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网 > 沉香破最新章节 > 第1卷 第十三章:算几番,前缘梦中寻

第1卷 第十三章:算几番,前缘梦中寻

闻情解佩 / 玄幻魔法

第十三章:算几番,前缘梦寻

    杜若锦一把拉住她,说道:“无妨,你坐就好,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高墨言为之一怔,沉声说道:“我还以为你留锦亲王府,不要回来了呢,既然回来了,就还要认可你二少奶奶的身份。”

    桑菱听见这话,初始只以为是小两口别扭,后来感觉不对,才细细打量起高墨言来,只见他漆眸深邃,鼻梁挺直,唇角微微勾起,抿成坚毅的线条,高墨言身上带着几分掩饰的伤痛,只是处于愤怒的杜若锦并未现,反而说道:“我倒是想留王府不回来呢,只可惜人家王爷不肯留我,否则你这辈子也休想见到我了。”

    高墨言为之气结,气过之后,是难忍的挫败感,声音低哑,说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是,不止厌恶,还十分憎恨。”杜若锦毫不思的回答,她丝毫没有觉自己的回答带给高墨言多么大的打击,只是一心想气气高墨言,所以才不加修饰自己的言辞。

    高墨言漆眸加沉郁,定定得看了杜若锦几眼,转身而去,背影挺拔,带着几分落寞而去,这时不忍心的人反而是桑菱,她见到高墨言那样的神态,不自觉得跟着难过起来,所以小声问杜若锦:“对他说那样的话,会不会太过残忍?”

    杜若锦大叫起来:“残忍?这也能叫做残忍?桑菱,你好歹也是捕头,见多了残害杀人的把戏,你竟然说我的话残忍?你知不知道高家对我有多么残忍?”

    桑菱有些迟疑,说道:“我看他对你还是……”

    杜若锦未等桑菱将话说完,就急急接口,冲道:“……”

    过高家有位又聋又哑的二少奶奶。”

    桑菱诧异,瞪大了眼睛望着杜若锦,说道:“锦州城内无人不晓,难道你就是那位聋哑少奶奶?可是,你能言善语……”

    杜若锦将自己突然开口说话当做一场奇遇,说给桑菱听,桑菱讶异不已,暂时忘记了刚才高墨言来时的异常气氛,与杜若锦讨论起人的际遇问题。

    桑菱看天色已晚,与杜若锦约好改天一起上街才离开,杜若锦留她不住,只好将她送出高府。

    远远看见张妈奔过来,一下子跪倒杜若锦面前,说道:“谢谢二少奶奶,起初奴婢还有些不信,现公已经下到了高家,老太爷的手里……”

    杜若锦扶起张妈,心想,想不到这公竟然来得这样快!原来还想着过几天才能好,自己就趁这空档将事情透露下,好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机会,现看都来不及了。

    果然,意料之的,高家上下震惊。

    高老太爷看到公后勃然大怒,马上召集高家人去正厅,除了出嫁的高良辰,高家人都到齐了。

    气得胡须抖的高老太爷,有些敌意的徐姨娘,无所适从的高步青,怒不可遏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幸灾乐祸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深沉无语的高墨言,嬉皮笑脸无所谓的高纸渲,正襟危坐的高砚语,略有失望的高美景,还有刻毒的阮真。

    杜若锦环顾四周,知道今天可谓是战局紧迫,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一切。

    大夫人先难:“你竟然不顾老太爷的意见,私自将人选定为老四?现公已经下了,再改也不可能,你太胆大妄为了。”

    杜若锦冷笑,说道:“当初娘让儿媳把人选定为大哥或者墨言时,怎么没有想过那样也是罔顾老太爷的意见呢?”

    大夫人气结,二夫人紧跟着说道:“看她伶牙俐齿的,这次绝不能轻饶了她。”

    杜若锦倏地站起身来,说道:“好,人选我是定了四弟,我敢作敢当。那么你们现就让高墨言给我写一封休书。”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高墨言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杜若锦朝着大夫人说道:“大夫人,我记得当初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肯去王府接阮真回来,你就让高墨言给我写一封休书,你该不会忘记?现就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大夫人略有些尴尬,她当初拿绿意威胁杜若锦的时候,高老太爷和高步青是并不知道的,现杜若锦要抖露出来她面子要往哪搁呢?

