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再发出一阵悦耳若银铃的娇笑声,右袖拂出,扫正扇尖,笑道:“侯兄再非惜花之人吗?”
拦截者竟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侯希白闷哼一声扇势被挫,触电般下跌寻丈,才止势掠往堤岸。
婠婠则借力斜飞,隐没远方的楼房处。
来去如风,有若鬼魅幽灵,予人梦魇般的不真实感觉。
不贪、不惧这时才足踏实地,虽再没有跄踉之状,但足音沉重,显是吃了暗亏。
了空掠过停桥头的跋锋寒四人,来到师妃暄之旁,合什问讯。
不痴和不嗔则立定三人身后,暗成合围之势。
萧峰望着有若鬼魅幽灵的婠婠隐没远方心中不禁暗叹,随即哈哈大笑道:“痛快!萧某何其有幸,今日却能一睹两位武功如此卓绝的江湖奇女子,三位兄弟待会定与我喝个痛快。”
跋锋寒三人却是面面相觑,随即萧峰咳嗽一声,一口鲜血有破口而去,随即感到身心舒畅,原来是分立萧峰右方的寇仲两人以冰寒螺旋长生真气为之疗伤。
萧峰不禁大奇想不到寇仲的真气竟如此特别。
那边师妃暄已飘身桥上,神色如常,自有一种轻盈洒脱的仙姿妙态。
她深邃的眼神遥眺婠婠消失的远处,尚未有机曾说话,侯希白抢到桥上,关切地问道:“妃暄是否贵体无恙?”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这淡雅如仙的美女身上去。
师妃暄露出一丝微笑,油然道:“天魔功不愧是魔门绝学,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接着目光落萧峰身上,柔声道:“萧兄伤势如何?”
萧峰哈哈笑道:“区区小伤算得了什么!些姑娘关心!”
师妃暄微笑柔声道:“萧兄莫要骗妃暄,大师的功力我还是了解的。萧兄如今大敌窥伺,一个差错,便是身首异处。萧兄恩义,妃暄此谢过了。”
萧峰微笑道:“姑娘不必谢萧某,如果给萧某足够的时间定不会做此傻事的,何况此时我们尚是敌对关系。”其实他对这位奇女子却是打心里佩服的。
侯希白不悦道:“萧兄怎会如此说,这岂会是傻事?若是下便是付出生命亦所不辞,萧兄莫不是天生铁石心肠?”
萧峰什么也没说,冷哼了几声。
那边寇仲不满道:“萧兄天生侠义,为此都受伤了,岂能是什么狗屁的铁石心肠。”
那边了空道:“侯施主此话确实差矣!平僧看萧施主乃天生侠义之人,了空此为平僧刚刚的莽撞向萧施主赔礼了。”其实了空觉得自己刚刚误解,而出手,但萧峰却以相反来报,而心有愧疚。但他与萧峰都不知其实没有萧峰的相助,婠婠也不会占太多便宜。
萧峰心下对这秃驴还是有点好感,笑道:“晚辈不敢当,大师救人心切,不必介怀。”
师妃暄柔声道:“萧兄心胸确令人佩服!”
接着目光落徐子陵身上,柔声道:“徐兄伤势如何?”
徐子陵想不到她这种情况下,仍会关怀自己这“敌人”的伤势,心中泛起奇异之极的感受,正容道:“该没有什么大碍,多谢小姐垂注。”
师妃暄“噗哧”娇笑道:“伤了你还要谢我?”
她罕有的失笑仿如鲜花盛放,东山日出,灿烂得使人目眩。除了空仍如老僧入定的样子外,连四大护法金刚都看呆了,寇仲、侯希白等不用说,连萧峰都险些呆了。
笑容敛去,师妃暄回复止水不波的神情,目光扫过徐子陵四人,淡淡道:“和氏璧一事暂且搁下,异日我看该如何追讨。”
再瞧往侯希白,道:“妃暄现暂返禅寺潜修,异日有缘,再与侯兄相见。”
言罢转身便去。
了空等五僧同时向徐寇等合什施礼,客气得全不似与三人对敌的样子,护持师妃暄去了。
跋锋寒四人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事情会这种情况下结束,也不知该感谢婠婠还是该恨她。
侯希白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喃喃道:“妃暄受伤了,妃暄受伤了。”
萧峰此时已将寇仲的手拿开,冷道:“侯兄是否关心则乱,以你的眼力瞧她,像是受伤吗?”
