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外路上风尘滚滚……
贾瑟在辛九玥细心护卫下,从麒麟城一路西行出关,白虎王李布衣卜一卦。
指明了南下路,贾瑟没拂他的善意,顺势南下。
南风有一点潮湿,夫妇二人走得黏糊糊……
辛九玥彻底放飞自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每到一处必找美食吃,整得有点滚圆肥嘟。
嚷嚷着饱暖思淫欲,贾瑟懒得理她,无厘头。
他一路走访佛国百姓,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敬畏感。
国度选择信仰啥并不重要,重要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可安乐到极致很可怕。
南方有个国度,百姓不知何谓秩序,混沌无序。
极乐城派出佛子,来这座身毒魔国布道。
五百佛子殉道一百多,最终只能半途而废,不是谁都能以身饲鹰,佛子毕竟只是佛子。
二人进入身毒魔国,遇到一位熟人,名无茎。
无茎昼疯夜狂,狂时认得贾瑟。
营地的篝火在燃烧着……
贾瑟做了一顿简约的素宴,就与狂僧无茎小酌起来,辛九玥一脸警惕作陪。
无茎胜饮三坛,带着三分酒气豪言:
“佛首是我!”
“无花算什么佛首,连魔本是佛都看不破。”
“身毒国是我信众所立,极致无序中有铁序,守序者人人是佛子,百万信众三万佛子。”
“唯有历经大苦难者,方能解脱向佛,成佛子。”
“极乐城是人间极乐地,信众不知真苦难如何向佛?”
贾瑟举起酒坛哂笑地敬下,无茎这话说得还算有理,受苦的人才想脱苦海。
不过他们以为,灵慧不足才受苦难,向佛求慧。
苦与乐相对存在,有苦有乐才是人世间。
缔造有苦无乐的魔国,苦难环境逼人向佛,离苦得乐而往生净土,无茎布道比无花强。
不过他的孽造多了,福自然也有薄,命不长。
在酒过三巡时,一把戒刀袭来……
辛九玥瞬间抱起贾瑟。
刹那间扶摇直上一飞冲天,留给两把戒刀施展空间,一把戒刀主人是无茎。
他挥舞着戒刀,不停地施展着奇招,如梦似幻……
袭杀他的那把刀,招式堂堂正正力浑厚。
每一刀总能砍破虚妄,砍得无茎节节后腿,看得无茎渐渐魔疯了,舍身忘死反扑过去。
他一边正面硬拼杀,一边冲着对方,苦劝说:
“无叶!你我都是真佛的弟子,何必如此相煎、便宜那无花……”
无叶斗战方式与贾瑟相似,一声不吭只知往死里杀,像一条不叫的咬人狗。
无茎多疑多情,都这个时候还顾念——同门情谊。
这种人最易入魔,他不疯有点说不过去。
疯狂的人最易失理智,斗战时最先失性命,无叶的戒刀其疾如风,一刀枭了无茎的首。
此刻的无花正过着,信众万分羡慕,逍遥夜。
美佳酿、秀舞姿、靡靡音、欢喜禅……
他头还在、他还是佛首。
无茎的头掉了、当不了佛首,无叶提着他的头向南飞,释军浩浩荡荡冲过来……
南方有丘名合,合丘是两山褶皱处,地势起伏。
辛九玥抱着贾瑟,一路向南飞到合丘上。
一袭黑衣的无叶来了,他的腰间别着人头,他的刀早已念收起来,快步走上前打趣说:
“瑟哥,你咋还是个武徒啊?我是看着你长大,老不见你长进。”
贾瑟鄙夷地看着无叶,这个张牛角装扮的假和尚:
“阿牛,我请你进界是卧底极乐城,可不是让你来邀功请赏,再说那也是你该做的。”
“谁让你在下界,一眼就勘破你我有——同门之缘。”
“护道我是你本份,老挂在嘴上就没意思。”
无叶的外貌瞬间变色,变回张牛角的牛样,还是和黑山时一个样,高大威猛有点憨厚。
听这对师兄弟作怪,辛九玥掩嘴儿,偷着笑。
她眉如两弯月,把夜空迷惘了。
岁月静好故人又相逢……
一场晚餐吃一半换桌荤菜,兄弟重逢当然有酒有菜,还有一些酒后话要说:
“瑟哥,进界快三万年,好不容易刺死无叶,冒而充之。”
“为这个疯癫罗汉,让我冒暴露险值得吗?”