    大夫人看高步青有些不满得望着自己,老太爷也瞪了自己一眼,只好吃下哑巴亏,不敢怒。

    大少奶奶那边生怕这火熄了,急忙说道:“娘那时肯答应也是万不得已的,其实照我说,二弟,休了就休了,锦州城哪一户人家的女子不盼着嫁进咱们高家,等明儿大嫂就让人将帖子送来,身世清白体貌端健的,紧着挑。”

    高墨言的脸色不虞,剑眉紧蹙,说道:“谢大嫂好意了,只是我娘子时常疯言疯语,做不得真。”

    杜若锦猛然看向他去,只见高墨言正定定得望着自己,眼神犹如深不可测的海水,波澜起伏,杜若锦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心道:“难道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好吗?各自追求各自的自由。”

    一直旁边正襟危坐的高砚语,此时站出来说道:“二嫂,砚语谢过你的好意,早知道你向王爷举荐的人是砚语,砚语宁肯让给众位哥哥,砚语年纪小,资质愚钝,担不得大任,只会可惜了这个机会。”

    大夫人冷笑:“你哪一点会差?得了便宜又卖乖,高家那一个人都比不上你的。”

    高老太爷用拐杖地上重重一敲,喝道:“都给我闭嘴,不要给我扯这些不相干的,我就是想知道,差使没有落到老三身上,现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敢吭声,齐齐望着杜若锦,饶是杜若锦努力装作淡定自若的神态来,手指缠绕着丝的举动也泄露了她不安的心事。

    高纸渲一旁冲杜若锦眨眨眼睛,杜若锦扭过头不理会他,只听高纸渲带着哭音说道:“二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纸渲呢?那差使是纸渲盼也盼不来的际遇,就这样没了,纸渲自问没有得罪二嫂呀……”

    高纸渲作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还不停朝杜若锦看去,杜若锦唬着脸瞪他,心想你非要这样耍弄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果然,老太爷那里加恼怒了:“这个家真的是反了,反了,你们是想活生生将我气死吗?”说完就大声“咳”了起来,徐姨娘急忙上前给老太爷拍胸顺气,有意无意瞟了杜若锦一眼。

    高步青上前给高老太爷把脉,给高老太爷一把推开,怒道:“你说,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高步青为难得看着杜若锦,一横心说道:“来人,将二少奶奶带到祠堂,罚跪一夜。”话音一落,已经有几个家丁进来,拖着杜若锦就要往外走。

    杜若锦大惊,大声道:“住手,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未等高墨言起身,高纸渲已经喊道:“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二嫂又没有错……”

    正这时,高老太爷一口气上不来,几欲晕了过去,大夫人冲高纸渲喝道:“老三,你是想将你爷爷气死吗?”

    杜若锦还是被人拖着去了祠堂,祠堂里面很暗,阴阴森森的,饶是杜若锦不信鬼神也觉得格外瘆人。祠堂的门被人锁了起来,杜若锦自是不肯跪的,坐一旁的蒲团上呆,一夜这要怎么熬过去?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晚饭也没有吃,临近秋,杜若锦身上单薄的衣服抵不住寒意,又饥又寒,将蒲团挪到角落,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墙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了几下,现推不开,杜若锦有些惊惧,未等反应过来,听见有人说道:“一会我去向爷爷求情,你到时候也服个软,不要这么硬抗着。”是高墨言。

    杜若锦不悦,关都关了,还要我服软?

    高墨言听不见杜若锦的回应,有些急了,将门重重推了推,动静很大:“你还好吗?回个话……”

    杜若锦没好气得回道:“我很好,我跟高家的列祖列宗一起,能不好吗?”

    许久,杜若锦没有再听到高墨言说话的声音,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近及远隐隐而去。杜若锦恼恨得跺脚,高墨言,这难道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我需要承认的身份,高家二少奶奶?

    杜若锦靠墙角里,睡意袭来,渐渐睁不开眼睛,不停地打着哈欠,听见门锁被人打开的动静,杜若锦以为是高墨言向老太爷求情回来,拿钥匙放自己出去,所以清清嗓子故作不屑得说道:“你不是走了吗?现还回来做什么?”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人却飞快得将门重关上,这下杜若锦真的是害怕了,马上从角落去挪动了下身子,问道:“你是谁?”

    那人影越来越近,快要接近杜若锦之时,杜若锦心的惊惧到了极点,正欲惊叫起来,那人影飞快捂住了杜若锦的嘴,凑她耳边低语:“二嫂,是我,纸渲。”

    杜若锦颓然松懈下来,掰开他的手,低喝道:“你疯了吗?你来做什么?”

