就招呼他们过来喝豆浆。边磨边烧，已经可以喝了。
我边喝边给他们讲故事。
“娘，那个皇帝好傻，老姓都吃树叶了，他还问怎么不吃肉。”十七听完故事，下这样的结论。
“没有这半年外头晃悠，你也不知道。”我肯的说。
“嘿嘿！”十四又是一声嘲笑。其实他不一定明白，就是听到十七吃瘪就乐呵。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十七不服气的说。
我摸摸他的头，“知道，我们十七以后什么都会知道。”
吃过饭，四哥亲自驾着马车送我们回宫。
十七把带回来的豆浆递给翠侬，“翠姨，喝豆浆。”翠侬因为是待嫁的姑娘，秦仲又住萧府，所以她没有出去。秦仲这次果然榜上有名，我便兑现承诺，择了吉日要给他们完婚。秦嬷嬷整天笑得眼睛跟豆荚一样。把多年积蓄都拿了出来，要给翠侬置办聘礼，打头面饰。
“谢谢三皇子。”
十七跟十四玩了一整天，有些累了，由秦嬷嬷领着下去洗澡去了。
“怎么了？看你这副样子。那个莫菁华的事很棘手么？”我出宫前让翠侬去查莫菁华的情郎到底是谁。她一脸的为难，我不耐道：“查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怎么这样子？”
翠侬吞吞吐吐的说：“娘娘，奴婢只是问到娘娘不宫里的那段时日，皇上时常去大内书库而已。”
“什么？”我手里的茶盅一下子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洒裙子上。夏天的衣服薄，我被烫到了。
翠侬叫声‘娘娘’忙蹲下用手绢替我清理下摆的茶叶，“湿了这样一大片，还是换了。”
我脑子里懵，任由她摆弄着换了衣服，又给我上烫伤的药膏。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能吸引莫菁华这样目下无尘的女子，绝非等闲男子啊。
大内书库，你是打量我眼神不好，绝不会去那个地方？以为可以瞒个滴水不漏？
是，如果没有周才人之前的请托，我不会特别去关注这个莫菁华。没有周才人搞出来的和侍卫偷情的事，我也不会让人去调查莫菁华的情郎。没想到老爷留给我的人，竟会查出来这个。我没用谍报处的人，是怕里头有其他变数，有别的势力。免得查出来不好收拾。我没告诉哥，是我压根没有疑过他，只是想自己把这事解决了，他那么忙我就不要什么都去打扰他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见了莫菁华一眼，就觉得眼熟了，之前我绝对没有见过她。原来，她跟我有些像。不是样子，而是身上那种味道。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书香气息，还有眉间的那一抹清冷。
我手放到肚子上，下午十姐姐还笑说我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早一个月都会有不妥，因为老爷的孝期还未过。现看来，他来得不是时候啊。
十七的头从门口冒出来，“母后，大皇兄下学去看父皇蹴鞠去了，儿臣也要去，我们一起去。”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我起身。
翠侬赶紧把他拦下，我身体的情况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
“三皇子，娘娘身子不大舒服，奴婢找人带您去。”
十七挣脱翠侬的手，跑过来握着我的手，心的问：“母后，您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啊？”
“心口痛。”
“儿臣帮您召太医。”说着就要叫人。
我拉着他，“不用了，现好多了，咱们一起去看你父皇蹴鞠。”难得今日兴致这样的好啊。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欣慰，总算劳形案牍之余还知道去活动活动。可是今日我心头只有不知所措。如果是真的，我能人前和他做一对恩爱帝后么？做到一个皇后的本分。
我牵着十七去到蹴鞠场上，宫人看到纷纷行礼，我摆摆手示意免礼，上了正的看台坐下。十七一坐下就到处找旻儿。
“母后，看，大皇兄穿着跟父皇一样的衣服。”
我顺着十七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小人儿好像穿着黄色的小蹴鞠服就坐场外，“他坐的什么？”
“好像是蹴鞠。”十七嘿嘿的笑，“看，栩哥哥也下场了，还有兰王叔、代王叔。”他口里的兰王、代王都不是那两位两人家了，那老哥俩年前就不了，是由当初的世子袭了爵位。而萧栩也正式成为了兰王世子。
“母后，您还不舒服么？”十七的心已经飞了场去了，却还不忘心的问一句。
“去，让小顺子带着你，别乱跑，小心被球砸到。”
“嗯。”他往台下跑去，小顺子忙跟上。
我其实看不清场的情势，但看样子哥表现不赖。也是，谁敢抢他出风头的机会。
十七跑了一小段，然后就慢慢的走，我正纳闷呢，就见他后一段冲刺起来，跑过去就给了旻儿身下的蹴鞠一脚。
估计旻儿还看着场的热闹，压根不知道我们来了，也不知道他三弟正瞄准他身下的蹴鞠一脚踹去。旁边的人要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旻儿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这个混小子！
我看不清楚，只能听到旻儿‘哎哟’了一声，然后被人扶起来，叫了一声：“三弟，可恶！”
那边场像是往这边望了一下，眼见没事就继续踢着。
十七嚷嚷，“大皇兄，你穿的这个衣服哪来的，我也要穿。”
据说下场了的萧栩过来，“三皇子，你惨了，你当着娘娘的面欺负大皇子。娘娘过来了！”
十七转头看到我真的往这边走来，拔腿就跑，“孤去换衣服，孤也要蹴鞠。”
你就跑，你还能不回来了。
我过去拉着旻儿的手问：“痛不痛？回头母后好好收拾他。”这死小子老是喜欢欺负他大皇兄。唯一的好处是不让别人欺负，上次二皇子也不是有意，就是秋晚宴上让背不来诗词的旻儿有点下不了台，第二日走路上被十七拿弹弓弹了个包挂额头上。当然，那次他也被我摁腿上打了屁股然后罚站了，还去道歉。
董宝林当时摸着儿子头上的包，很是心疼，也只能说是小孩子间打闹不碍事。
