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我和马格罗斯离去的背影,乌瑟尔神情变幻不定,终喃喃地自语了一声:“难道我真的错了么?”
身在乌瑟尔身旁的阿尔赛斯却对这句话听得清楚明白,他也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这位兄弟,他才是成为圣骑士的最佳人选,可惜他并不想成为圣骑士。”
“什么?”乌瑟尔讶然地望着阿尔赛斯,看来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阿尔赛斯心里慨叹着,我的兄弟啊,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愿成为圣骑士?
但我并不知道这些,就象阿尔赛斯并不知道我不想成为圣骑士只是因为怕死而已,如果他知道是这个原因,不知道会不会气破肚皮?
马格罗斯抱着那大大的酒缸,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对沙尔被马格罗斯打成重伤心里也有些歉意,也急于打破眼前的这种僵局,所以一回到马格罗斯的房里,就立刻叫马格罗斯抱着酒缸去道歉。
我停下了脚步,身后那重重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我回过头去,马格罗斯正怔怔地看着我。
“你不愿意么?”我问道。
马格罗斯笑笑,摇了摇头。半晌,他才迟疑地问道:“我,真的可以成为圣骑士么?”
“当然!”原来他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心里暗暗好笑,不过这也难怪,数年都不曾掌握圣骑士的技能,早已把马格罗斯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不过,”我补充了一句,“你可要努力了!为了你的那些灰衣人朋友,更重要的是,还有我的头颅!”
马格罗斯的嘴嗫嚅了几下,终没发出声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走前面。”我说道。
“什么?”马格罗斯不太明白。
“笨哪!我不认识路!”我笑着在马格罗斯那粗壮的手臂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马格罗斯也“呵呵”地傻笑起来。
我摇了摇头,这马格罗斯的武力惊人,但却总是缺个心眼。不过,这也不错,至少他会很听我的话。
“马格罗斯,真的很感谢你!”马格罗斯直直地看着我,看得出他眼睛里真挚的情意,“不要说向别人磕头,就是你要马格罗斯的命,马格罗斯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句话令我心里一热,我无言地拍了拍马格罗斯的手臂,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沙尔的房子座落在银手骑士团的西面,那并不是很大的屋子,而且看起来有些破旧,比马格罗斯的好不了多少,但他的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
看来这沙尔的人缘真的很好!我心里暗暗一叹,又不由对自己这次是否能过关有了些担心。
圣骑士们对我们的到来显得很冷漠,我清楚地感觉得到他们对我们的恨意。我硬着头皮走进屋里,映入眼睑的情景令我自己都大吃一惊。
一个削瘦的人躺在床上,他应该是个老人,因为他的头肿得象个大大的南瓜,连五官都变了形,我完全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是从他下颔上的白色胡须才知道他是个老人而已。
我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正不知该怎如何才好,一旁的马格罗斯却将手里的酒缸往地上重重地一放,径自走到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沙尔,马格罗斯也不知道会把你打成这样,是马格罗斯对不起你!马格罗斯给你磕头赔罪了!”马格罗斯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磕头着地,“咚咚”有声,“请你原谅马格罗斯吧,马格罗斯愿意任你处置。”
“是马格罗斯么?”床上的老人象是听到了什么,嘴里发出蚊呐似的声音,他似乎想睁开眼睛,但双眼实在肿得太厉害了,终没能张开眼来。
“是的,马格罗斯给你磕头来了。”马格罗斯又磕了几个头,脸上满是悔意,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将沙尔伤得这么重。
“起来吧,”床上的老人嘴里些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来,息了半晌,又道,“你不过是个莽夫而已,我沙尔还不了解你么?”
“你不会死吧?”马格罗斯担心地问道。
沙尔的脸上抽动了几下,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表示笑意:“还好,死不了的。”
马格罗斯长长地吐了口气,象是放心了不少,看来他还真怕沙尔死掉。
“什么时辰了?”旁边的一个人问道,我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问话的也是个熟人,是莱恩哈特公爵。
“时间到了。”屋外有人回答着。
莱恩哈特公爵点了点头,嘴里开始呤唱起来:“光明啊,请赐与我力量!救助我的朋友吧!神圣之光!”
莱恩哈特公爵的呤唱声一落,手里的战锤向上高高举起,战锤上蓦地发出耀眼的金光来,接着“叮”地一声脆响,金光射到沙尔的身上,瞬间没入沙尔的体内。
沙尔那肿胀的头颅很快缩小了不少,看起来精神也象好了许多。
“谢谢!”沙尔的声音也大了不少,我不由啧啧称奇。
“马格罗斯。”沙尔的嘴里叫着马格罗斯的名字。
“我在。”马格罗斯连忙应了一句。
“你那位新结识的兄弟呢?”沙尔问道。
我踌躇了一下,终于走上前去,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道:“罗立,给沙尔先生赔罪来了。”
“快起来吧。”沙尔连忙道,“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会令马格罗斯和我翻脸,还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无言以对。
“可惜我还是不能够看见你。”沙尔嘴里低低地一声叹息。他的头依然肿得很大,要想睁开眼睛,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只能这样安慰道。
“是啊,”沙尔精神一振,“一个令马格罗斯和我翻脸,又能令马格罗斯心甘情愿地向我磕头赔罪的人,我倒真想好好地认识认识你。”
“只怕你到时会大失所望。”我苦笑着道。在这银手骑士团里,恐怕就只有沙尔这个不能看见我面容的人对我如此推崇了。
“是啊,我或许真的会失望的,”沙尔脸上抽动了几下,看起来象是在笑,“因为乌瑟尔那老顽固已经下令不得饮酒了,到时候我该拿什么来招待你呢?”
我心里泛起莫名的感动,这真是一个宽容雍智的老人。
“是啊,”一旁的马格罗斯的声音响起,“不能喝酒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由回头瞪了他一眼,这马格罗斯的脸上还真是一幅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我的责问还未说出口,床上的沙尔已经笑出声来。笑声感染了这屋里所有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浮上了笑容。
马格罗斯显然不明白这一屋的人在笑什么,他怔怔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也“呵呵”地傻笑起来。我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于只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