    高纸渲递给杜若锦几样糕点,说道:“我撬开了锁,来给你送些吃的,快些吃,一时半会他们还察觉不了。”

    杜若锦确实有些饥饿难耐了,接过来吃了几口,才埋怨道:“我能来这里,还不是拜你三少爷所赐?明明是你建议我把人选定为四弟的,现倒好,人前装疯卖傻的就要哭诉,如今我进了这祠堂罚跪,你又要做好人来送东西吃?”

    高纸渲失笑说道:“他们看来,我丢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抱怨几句,岂不是很令人奇怪?”

    “那你照样可以冲着四弟来抱怨呀?那样不是显得真实?”

    高纸渲轻轻摇头:“不行,四弟虽然外表客气恭敬,其实一直与我们兄弟疏远,他终究不是高家长大的……”

    “难道你歧视他?”

    “这是什么话?总归是自己家兄弟?我有什么好歧视他的?别人眼,我高纸渲也不过是庶出,比他强不到哪里去。”

    杜若锦无言,他总是以为他从未意过自己的身份,原来他还是将一切看了眼里,刺痛了他的心事,杜若锦婉转说道:“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没有自卑,嫡庶本来就是一种畸形的婚姻态势,总有一天会废除的。”

    高纸渲心里失笑,他怎么会将身份看眼里?他高纸渲会是那么耿耿于怀看不开的人吗?不过,他倒是很好奇,杜若锦所讲的废除的畸形的婚姻态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的那一天,会很久吗?”

    杜若锦将糕点吃完,有意无意得将手高纸渲身上拍拍,然后托着腮一脸向往得说道:“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可是,总归有那么一天的。到那时候,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如果男人外面寻欢作乐,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男人也会下厨做饭,也会帮着带孩子,会讨好女人,人人都会维护一个小家,试图让它温馨幸福。”

    说完,现高纸渲没有惊讶,只是望着杜若锦的眼神,存了几丝欣赏与怜惜。

    杜若锦羞恼得转过头去,说道:“你快些走,迟了让人看见就不好了。”高纸渲从随身带的物品又扔过来一条厚厚的毯子,说道:“天凉了,别伤着身子。”

    杜若锦接过来裹身上,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看见高纸渲她一旁坐下来,并没有走的意思,惊道:“你为什么不走?”

    “我怕你怕黑,我这陪你,等天快亮了,我就回去,不会有人现的。”

    杜若锦不同意,却拗不过他,只要扭着头坚持不理他就是了。

    外面起了风,从窗棂和门缝里吹进来呼呼作响,这阴森的祠堂里格外瘆人,杜若锦惊惧起来,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杜若锦顿时觉得祠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她知道,此刻,如若不是高纸渲伴身前,她早已吓得腿软了。

    倏地,祠堂里微弱的烛光被风吹灭,顿时漆黑一片,杜若锦的心惊跳起来,她慢慢挪动着身子,试图离高纸渲近一点,再近一点,她好怕。

    未等她往靠近高纸渲的身边,她的手猛然被高纸渲握住,那手心里传来的温暖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她,杜若锦试图挣脱开他的手,高纸渲紧紧不放,闭目说道:“不要动,就这样便好。”

    或许是杜若锦狼狈凄苦的夜里,太需要这样的温暖,杜若锦没有再去挣扎,两人就那样靠墙壁上,高纸渲握着杜若锦的手,低低得说着话。

    “不要怕,我小的时候调皮,经常被爹关这里罚跪,开始也觉得有些怕,后来就不了。有时,还会对着这些牌位说些心里话,因为他们不会泄露出去,所以觉得很心安。”高纸渲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强自欢笑的愉悦。

    杜若锦知道,他这个家也是孤独的,一个庶出的子嗣,偏偏得了老太爷的喜爱,成了众人的眼钉了。

    “高家有四子,为什么爷爷偏偏会喜欢你?”杜若锦奇道。

    高纸渲一偏头,空气流转着他轻笑的声音:“难道你不觉得我值得人喜欢吗?”