“就算没有你指引方向,无花已经盯死这里,早派出大军准备围剿,你就不能耐心一点?”
贾瑟用力地摇摇头,神情有点肃煞,肃然说:
“无茎在当初那一战后,人已魔疯所行之事无底线。”
“他打造人间炼狱建立魔国,说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以歪门邪道强度凡人。”
“他度谁我不管,但不能度我的族人,这是找死。”
“他魔疯因我而起,他造的孽会羁绊与我。”
“李布衣希望我快一点,斩断与他这段孽债,让你来刺杀他最合适,让他死得有点用处。”
张牛角憨笑着反问:
“万一我暴露了,有啥用?”
“你当无花傻吗?他比谁都精明。”
“无茎死了而你还活着。”
“你让我拿什么当借口解释?他如何信我杀不了武徒?你简直是在掩耳盗铃。”
贾瑟哂笑着说:
“越聪慧的人越在意,利弊得失。”
“无花只在意一事,怎么尽快布道南关外。”
“你为他搬开这块顽石,助他一统四方关外,这份功劳能遮掩一切,除非带着酒气回去。”
“无叶守戒滴酒不沾,你却好杯中物,当警醒。”
张牛角咧着嘴挠挠头,随后扔给贾瑟一个大惊喜:
那是一块古朴的门形玉牌,牌上刻着三个字【跃龙门】,是天骄榜世界的真门。
有这座跃龙门,贾瑟就能把天骄界,收纳其中。
“瑟哥,我在进天骄界前,去天庭拜访过大师兄。”
“他让我把此界的真门,以及一句话赠予你:「此宝是混沌永恒真宝,不可晋升不可融合。」”
贾瑟的嘴角扬起了,永恒是啥概念?啥真宝?
在天地混沌时,所蕴育的宝物。
如果说炎黄世界是活宝。
理论上能无限晋升天地极限,拥有无尽无极的活力,能够吞噬融合一切天。
那这件天骄榜,就是永恒不变真宝,永恒存在。
就算是炎黄世界,也难以吞噬之、融合之!
说白就是座安永恒空间,谁也无法毁灭此宝,谁也无法攻破宝界壁,从内占领此界无用。
不得宝主允许出入,只能困守此界,占何用?
太白金星转赠真门牌,是正式把天骄界转赠贾瑟。
这把贾瑟之前的种种猜忌,瞬间给打消了至少九成,还有一成是炎黄世界。
真宝固然贵重,但活宝可遇可以求,更贵更重!
甄宓上次来提过,青风和紫雨十分本份。
在下界并没逾越权限,和白烟、黑火很亲密,二龍娃、二凰娃很务实,一直忙碌本份事情。
贾瑟不信所见所闻,只信日久才能——见人心。
张牛角后续话,消除他的不信:
“瑟哥,大师兄本来很不情愿。”
“但回大赤天后被咱们师尊,结结实实胖揍了一顿后,才不甘不愿同意让宝。”
“我据小道消息,师尊还赏他一宝贝,补偿损失。”
“师尊这般偏爱你,让一众弟子情何以堪?”
贾瑟听着张牛角抱怨,心里似乎明悟点啥,厚赐必有道远的重任,不出意外是封神劫。
说白就是看好自己,必能在此劫中,有所为!
远处号角声苍茫悠远,应该是释军已攻占领魔国……
张牛角变身成无叶飞走了,贾瑟的心随之渐渐释然,辛九玥心情随之开朗。
这一块心头石,纠结贾瑟三万多年,今日放下。
张牛角带来的话,贾瑟算是听进去九成。
剩下一成是青风、紫雨,为何要离开天骄界?甄宓旁敲侧击过此事,无法得到放心答案。
黑火、青风从族别上,是纯正的龍族,很强大。
而白烟和紫雨,是纯正的凰族。
贾瑟对于异族很提防。
哪怕四娃都以釜釜称呼他,可他心里实在没有底气,直面强大的龍凰二族。
在宿世白玉京,见识过龍族的蛮横,高高在上。
三生三世为战奴,知道龍凰二族的冷酷。
他无法做到毫无戒心,心里一直暗暗提防,只是没流露出来而已,甄宓其实也是如此。
至于其他五位夫人,或多或少有点,小戒心。
可与贾瑟、甄宓比起来,相对能宽容对待龍凰二族。
辛九玥抱着贾瑟疾速南飞,趁着夜色避开释军窥探,此界再无贾瑟的承负……
合丘之南有河,两山山泉汇流成河,称为缗渊。
缗渊畔有座草庐,一对夫妇垂钓秋江月。
猎猎风声卷动河中波,飘落了辛九玥、贾瑟,男主人认出贾瑟之后,短暂错愕随即大喜:
“社长,你咋跑来这个旮瘩,麒麟城待腻了,想放飞?”
