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男很快走了来\uff0c他的眼圈子有点红\uff0c他自然明白陆渐红现在的处境\uff0c不过他口才不好\uff0c不知道说什么才好\uff0c倒是陆渐红道:“铁男\uff0c别的我不多说了\uff0c紫烟是个好女孩\uff0c你要珍惜\uff0c对她好些。”
铁男点了点头\uff0c眼睛里的雾气更浓。
“陆书记\uff0c其实找你有两件事\uff0c一件是替我爸带句话给你\uff0c他说\uff0c你是人中之杰\uff0c在什么领域都会有杰出的成绩\uff0c祝福你一路顺风。”
陆渐红很理解潘东来不出面的苦衷\uff0c一朝天子一朝臣\uff0c重安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变化\uff0c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得好\uff0c免得多生枝节。
陆渐红笑了笑\uff0c道:“代我谢谢他。好了\uff0c该说的都说了\uff0c铁男\uff0c紫烟\uff0c祝你们幸福。”
铁男重重地点了点头\uff0c潘紫烟却道:“陆书记\uff0c等一下。”
潘紫烟上前一步\uff0c低声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陆渐红微怔\uff0c同样低声道:“我的怀抱有人了\uff0c那边才属于你\uff0c铁男是个值得托付的人\uff0c要珍惜。再见。”
雪下得更大了\uff0c陆渐红的背影在路灯下渐渐变短\uff0c又拉长\uff0c再变短。
夜是漫长的\uff0c又是短暂的。
陆渐红来的时候很孤单\uff0c只有小高相伴\uff0c走的时候同样也很孤单\uff0c周德东没有来送他\uff0c他自然也没有必须要来的理由\uff0c毕竟\uff0c此一时\uff0c彼又是一时。
没有挥手\uff0c没有离别\uff0c也没有感伤\uff0c在踏上飞往康平的飞机的刹那间\uff0c陆渐红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一眼\uff0c在那一瞬间\uff0c他热泪盈眶。
在康平\uff0c迎接的是安然温暖的怀抱。她原本要去香港参加董事会的\uff0c但是陆渐红毫无征兆的结束了政治生涯\uff0c让她意识到此时是陆渐红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知夫莫若妻\uff0c无论陆渐红表现得有多紧张\uff0c只有安然知道\uff0c离开了官场的陆渐红就仿佛是失去了水的鱼\uff0c至少在短时间内\uff0c他是没有生机的。
早晨的时候\uff0c她终于打通了陆渐红的电话\uff0c陆渐红告诉她上午回康平\uff0c所以安然一大早地便来到机场等候。
在机场\uff0c陆渐红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uff0c康平市市长景珊的秘书舒依。
舒依是受景珊的委托来接机的\uff0c同样是在一大早打通了陆渐红的电话\uff0c才得知要回来\uff0c电话里的陆渐红显得一如既往地冷静。
陆渐红与安然深情拥抱\uff0c刹那间陆渐红的鼻子有点发酸\uff0c在松开时\uff0c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uff0c向一边的舒依道:“舒依\uff0c代我向景市长问好\uff0c我要先回家了。”
顿了一下\uff0c陆渐红又重复了一句:“回家。”
往年的时候\uff0c无论是逢年过节\uff0c还是刻意回来\uff0c陆渐红都有种过客的感受\uff0c而此时\uff0c他才真正地体会到家是什么感觉\uff0c这意味着他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个懒觉\uff0c而不用顾虑还要考虑别的事情。
看着这个熟悉的庭院\uff0c一时间陆渐红感慨万千\uff0c就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uff0c不过该想的都想过来了\uff0c理解也罢\uff0c不理解也罢\uff0c都改变不了现实\uff0c人总要面对现实\uff0c所以陆渐红只是作简单的停留\uff0c便牵着安然的手进了屋。
屋里温暖如春\uff0c安然接过陆渐红脱下的外衣挂在墙角的衣架上\uff0c然后坐到陆渐红的腿上\uff0c柔声道:“渐红\uff0c为了肩头的责任\uff0c你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家庭\uff0c奋斗了半辈子\uff0c现在你为了家庭又放弃了你的事业\uff0c也该歇歇了。”
陆渐红抄着安然的腰\uff0c他知道\uff0c安然是在用她的柔情来抚慰他受伤的心\uff0c便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uff0c玩笑道:“我是被逼着重回家庭的怀抱的。”
安然有些动情:“渐红\uff0c你骗得了别人\uff0c但是骗不了我。其实这件事情\uff0c如果你的态度能够低一下\uff0c再争取一下\uff0c或许不是现在的局面。我知道\uff0c你累了\uff0c你倦了\uff0c疲惫得连争辩、解释都没有\uff0c我也知道\uff0c这些年来\uff0c很多委屈都被表面的风光与辉煌所掩盖\uff0c肩头的责任\uff0c政治的尔虞我诈\uff0c一直在长期折磨着你\uff0c所以\uff0c你无意去争取什么\uff0c甚至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相法\uff0c虽然从外人的角度来看\uff0c你这是不冷静的行为\uff0c但是我理解你\uff0c因为你受到的委屈和掣肘实在太多\uff0c这些都在制约着你做出更好的成绩\uff0c所以你顺其自然\uff0c无论是什么结果\uff0c你都默然承受。”
陆渐红沉默了\uff0c是的\uff0c自己的确没有去争辩什么\uff0c甚至于在首长跟他说起的时候\uff0c他意气用事地直接选择了辞职\uff0c事后想想\uff0c这里面有很大的赌气成份\uff0c但是究其根源\uff0c还是自己没有端正心态\uff0c对一些不公平的待遇起了反感之心\uff0c以至于半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uff0c更别说运用各方面的关系了\uff0c在这种情况下\uff0c中央作出降级而非撤职的决定\uff0c已经是很照顾自己的面子了。首长不仅仅是一个人\uff0c更是权威的表现\uff0c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过于过分地陷入自己的情感之中\uff0c也不怪首长震怒。同时\uff0c这也是不是正如安然所说\uff0c自己打心眼里厌倦了这种生活\uff0c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抗争了呢?抑或是受到了无花大师“顺其自然”的潜移默化?
他的确有一种赌气的心理\uff0c确实也有很多的委屈\uff0c这么多年来\uff0c为了事业\uff0c为了对得起自己的位置和身份\uff0c兢兢业业地做了很多事情\uff0c也取得了不少斐然的成绩\uff0c然而因为一次别有内情的事件\uff0c在没有查清原委的情形下\uff0c为了平息舆论\uff0c居然对自己作出了降级的决定\uff0c这真的让陆渐红很难接受。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uff0c尤其是首长提到要撤职的时候\uff0c陆渐红爆发了\uff0c爆发源自于失望。对于他来说\uff0c撤职或许比降级要更好过一些\uff0c若是降级任用\uff0c意味着有可能被以前的部下所领导\uff0c这种身份对调的尴尬即便是陆渐红\uff0c也难以适应\uff0c与其如此\uff0c倒不如辞职算了\uff0c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