    杜若锦不置可否,不再言语,两人又顿时沉默了下来,高纸渲没有再逗杜若锦说话,只是握住杜若锦手的力道刚刚好,既温暖又令人心安。杜若锦呼吸渐渐沉重,带着睡意迷糊了起来,头慢慢歪着歪着,直到倚了高纸渲的肩膀上。

    次日,远处鱼肚泛白,祠堂的门锁咔嚓一响,杜若锦猛然醒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得左右望着,现高纸渲不知何时早已离去,才松了口气。

    进来的人是张妈,她满脸堆笑,说道:“二少奶奶真是好魄力,奴婢算是服气了。四少爷今早上已经穿了官服去了翰林院,奴婢家的愚儿柱子也跟着去伺候了。这比先前,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呀,以后谁还会小看柱子一眼,二少奶奶,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奴才这给你谢恩了。”

    张妈说着就要磕头,杜若锦一把拉起她:“张妈,你心里也明白,我做这事不是冲着你,也不是冲着柱子去做的,所以不需要谢我,以后大夫人那边多帮我留点心,我就领这份情了。”

    张妈应了下来,然后又说道:“大夫人让我来,喊你去吃饭。刚才老太爷醒了,指名要你去。”

    杜若锦一怔,说道:“张妈,我先回去换件衣服,就这样去也太过于失礼了。”说着,便出了祠堂,顺着廊亭,回到了墨言堂。

    绿意看见杜若锦回来,悲喜交加只是哭个不停:“绿意没用,不能帮上二少奶奶,也不能代替二少奶奶吃苦。”

    杜若锦叹道:“你有这片心就好了,总好过有些人不闻不问。”

    杜若锦有意无意的埋怨,让道:“二少奶奶指的是二少爷。听说二少爷去老太爷那里求情,老太爷将他一通训斥……”

    杜若锦打断她:“了,我不想听。”

    杜若锦换上一身浅紫色的纱裙,外罩白色泼墨写意衫子,峨眉轻扫,唇不点而红,端的是脱俗出尘。她杜若锦就是要让人看看,自己并未因昨夜受困祠堂而沮丧。

    进了正厅,果然见众人将目光落她的身上,毫不避讳的,或鄙夷,或欣赏,或同情,或不屑,她通通不会意。

    今天来前厅用膳的人并不多,高老太爷刚才偶感身子不适没有来,高步青去了皇宫当值也不,高砚语去了翰林院当差,甚至连高纸渲也不,杜若锦望着他空空的座位怅然若失,昨夜他手心里的温暖依旧。

    杜若锦见众人神情各异,决意拿阮真开刀给她点颜色看看,于是借口胃口不适让她去厨房端碗清粥出来,阮真愤愤而去。

    大少奶奶看向高笔锋时,高笔锋的眼神犀利一闪即逝,大少奶奶只得半是委屈半是讨好的,说道:“娘,静容记得家嫂提起过她的远房亲戚,原本也是益州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只因家道败落父母双亡,所以才投靠了家嫂。静容也见过那位女子,人和气又标致,静容想让她过门给大少爷做个妾。”

    大夫人沉吟半许,说道:“大户人家的女儿做小妾,会不会委屈了人家?人家肯不肯还是两说呢,笔锋,你怎么说?”

    高笔锋一直埋头吃饭,听见大夫人问他,随即开口说道:“静容先前跟我提过这件事,我怕委屈了静容就一直没肯答应,既然娘问起了,就一切但凭娘做主。”

    大夫人点点头,满眼慈爱得看着高笔锋,似是觉得他回答的很好,说道:“娘知道你一向与静容感情极好,为了她一直不肯娶妾,可是你是高家的长子,又总管高家产业,传宗接代的任务自然要落你们两个的身上。”大夫人说完,又瞅了大少奶奶一眼,说道:“静容,你的肚皮也要争口气呀。”

    柳氏愤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道:“娘,静容知道了。”

    杜若锦冷笑,好一出完美的戏落幕。正这时,阮真端了粥回来,放桌上,离得杜若锦略有些远,杜若锦站起身来说道:“我吃好了,各位慢慢用。”

    阮真气不过,眼睛里的泪都要流出来了:“你……”

    杜若锦走近她身边,不屑得说道:“你觉得委屈?你是以妾室的身份嫁进高家,就早应该知道会受气吃苦,难道不是吗?”

    突然听到一个不羁的调侃声音,高纸渲站门口,望着杜若锦笑道:“二嫂祠堂呆了一夜,纸渲本想二嫂会有些精神不济,谁知道一大早就这争风吃醋呢。”

    杜若锦背对着众人,慢慢走近了高纸渲,凶神恶煞的表情瞪着他,偏偏还要用客气自持的口气说道:“三弟说笑了。我一直以为,丈夫娶妾室进来,不过是为了多一个伺候自己的人而已。所以,我又怎么会难为自个的丫鬟呢?”