贾瑟一看是他,顿时微笑地说:
“正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吗?”
“我这老百姓就不能点下灯,你怎会有如此闲情雅致?六分半堂有那么弱吗?”
这对垂钓夫妇,是朱雀王诸葛正我,及智小镜。
元限被刺死之后,他妻子智小镜才改嫁。
诸葛正我、智小镜、元限,三人本来是三角恋,智小镜爱煞诸葛正我,最终却嫁给了元限。
错嫁结果是场噩梦,好在元限被刺,梦破了。
二人也因此旧爱重燃,不离不弃地相伴相守一起。
路走错岔口有缘总会再聚,他们显然是很有缘的人,知情的贾瑟如是所想。
不知情的辛九玥,觉得和智小镜有眼缘。
二女一见面倍感亲近,手挽着手走进草庐,把钓台留给两个男人,诸葛正我低沉地说:
“社长,狄飞惊私下找过我,希望与铁血堂,结友盟。”
“米苍穹也找来,也希望能结盟。”
“我观二人都很有诚意。”
“他们都提出让一半青龙城,这件事我一时难以权衡,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贾瑟反问一句:
“铁血堂的对手是谁?凭啥让城?”
诸葛正我明白了,是引蛇出洞的小伎俩。
他立即举一反三地说:
“那就结盟六分半堂,鸠占雀巢总要先进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贾瑟哂笑一下就说:
“你心早有定计,何必问。”
诸葛正我脸色变赫红,目光游离看着河面的钓竿。
一袭黑白长衫随夜风卷动,看得出他心境有点起伏,贾瑟知道他为何如此。
上前一步低语:
“正我,俗人的目光和风语,那算个屁!”
“元限是你的师弟,但智小镜从未爱过他。”
“只要把日子过得幸福,何必在意他人目光,我只看事情最终结果,管不着谁娶谁为妻。”
“爱是心之所欠的情,有机会补足心,是妙事。”
“你我皆练气士,谁能定对与错。”
“问心无愧不求万般全。”
诸葛正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手中鱼竿一提大鱼上钩,徐徐勒之又缓缓图之……
一条三丈鲤鱼,翻着肚皮浮出河面,嘴吐水泡……
鱼目有泪珠滴落,诸葛正我不忍放生了……
贾瑟刹那激活了武装,太刻弓射出太创箭,一箭射穿那两只鱼目,弓箭化槊正当鱼叉!
诸葛正我感慨地问:
“社长,人难道不该有,怜悯心?”
贾瑟拎鱼就走没回应,如此灵性的鱼迟早化鲤妖。
“水族啥时候渗透进天骄界?是谁帮界里的鱼类启灵……”
贾瑟一边走一边嘀咕……
诸葛正我望着,缗渊之水滔滔东流,感慨万千。
在找到智小镜时,她正跟缗渊的鱼说话。
聚集在她身边的河鱼,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鱼麟随着智小镜的话,不断泛起蓝色灵光。
诸葛正我当然知道,鱼一旦被启灵,就化妖。
还知道不能留,才会留下钓鱼。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钓起又放生、放生又钓起,钓了近三万年的秋江月,始终没钓起一尾妖鱼。
他目光呆滞了,他发现贾瑟是武夫,不是武徒。
凡人的经脉未通,如何能激活血脉武装?
贾瑟乐呵呵地走进庐,摇晃着手里的鱼头,对着辛九玥炫耀鱼获,却引来智小镜惊呼:
“社长,它可是缗渊的鲤妖,本性非常善良,咋杀了?”
贾瑟脸色瞬间变冷了,双目如炬地凝视着智小镜:
“智夫人,你既然知道它是一条鲤妖,为什么不斩妖以绝后患?难道你不知水族之祸?”
智小镜脸白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自处。
辛九玥挽着她问:
“阿瑟,难道说水族就该死吗?”
贾瑟愣了愣呆立当场,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诸葛正我走进草庐中,以不容置疑语气说:
“夫人,你我杀水族如杀鸡,而水族杀凡人,也如是。”
“水族数量庞大,一旦聚妖成势,你我难挡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