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您学啊,您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您带着我唱一出,这么说总行了吧。」
不容易啊!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总算是可以入正活了。
郭德强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于清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站在台上要干什么了。
「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心里可就舒服多了,行吧,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也不能撅你的面子,就跟你唱一出,这样,你挑一出戏吧!」
「怎么还我挑戏呢?」
「当然得你挑了,你是业余的,我是专业的,我会的比你多,要是我来挑戏,我说一出,你要是不会,心里一别扭,回头再死台上算谁的?」
「不至于,***嘛这么小心眼儿啊,行,我挑戏是吧,那咱们就来一出……《铡美案》,怎么样?」
你要疯啊?
郭德强差点儿被于清的话给吓得原地栽倒。
「呵呵!这个……不好。」
「怎么不好啊?」
你说怎么不好?
忘了咱们今天使的是什么活了?
郭德强被挤兑的是没法没法的:「这出戏太……血腥了。」
「唱戏有什么血腥的啊?」
清哥!
这个活,我这辈子就跟你使这一回了,我要是再跟你说这个,我就是狗。
「您想啊,这出戏唱到最后,狗头铡伺候,为了唱戏,再把你弄死在这儿,不合适。」
「凭什么弄死我啊!」
于清还要再说,郭德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胳膊给抓住了。
「咱们还是换一出吧。」
一边说,郭德强还一边给于清使眼色,希望还处在混沌状态下的于老汉能快点儿清醒过来。
「行吧,那咱们就唱一出《二进宫》,怎么样?」
清哥,真不怎么样啊!
「这个也不好,进去一回就行了,干嘛还二进宫啊!」
「进监狱啊!」
于清说着,接触到郭德强的目光,这次终于收到了信号。
呃……
我刚才都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啊,我会的可不多,我再点一出戏,你要是能唱咱们就唱,要是不行,咱们就算了,咱们来一出《汾河湾》。」
呼……
郭德强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说对了啊!
「你早就该说《汾河湾》。」
「怎么呢?」
「刚才主持人报的就是《汾河湾》。」
「嗐!」
哈哈哈哈……
「《汾河湾》这个故事,现在的年轻人知道的恐怕不多了。」
郭德强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就被于清给抢了过去。
「对,这是历史,说的是薛仁贵扫北,王宝钏苦守寒窑一十八年。」
我呸!
郭德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真想伸手把于清的嘴给堵上啊。
薛仁贵和柳银环,虽然夫妻分别十八年,可人家才是原配,凭什么要把人家拆散了,还配了一个王宝钏。
还有啊!
难道就不问问薛平贵愿意不愿意把媳妇儿送人?
于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还在那儿说呢。
「于老师,于老师!」
郭德强知道,要是再不叫停的话,他们俩人今天过后,全都得成大笑话,虽然现在已经是笑话了。
「您……刚才说的是谁?」
于清一愣:「薛仁贵啊!」
「他媳妇儿是谁?」
「柳银环啊!」
万幸,这回又给说对了。
郭德强激动的都想跪地上,高呼「圣母玛利亚」了。
赶紧往下进行,这场节目可不能再磨叽下去了,否则的话,他的心脏病都得发作了。
「《汾河湾》这出戏太长了,这要是全都唱完了,天都亮了,咱们就从当中选出一折来唱,您看怎么样?」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于清的词儿,可郭德强此刻是真的怕了,他怕于清再来上一句不少四六的,干脆替于清说了。
等到于清问唱哪一折的时候,郭德强再来定《闹窑》,然后俩人开始表演。
进行到这一步应该就不会再错了。
可郭德强明显嘀咕了酒精的威力。
于清此刻已经完全处于朦胧状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行啊!咱们就唱《射雁》怎么样?」
我现在想引弓搭箭,把你给射死算了。
接下来就该分角色了,一个薛仁贵,一个柳银环,你说要唱《射雁》,我上哪给你找一个薛丁山啊!