    阮真气不过,站那里早已是羞恨懊恼之极,说道:“你这样侮辱我,我看二少爷的面子上,我可以生受下来。可是,你这样说话将置于二夫人于何地?”

    杜若锦看向二夫人,果然她早已是心生不忿,只是碍于体面没有自己出声指责杜若锦。

    杜若锦冲着阮真冷冷一笑,说道:“你看二少爷的面子上?我说怪不得你敢顶撞于我,原来背后有他撑腰呀?”

    阮真闹了个大红脸,去看高墨言之时,高墨言沉脸不说话,端起手的茶盏喝了几口。

    杜若锦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喝道:“贱人,如二夫人曾经所说,等你肚皮争气,为高家产下一男半女之时,你才有资格名正言顺的说你是高家的一份子,否则你永远只是我二少奶奶的丫鬟,你认清这个理,否则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杜若锦心里却想,虽然她是赞成一夫一妻制的,可是二夫人为高家生下了儿女,总算也是事实婚姻,说她是高家的一份子,也不算违心?

    果然,即便阮真已经气得几欲吐血,二夫人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看看已经坐下来的高纸渲,还有神色略显恍惚的高美景,一脸的得意与欣慰。

    高墨言起身,拉着杜若锦的手往外走,脚步之快,让杜若锦跟不上,踉跄而行。及至墨言堂,杜若锦才甩开了他的手。

    “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高墨言凑近她,俯低身子,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明知道,我根本未与阮真同房,你这么难为她,是为何?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吃醋了。”

    杜若锦仰头,有些不屑的说道:“二少爷倒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让我为你吃醋根本就是笑话。”

    杜若锦转身欲走,被高墨言一把扯住手腕,说道:“杜沉香,不要无视我的警告,否则,今夜才算是你我洞房花烛,这次我是认真的。”

    杜若锦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欲出,说道:“高墨言,我祠堂罚跪一夜之时,你哪里?你为什么不敢说,那夜与我洞房花烛呢?我明明没有做错事,却受到你高家的惩罚,这个理我要向谁讨回来?”

    高墨言轻叹一声,说道:“其实我……”

    杜若锦看着高墨言的欲言又止,心渐渐沉了下去,似乎她等,等他说点什么,随意说什么都好,可是他没有,这句话终究只是未吐露出口。

    杜若锦看着他失落的背影,可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失落的人呢?高墨言,你会是我的良人吗?是不是许久过后,连名义上的良人都不再是了?

    杜若锦没有回墨言堂,绿意似乎想对她解释什么,杜若机挥挥手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独自去了后花园。

    远远看见廊亭上坐着一人,杜若锦绕着避行,去了假山之后,这里安静且不会别人撞见,就算是独自想点心事,也不会被别人打搅。

    她靠青石上坐下,突然看见旁边青石上刻着几行小字,杜若锦低下身子努力辨认着:“清明夜,我,独行。”

    杜若锦想不透什么意思,微微出声:“好有意思的话。”

    突然听见头上有声音传来:“如何有意思?”

    杜若锦猛然抬头直起身子来,不巧正碰上高纸渲的下巴,两人俱是皱眉揉着吃痛的地方,杜若锦没好气的说道:“你每次出现都一定要这么鬼鬼祟祟吗?正常一点不好吗?”

    高纸渲失笑:“二嫂总是冤枉纸渲。”

    杜若锦斜睨着他,说道:“说,你为什么跟踪我来此?我来这里就是图个清静,你来了,清静没了,就只剩下烦心了。”

    “二嫂,不要鸠占鹊巢嘛。这里好歹是纸渲的地盘……”

    杜若锦觉得自己用了十分耐心说话:“高纸渲,你不要……”

    “停,知道你就要说出些难听的话来。看,这就是证据,这是我原来写过的字,”高纸渲指着那排小字,面有得色的说道。

    “高纸渲,算你狠。”

    高纸渲轻笑起来,说道:“二嫂,你如果喜欢这里,纸渲也可以允许你来这里小坐。”

    杜若锦没理会高纸渲的调侃,她的心绪一直不曾安宁,这会子黛眉轻蹙,连眉梢都是隐隐的心乱。

    高纸渲也敛了笑,喟叹一声,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这高家谁曾真正活得快乐?”

    “高家人是高家人,我是我,终归是不一样的。”杜若锦话里有话,可是话里的意思终究只能自己才能明白。

    高纸渲若有所思的望着杜若锦,眼神似乎带着几丝探究,说道:“你从来不把高家当作自己的家,所以,所以你也从未将二哥看作自己的夫君,对吗?”

