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风尘仆仆的西纳尔就来到了天守中这间黑暗的大殿中,他的外套甚至有些破损,整个人灰头土脸,这几天他一直在死城想要把佐尔格找出来,结果却被埃舍尔家族和柯多家族的混战搞得乱七八糟,毕竟上巢贵族怕审判官是怕权威,下巢帮派可就未必那么尊重权威了,而结果他刚有点眉目,尘埃之墙又出事了。
异形审判庭最关心的就是尘埃之墙,毕竟这地方说难听点就是他们捅出来的篓子,当初那个研究基因窃取者的生物贤者就是接受了攘外修会的委托,包括他手上的研究素材都是攘外修会提供的,结果却搞出来了这么一出,虽然他们很快集中力量抓捕并处决了那个家伙,但大祸已经酿成,这也是为什么西纳尔知道修会欠总督一笔债的原因。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赫玛尔家族算一个,而这个无耻的家族也打算吃这个秘密一辈子,尘埃之墙就是一个证据。
当听到这地方出事,他又不得不放弃死城活动,急匆匆奔赴尘埃之墙,结果到了之后各种消息接踵而来,机械修会擅离职守甚至打破禁令冲进了亚巢,捞出了他们铸造神殿里的数据,而基因窃取者差点趁机冲出来,结果铁头矮人也来了,乱得天地不知为何物,好像他们也从亚巢里拿了个什么东西,根据守军说当时一个巨大的光晕从天而起,大家都说矮人挖到了不得了的宝贝,但那些矮敦子对此毫无表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尘埃之墙没出事,基因窃取者遭受重大打击后又缩回了深渊中,甚至数量大大减少了——但这只是相对的,基因窃取者数量减少了,冒险者就会增加,而冒险者增加那被转化的人也会增加,最后结果还是那样。
然而没等他喘口气,主巢又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能任由那些星际战士继续胡来了,否则局面很可能失控。
“请。”
宏伊弯腰将手伸向右侧,西纳尔踏入这个铺着木质地板的大殿后,宏伊就关上了那似乎是纸质的门扉,此时他身前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只能够照亮他自己,但看不清前方黑暗中那个东西。
不过他确信,他就在那。
“你好,审判官。”
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非常符合他印象中阿斯塔特的声线。
“你好,不过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呢?”
“习惯了。”
“你过去在战团里执行任务也是一直在黑暗中吗?”
“可以这么说。”
西纳尔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一个侦察兵。
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
“总督遇刺了。”
“我知道,怎么,审判官认为是我干的?”
“我没有这么说。”
“刺杀者是一个卡丽都斯刺客,她们通常接受的是泰拉刺客庭的命令。”
“或许是,但也可能是伪装成卡丽都斯的一个拜死教刺客,我听说贵团在暴风星域颇有能量,您的战团长更是一位只手遮天的人物,一些区区刺客,不足为奇。”
“你在指责我们?”
“我只是希望作为阿斯塔特,您能够以大局为重,你们的任务是守护帝国,消灭人类之敌,而不是为了那一点自身利益在帝国内部制造破坏和分裂。”
“帝国无时无刻不被那些名为总督和贵族的蠹虫啃噬着,你却认为我们是在制造破坏和分裂?审判官,您的说法我不太认同,也不公平。”
“凡人有凡人的领域,你们有你们的使命,两者其实没有交互。”
“那么你现在是来审判我的?”
“不,我只是希望此事到此为止,短短几天,赫玛尔家族,乃至整个涅克洛蒙达都已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内战,叛乱,阴谋.数十亿人可能因此丧命,整个局势可能需要数百年才能收拾好,你们的复仇已经得到满足了,应该离去了,一个行商而已,你们可以找到其他替代品。”
“哈哈哈”
黑暗中传来了低沉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声。
“审判官,您现在真的认为我们离开就没事了吗?恰恰相反,如果我们走了,事情才会彻底不可收拾,这不是一个行商的事了,有人在试图策划一场针对帝国统治的阴谋。”
“哦?”
西纳尔想了想,觉察到对方话里有话。
“您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吗?”
“您不觉得事情太巧了吗?帝国之拳的小队一撤走,就出了这么多事?那些荒野游牧民根据我的了解,似乎与帝国征服涅克洛蒙达前的钢铁领主时代有关系,另外那些叛军,您真的有好好去调查过吗?”
西纳尔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没错,他们攘外修会其实不太关注涅克洛蒙达本身的事,而讨逆修会对这个地方又不怎么关注,毕竟赫玛尔家族别的不说,统治还是非常稳定的而且也极为忠诚。
“但你们的存在会持续给总督方面施加压力,导致赫玛尔家族无法集中力量去应对局面,如果可以,那么我希望您至少能公开向赫玛尔家族表示放弃继续追究此事。”
“那么现在我们要向谁去表示呢?”
对方又一次问到了西纳尔无法回答的地方。
就连他也不知道,现在赫玛尔家族内是谁掌权。
最终,他只能轻叹一声。
“好吧,我会先去总督府看看情况,但无论如何,请您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动作,相信您也不希望事情闹到泰拉那边,给您的整个战团以及战团长抹黑。”
“没问题,我们不会有什么行动了,事实上我们也大概知道了人的位置,找到人之后我们立刻离开,不再干涉涅克洛蒙达的任何事务。”
“非常感谢。”
说完,西纳尔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塔洛斯缓缓从一侧的门扉中走出,来到索什扬身边。
“塔洛斯,佐尔格那就劳烦你去一趟了,我要去辛德拉科看看,我总觉得这股叛军有点不对劲。”
“这已经很明显了,有人在一步步引诱你过来,其实最好的破局办法就是离开。”
“我想过,但黄金蜘蛛城的秘密我实在放不下,这些年来我的心里积存了太多的秘密,我就像名为谜团的海洋中的一条鱼,即便我有着再强大的力量,好像也看不清周围的水,他们要来就来吧,至少看得见的东西总不会太糟糕。”
塔洛斯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妻子和孩子还在等你回去,别忘了,那我就先去死城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