郭德强是真的要愁死了,可脸上还不能带出来,更不可能跟于清翻场面,只能绞尽脑汁的往回圆。
「唱《射雁》,这个剧情是什么样的,您给介绍一下。」
郭德强要想办法,只能先让于清尽情的说了。
「薛仁贵回乡,半路遇上了他的儿子薛丁山,可父子俩之前没见过面,薛丁山正在射雁,薛仁贵也想射这个雁,结果一不小心,把他儿子给射死了。」
「哦!是这么个故事。」
郭德强一边说着,一边开动脑筋。
「那您来谁啊?」
「我只能唱老生,我得来薛仁贵。」
「我呢?」
「您来薛丁山啊!」
「嚯……你是薛仁贵,我是薛丁山,还有这么巧的事,俩人都姓薛,500年前是一家啊!」
「用不着500年前,现在就是一家子。」
「现在就是一家子,对了,俩人是有关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薛丁山应该是薛仁贵的儿子。」
「对!」
「也就是说,薛仁贵是薛丁山的……」
「爸爸!」
「哦……」
郭德强一边拉着长音儿,一边在台上转了一圈儿,走回到桌子旁边的时候,一看于清就知道,这明显还是没反应过来呢。
唉……
还得接茬儿往回拽啊!
「薛丁山是薛仁贵的儿子。」
「对啊!」
「儿子!」
「啊!」
于清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错了,居然还配合着郭德强玩起了伦理哏。
「薛仁贵是薛丁山的……」
「爸爸!」
「哦……」
「薛丁山是薛仁贵的……」
见郭德强来来回回的倒腾这两句,于清终于发现问题了,相声里的《汾河湾》,哪有薛丁山的事啊!
「你就爱说这两句啊!算了,不唱这个了。」
清哥!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怎么又不唱了,不唱这个,唱什么啊?」
「不唱《射雁》,咱们唱后面的啊!后面夫妻相见那一场,《别窑》。」
我的天啊!
郭德强闻言都想要捂脸了,那叫《闹窑》,不是《别窑》。
算了,郭德强也懒得
再去纠正于清了。
「就唱夫妻相见那一场,行啊,您还是薛仁贵,我是柳银环。」
郭德强可不敢让于清说了,要是再给说成「王宝钏」,他还怎么往回圆啊!
「可以。」
西行八十一难,至此,郭德强差不多已经闯过了三分之一,后面的三分之二,就看郭班主的运气了。
一开始还好,郭德强扮演的假行家胡搅蛮缠的叫板,可是等到那四句唱的时候,又出错了。
这四句唱需要于清来教郭德强,其中有一句是「将身儿且坐在窑门以外」,却被于清给说成了「将身儿且坐在窑门以里」。
他说错了不要紧,往后郭德强的好几个包袱都没法翻了。
这下就连观众都明显看出有问题了。
前面就觉得特别散,哪哪都不挨着,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是特意设计的呢,可越往下听,更是哪哪不挨着。
而且,问题明显都出在了于清的身上。
这是怎么了?
难道于清老师身体不舒服?
郭德强这次想圆都没法圆,只能含糊着往下演,等他把四句唱唱完,该轮到于清出场了。
结果,于清张嘴就来了句:「马来……」
听到这一句,郭德强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来。
刚才说错了词,不圆也就不圆了,含糊着往下凑合着演也就是了。
可这句「马来」,要是不帮着圆的话,他们怕是真的要被主流那边笑掉大牙了。
这是《汾河湾》,不是《古城会》。
郭德强的反应也当真够快,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嘴里打着四级头的锣鼓点儿,一把抓住了于清的胳膊。
于清则是一脸懵,他都准备开唱了,结果郭德强却扑过来了,而且,看那架势也不像柳银环,倒像是张翼德。
锣鼓点儿打完,为了转移观众们的注意力,郭德强也当真是拼了,直接在台上来了一个侧手翻,跟着一个后空翻。
好家伙的,要是年轻的时候,这两下子对郭班主不叫事,可现在都什么岁数了,再看看他那身材,也当真是难为他了。
看到郭德强这么拼,于清也清醒了,虽然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了,但肯定是有错的地方,要不然的话,郭德强也不至于这样了。
眼见于清傻在了台上,郭德强也顾不上连翻了两个,隐隐作痛的膝盖,两步又到了跟前。
「别愣着啊,唱啊!」
「我唱……我唱什么啊?」
「不是唱《古城会》吗?」
「什么《古城会》,唱的是《汾河湾》。」
「哦!好。」
郭德强说着,一转身又坐在了椅子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着:「等我的儿……回来……好把……饭吃……餐……吃西餐!」
「哪来这么些零碎儿啊!」
零碎儿?
郭德强这会儿心里苦的都跟黄连一样了。
我唱的再零碎儿,有咱们哥俩今天这场活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