    杜若锦猛然心惊,朝高纸渲看过去,看他神色虽然暗郁,却并无异色,只好岔开话题掩饰过去:“你还没给我说,那排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纸渲不接她的话,仍自说下去:“你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站你身后……”

    杜若锦不可置信,不过,她仍旧起身欲离开,高纸渲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怀里,沉声说道:“难道昨夜,一夜的守候,都这么让你无动于衷吗?”

    杜若锦挣脱不开,只觉得他的臂膀越来越用力,将自己紧紧箍怀里,杜若锦觉得难以呼吸,他的怀抱任凭有再多的安全感,杜若锦此刻感受多的却是窘迫。杜若锦努力压抑而低声怒道:“高纸渲,你疯了吗?”

    高纸渲猛然放开她,杜若锦站立不稳,靠了后面的假山上,高纸渲用胳膊圈住她,问道:“你不就是想要离开高家吗?我这算不算是成全你?只要让人看见你与我有私情,那么二哥就不会不放你离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杜若锦头脑一时短路,难道这样也可以吗?低低说道:“可是……”可是也太怪异了?

    高纸渲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闷声说道:“你不同意?难道你是想守好名节,进入王府?”

    杜若锦失笑:“你胡说什么?”

    “难道说,锦亲王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对吗?否则,你为什么一次次拒绝二哥,一定要一封休书出府呢?”高纸渲眼神炙热而带着几分伤痛。

    杜若锦有些好笑,他想到哪里去了?

    “我见锦亲王,从始至终,也不过只有三面而已,我怎么就会为他守节出府呢?”说着话,杜若锦眼波流转,心思一动,便声音略大了几分,说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为了你呢?”

    “此话当真?”高纸渲一怔,随即眼神明亮了起来,却看到高美景的身影时,瞬间黯淡了下来。

    杜若锦附他的耳边低语:“我说笑的。”

    高纸渲也她的耳边低语:“晚了,我已经当真了。”说罢,就她的耳珠上轻咬一下,随即转身离开。

    杜若锦面色羞红,捂着被咬的耳朵,看到高美景走过来,努力做出淡定的模样。

    高美景面色很沉着,仿佛并不以为意,说道:“二嫂,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没有想到,你竟是为了三哥……”

    杜若锦心里挣扎万分,不知到底要如何进退,这当真会有用吗?“其实……”

    高美景杜若锦身边的青石下坐下来,淡淡说道:“其实,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不容易,怪不得你不肯接受二哥,一定要拿到那封休书。”

    “我……”

    “只是可惜了二哥的情意,你祠堂罚跪那一夜,他去爷爷那里求情,被爹好一通责骂,他爷爷的房门口跪了一整夜。”

    “二妹,你说的可是真的?”杜若锦震惊,她以为他什么也不肯为自己做,原来他只是不肯说。

    “我骗你做什么?大家都知道的,难道绿意没有告诉你吗?”

    杜若锦讪讪一笑,想起话,自己都没有让她开口,怕她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高美景有些感慨,说道:“难得你与三哥两情相悦,可是这究竟要如何是好?”高美景突然拉着杜若锦的手,欣喜说道:“不如,你们私奔,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再回高家,那样就不会有人来束缚浇灭你们的爱情。”

    杜若锦一怔,跟高纸渲私奔?她没有想过。即便有祠堂那夜相伴的温暖,她也未曾想过要与高纸渲私奔,她要的不就仅仅是自由吗?

    高美景还为自己的想法欣喜不已,杜若锦明白,所谓私奔,不过就是高美景对于自己的感情的处理方式,她是真的想跟楚惜刀私奔,无论天涯海角,无论颠簸流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有爱。

    可是,她杜若锦不同,她明白,爱不是盲目,不是流浪,爱是种温暖,要如何去比喻,她心里隐隐想起高纸渲祠堂的相伴,可是如果那就算是爱,高墨言高老太爷房间外跪了一夜,又算是什么呢?

    杜若锦心乱了,眼见高美景的情绪高涨到了顶点,那心劲恨不得杜若锦与高纸渲马上离府私奔一般。当即浅浅说了几句欲离开。

    高美景她身后喊道:“二嫂,你不用着急,我马上去问三哥去,只要他同意,我马上帮你们安排。”

    杜若锦紧忙逃也似离开了,都说陷入深恋的女子疯狂,高美景此刻就跟了毒一般,只不过这毒是爱情的毒,解药便是楚惜刀。

    回到了墨言堂,绿意惊呼:“二少奶奶,你可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阮真自杀了。”

    杜若锦震惊,怎么可能?阮真竟会自杀了?“她现如何?救过来了吗?”