哥本来生了好大的气，结果看十七被我痛揍一顿又有些心痛，也说是小孩子间打闹，不要太较真。
我是教他要护着他大皇兄，可也没教他拿弹弓打他二皇兄啊。
旻儿揉揉屁股，“不太痛了。”
我问萧栩，“你不是下场了么？”还一身红色的蹴鞠服。
他耷拉着脑袋，“娘娘，皇上让臣负责捡蹴鞠。”说着看蹴鞠滚出了场，跑着过去捡去了。
场自然还有备用的，丝毫不受影响。
哥也看到我了，对我一笑，这时蹴鞠到了代王脚下，他也穿着黄色球服，看来和哥是一队，另一对则是由兰王带队。
代王一个漂亮的鸳鸯拐就把蹴鞠送到了哥脚下，给他制造射门机会。
哥潇洒将球射入，然后下场，换别人顶上。
“你怎么气色不太好？”他就穿着那身衣服和我一起往看台上走。
我看一眼他，他的气色倒是好得不得了，“没什么。”我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回来，想告诉他好消息。可是，迎接我的却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以后的日子，我该怎样面对他？
我手捏成拳，指甲直接掐断手心里，不管怎样，人前我还得是那个端庄的皇后。皇帝蹴鞠，我要是不过来看一下，会引下面的人猜疑。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面上喜怒不露。原来这件事上很难做得到。
翠侬也说了，只是他时常过去，我不能就凭这一条就定了罪。可是，没有什么怎么会时常过去。我心头两个小人拉锯。
哥坐下凝视了我一会儿，我凝目看着场。皇帝走了，场似乎加热闹了，比分差距也逐渐减小。看来之前是因为皇帝，红队放不开手脚。
不过，他的技术其实不错，而且年轻俊朗，就算剥去了皇帝的身份也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也难怪！当初就是坤泰殿经过层层挑选的宫女还有被迷住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你干嘛这么古里古怪的看着我？”
我笑笑，“看你好看啊！”如果是真的，我要怎么办？
他把头靠过来，“给我擦擦汗。”
我掏出手绢，“你自己擦。”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到底出什么事了？”看来就是要做到表面没有异常，我也不够格。我逃不过枕边人的利眼。看来，即使是我想人前做一对看似恩爱的帝后，也得要他肯配合才行。
从我这里没有得到答案，他转眼看到旻儿正疑惑的看着我们，“来人，去把三皇子带回来。”
十七还场边看蹴鞠，一来是暂时躲着我，二来是他刚来，兴致还很高又刚换了衣服跃跃欲试的样子。被太监奉命弄回来的时候，他很乖觉，一落地就跟旻儿说：“大皇兄，我错了。”
旻儿看他一眼，“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背向你坐。”
一向迟钝的旻儿能得出不能背着三弟坐这个结论，这该是经过数回才得出的教训。但现，我没有什么心思管教十七。
我正要开口说我先回去了，哥就虎着脸对十七说：“看你，把母后气成这样。”
十七看看我，摆手，“不是的，不是儿臣气的，母后本来就心口痛。她说好多了我们才来看蹴鞠的。”
哥紧张的问，“怎么会心口痛的，太医怎么说？”旻儿也凑过来问候。
“母后说好多了不用召太医。”我不想说话，十七旁边继续代言。
他瞪着我，“你还是懂医道的呢，怎么能讳疾忌医呢，走，回去召太医。”
我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
他紧盯着我，然后说：“不舒服就早说嘛，走，我们回去了。”一边说一边朝两个儿子招手，然后我耳边低声说：“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别当着臣下跟儿子的面。”
“嗯。”
他把我塞进轿子里，自己随后进来。十七也牵着旻儿往里钻，这龙撵够大，坐我们一家四口都嫌空。可是我脸上已经快挂不住微笑了，只好说：“你们坐母后的轿子回去，母后心口又痛了。”
“哦。”旻儿拉着十七下去，我听到他还疑惑的说：“我们又不重。”然后被旻儿拉着坐了凤撵回去。
哥把我牢牢圈着，“十一、十一，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段数真是太浅了，还以为自己能藏得住呢。
“你放开我！”
他抱得愈的紧，笑着说：“今儿不是去老四府上了，怎么，他还敢给你气受不成？”
我挣扎不动，也只好由得他了，“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看子晟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啊。是回宫以后遇上什么事？”
我扭头不语。
他拧眉思。
这个时候，轿子停了。他直接打横把我抱起来，快步下去，“去传太医正，要他马上到坤泰殿来。”
“站住，都说不用了！”
哥看着我，“真的没事？”
“心病，太医医不了。”
他略作停顿，然后直接抱了我进去寝殿，“封门！谁都不许进来！”
十扇大门立即齐齐关上，声音很大。
“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要叫我猜谜。”他胸口起伏着，随手拉了根凳子坐榻前。而榻上的我，曲腿抱着。
“好，我说，你跟那个莫菁华是怎么搞上的？”
他皱眉，“什么莫菁华，什么搞上？你不要胡乱给我安罪名。”
“我知道你时常分不清那些宫女，或者是张冠李戴，要么就根本不知道名字。嘿嘿，其实你也不用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瞪着我，“别拐弯抹角的。”
“好，我说清楚些，就是那个大内书库做女官的，去年进宫的莫菁华。我不宫里那段时间，你时常去找的那个莫菁华。想起来没有，十五岁，长得很清脱俗，是那个周才人的表妹。我好心想放她出宫去，结果她说她自愿留宫里。她说是为了那些书，其实是被你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