侯希白却哪里理会萧峰的话,寇仲向跋锋寒打个眼色,后者向侯希白道:“侯兄……”
他尚未说下去,桥上的侯希白猛然回首,往他们瞧来,眼神转寒,冷然道:“异日若寇兄三位要对付阴癸派,请勿忘了算下一份。”
却是不包括萧峰。
一个纵身,落到桥底的小舟去,顺水流走。
他一走接着只听萧峰吹了一声口哨。只见洛水镜面破碎,十几只竹筏同时冒了出来,足有二十多人,人人手持小机弩,身赔环首大刀。
各人同时剧震。接着只听轻微声,从街道各方不断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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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动容道:“萧兄几处伏兵我都猜得差不多,但我万万想不到竟水中还藏有一支精兵,想不到有如此多人竟可潜伏于水中如此之久,便是师妃暄等怕也很难想象,做的好。”
转眼间叶孝辫已到萧峰跟前报到,顺便向三人介绍了叶孝辫
跋锋寒似有所失的叹了口气,向徐子陵道:“子陵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徐子陵仰望天上明月,重重吁出一口气,摇头道:“刚才还心头翳闷的,现好多哩!倒是萧兄伤势如何?”
萧峰微笑道:“子陵不必担心,我无碍,寇兄的长生气确是不凡,萧某睡一觉便该差不多了。”
徐子陵问道:“萧兄智勇双全,行事周密,但子陵很好奇,除了刚才,你是否有过冲动之举。”
萧峰打量徐子陵,哈哈大笑道:“子陵不是以为我会喜欢上那师妃暄吧!”
徐子陵忙道:“萧兄误解了,我只是好奇,你会什么情况下冲动。”
萧峰负手而立,望着洛水,想起了聚贤庄,想起了阿朱,自知当时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害了那么多的生命,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心道:“我当时真的是要去让姓薛救阿朱?还是我太倔!心中受不得半点委屈。人家要开英雄会来对付我,我偏要去让他们瞧瞧,英雄气概倒是逞了,可差点害了自己跟阿朱,唉,我一向行事周密,当时却为何如此冲动。”很多事都是人兴致所发,只有过了很久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很冲动,但当时血性所激,你又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考虑,但那才是你真正的性格。
三人与叶孝辫地静静看着他,久久他才开口道:“此地已不可久留,我受伤的消息很快便传遍洛阳,得找个去处才行。”
令三人一阵错愕,本以为萧峰会说出一番往事。
随即寇仲反应过来正色道:“可能林士宏等已布置,若我是他们绝不会让萧兄有任何缓息的机会,不过我看他们还不至于派个。”
又道:“不过我们去哪呢?例如到漫清院继续喝酒至天明,或是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好好睡他娘的一觉?”
徐子陵哂道:“现去漫清院不嫌夜吗?包括你的老朋友王世充内,洛阳谁会欢迎我们?”
跋锋寒不知是否想起东溟公主,叹道:“虚先生那小巢又如何?”
寇仲心中一动,笑道:“不若到赌场大老板荣凤祥的华宅躲他一晚,害害这家伙也好。”
四人愕然朝他看来。
寇仲解释道:“董淑妮今晚到荣府参加荣凤祥的寿宴,还约了我后门等她溜出来私奔,所以……嘿!你们为何用这种可怕和暧昧的眼光望我呢?”
跋锋寒冷冷道:“董淑妮若肯与人私奔,早私奔了过百次,为何独对你仲少青睐有加?你不觉得此事可疑吗?”
寇仲愕然道:“不会吧?我对她也不错啊!难道她会设陷阱来害我?”
徐子陵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她会拣中你,她是为什么原因要私奔?”
寇仲叹道:“总言之我和她是有点关系,不过现得你们提醒,我也感到有点不大妥当。希望她只是开开玩笑吧!否则其中定有点问题,像她那种爱慕荣华富贵的女子,怎舍得放弃一切,随我这么一个人流浪天涯。”
接着拍手道:“好哩!闲话休提,我们现该到那里去?”
萧峰笑道:“寇兄以后还是少惹女人的好,被缠上了可不好。”
接着抱拳道:“我们还是到叶将军租的民房睡一晚吧。”
蓦地所有人同时眼前一亮。
事实上整道天津桥也亮了起来。
他们别头朝洛河瞧去,一艘灯火通明的巨舟,正逆流朝天津桥驶过来。只见近五十个武士全部进入作战状态。
此舟原本没有半点灯火,忽然变得如此一舟烁然,自需一批训练有素的“点灯人”。
寇仲叹道:“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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