    道:“好歹是割腕,伤得不算深,又现的早,顾大夫已经给她敷了药包扎好了伤口,怕是无碍的。否则,二少奶奶您麻烦就大了。”

    杜若锦皱眉,听见道:“府里的人,都说是您容不得阮真,才逼的她去自。她如果死了,您就有理也说不清了。”

    杜若锦怀疑阮真自杀有假,这如何就不是博取人同情的把戏?

    “二少爷去了吗?”

    “去了,去了,老太爷听见此事震怒,非要二少爷守着阮真,不要再叫她做傻事。二少奶奶,您……”

    “走,跟我去看看,这些把戏还上不了杜若锦游戏的台面。”杜若锦吩咐绿意取了几样点心,一起去了阮真的房间。

    果然,阮真房间里低低哭泣着,高墨言手足无措得站床前,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好生难为。

    “二少爷,你说,阮真以后可要怎么活呀?当初大夫人承诺,阮真进了门就能坐上二少奶奶的位置,不会叫阮真受半点委屈,如今……”

    杜若锦走进房门,貌似担忧一脸关切的说道:“怎么就要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呢?”

    高墨言瞪她一眼,意思是还不是她给逼的?

    杜若锦不理会他的眼神,掰着手指接着说下去:“其实,自杀分好多种,想立刻死去,死意坚决的人,便选择砒霜、沉湖、跳井,死意不坚决的,便会选择白绫或割腕,因为容易别人现,都还有得救,死意不坚决的便是,明明割腕却只割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阮真止住了哭,脸上的很色忽变,说道:“二少奶奶,是以为阮真假死,吓唬人?”

    “我一般不会这样说,这些游戏已经过时了。阮真,你如果想要高家享受荣华富贵,得到别人的尊重,就为高家生下一男半女来,二夫人便是个极好的例子。可是你如果想要二少爷的真心,那么我告诉你,自己努力去争取。没有成了亲,就要规定两个人必定相爱的。”

    杜若锦后一句话,刺痛了高墨言的心,对,这一直是他们两个人打不开的心结。此刻用了阮真与自己身上,当真算是极大的讽刺。

    阮真一怔,从先前的怒不可遏,到现不知如何泄,杜若锦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讽刺自己无能?还是鼓励自己?

    杜若锦说完,吩咐道:“其实,我就是怕她再出意外……”

    杜若锦轻叹,无奈说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和她之间,我从未叫你去选择过。因为你的选择便是对女人大的侮辱。”

    “你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当初老太爷做主,要我娶她进门,是因为你当时不能言语……这一切非我的本意。”高墨言也说不清自己站这里,要对杜若锦解释什么,可是他要说,他总觉得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似的。

    “其实,这件事处理方式很简单,只要你喜欢她,就将她留身边好好疼她,如果你不爱,不如趁早放手,让她离开。”

    “离开,她要如何离开?她现的身份是……”

    “我知道,她现的身份是你高墨言的小妾,可是她现如果是你们高家的义女,那么嫁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有些人知道真相碎言碎语,也好过高家不受人待见,受你高墨言一辈子冷落要好?”

    高墨言若有所思,答道:“我明白了,我就去给娘说,也劝阮真答应。她如果得到了幸福,一定会感激你今天的话。”

    “我不需要她感激,我只是站一个女人的立场上去说话,之于她,之于我,都是一样的。这一切,你都该明白的。”杜若锦说完,忍不住嘴唇轻颤,随即轻咬红唇,转身离开。

    只听高墨言她身后说道:“即便你说我的选择是一种侮辱,我也要说,你和她,我选择你,永远只会选择你……”

    杜若锦身形一顿,却没有转身,随即加快了脚步离去。

    当夜,直到杜若锦安歇之时,绿意的情绪都属于亢奋之,她哼着小曲,给杜若锦打水洗脸,杜若锦失笑,她明白,绿意这是听见高墨言的表白为自己高兴呢,她觉得自己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一夜,睡得很沉稳,总觉得一切犹如尘埃落定的味道,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即便是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杜若锦都归根于,与高纸渲假山后的一幕。

    次日,比平时醒来略早,绿意还未过来,杜若锦自己去打了水洗脸,收拾妥当后,就见绿意失魂落魄得冲进房里来。

    杜若锦惊讶,拉着道:“今早上,大夫人带着二夫人还有大少奶奶,去阮真房里探望,却现二少爷和她两个人衣不蔽体的……”

    杜若锦的心沉落了谷底,仿佛是眼前有一片迷雾,看不到头。

    杜若锦努力若无其事得笑道:“绿意,给我梳妆,一会还要去吃饭呢。”

    绿意马上应了下来,一边给她束,一边低声问道:“二少奶奶,你没事?”

    杜若锦轻笑:“我会有什么事?他高墨言的事,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绿意懊恼道:“这二少爷也真是,明明昨天才对二少奶奶您表白心意,今天却传出来这样的事,他到底怎么想的嘛。他难道不怕伤了您的心吗?”

    杜若锦不语,与绿意去了前厅用膳。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已经到了,大少奶奶柳氏从外面进来,笑道:“娘,这下可好,您就等着抱孙儿。”

    大夫人喜笑颜开:“也罢,也罢,墨言这次如果真让阮真有了身孕,我一定让阮真好好保胎,争取一举得男。”

    众人用完膳,从前厅一一出来,杜若锦正要回墨言堂,就被高美景一把拉住,她神色有些激动,许久才咬唇说道:“二嫂,我知道,刚经过二哥与阮真的事情,你心里很乱,可是这件事,我不能不说。”

    杜若锦微微皱眉,说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就好,无妨的。”

    高美景朝远处高纸渲的身影望了望,又左右环顾,确定无人,才杜若锦的耳边低语:“二嫂,昨天的事,我去问过三哥了。”

    杜若锦大惊,高美景呀高美景,你当真做得出来呀。

    只听高美景期期艾艾说道:“可是,可是三哥却不肯答应……”

    杜若锦只觉得脸都要丢了,朝高纸渲那边望去,似乎看到他正笑吟吟得看着自己,只觉得连脖颈都要红透了。

    高美景刚说完,就被二夫人叫走了,临走不无抱歉得看了她几眼。

    杜若锦当真是欲哭无泪,自己的夫君与其她女人上了床:“私奔对象”又拒绝与自己私奔,这算是什么事呢?

    回到墨言堂,绿意也是陪着一脸的小心,不敢多言语。忙完了便退了出来,让杜若锦自己能够静一静,可是总会悄悄推门探头看几眼。

    杜若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拍手,长舒一口气,说道:“绿意,我们走,出府转转去。”

    此时,听见门口有声音清脆说道:“哦,去哪里?我陪你一起。”正是桑菱,英姿飒爽得站门口,笑意盈盈。

    杜若锦笑着迎上去,让绿意墨言堂守着,独自跟桑菱出了府。

    杜若锦奇怪道:“你进高家,怎么没有人通传呢?”

    桑菱掏出腰牌来,随手一举,笑道:“我有这个,他们怎么敢拦?耽误了本捕头办差,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杜若锦和桑菱相视大笑,完全不顾路人的注目,杜若锦对锦州城不熟,便跟着桑菱走,桑菱建议两人去湖边划船,湖心岛有农家会做些野味。杜若锦觉得有点意思,于是跟着桑菱兴致勃勃得往水岸边去。

    十里长堤,湖边系着很多艘小舟,估计是供游人玩乐的,桑菱掏出些碎银来,递给船家,两人便上了船。船家未等划离岸边,便听见有人朗声说道:“船家,慢走。”

    只见有人起跃,一个跟头便跃上了船只,船只丝毫未曾晃动,杜若锦一看倒抽一口凉气,竟是高纸渲,于是板起脸来,问道:“你来做什么?”

    高纸渲笑嘻嘻说道:“二嫂,你来游湖,怎么不肯与纸渲同往?”

    杜若锦讽刺道:“说的也是,你高家三少爷的名声外,整个锦州城的吃喝玩乐,只怕你那里都是如数家珍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 沉香破最新章节书目,按(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手机上阅读沉香破:http://m.feishuwx.net/cxp/

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小说阅读网,无弹窗小说网,小说免费阅读,TXT免费阅读,无需注册,无需积分!小说阅读网注册会员,就送书架!小说迷必备工具!
推荐阅读: 流氓老师 神话纪元,我进化成了恒星级巨兽 大道争锋 太荒吞天诀 斗破苍穹 修仙吗?炮灰黑化逆袭的那种 树妖 世界危机 校园太子爷 全球降临:杀戮战场
沉香破最新章节第四十六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