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寒倾身把我搂进怀里,不叫我看,他说:“别怕!哥在呢。”
大哥,怕的人应该是你吧。云霁寒脸上的汗水有一滴落正巧落在我的眼睫上,我的视线模糊了。
他胸口处只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我听到那个叫元亮的侍卫说:“拔出来了!糟了!是蚀骨虫!”
元亮拿着的箭头上,还粘着正在蠕动的细长虫子,而且,还是半只!
元亮把箭丢在地上,有侍卫引了火折子,把箭烧掉了,足见这虫子的可怕之处。
云霁寒松开了我,元亮在他的伤口处撒了好多药粉,本来还镇定的元亮眼圈突然红红的,好像快哭出来。
“所幸……”一向不爱笑的云霁寒竟然勾起了唇。
我回头瞧着众人脸色不对,问元亮:“蚀骨虫是什么?”
元亮咬着牙说:“蚀骨虫是南越的一种毒虫,说白了,它不是毒,是一种可以寄居在人身体内食人骨血的虫子。”
“哦!那就是蛊了。”我说。
“公主殿下听说过?”元亮细心地为云霁寒包扎。
“哦!在书上看过。”我低头,唉呀妈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蚀骨虫一旦进入人体,就无法摆脱,它们会钻到人的骨头里,每半个时辰发作一次,直到活活把人疼死。”即使元亮是条汉子,说这句话时,还是落了泪。
“刚才你发作了,是不是?”我盯着被云霁寒松开的手。
云霁寒没回答,他脸上的汗水更多了,他真的很能忍啊!居然一声痛都没有呼出来!
我问元亮:“如果一定要解毒呢?”
“无法解,虫子在人体内游走,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到、杀不死的。”元亮摇着头说,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既恨又悔。
“那倒未必!你先别包,”我阻止了元亮,“我有一个办法,你们先出去,到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都不能进来!”
云霁寒本来靠着墙壁的身子倾过来,他用警告的眼神问道:“你要做甚?”
“你管不着!”我白了云霁寒一眼,转头对也有些犹豫的元亮说!“听我的!你也不想太子殿下被奸人所害,活活疼死吧?”
“是!”
元亮拱手,犹豫了片刻,终于离开了。
“云翊……你好大的胆子!”云霁寒冷笑道,却是无比的虚弱,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可不怕你!”等元亮等人都离开了,我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又打开了腰间的袋子,小九立刻钻了出来。
“喵……”
小九伸了个懒腰,在空气里嗅了嗅,又“喵……”了一声,就要往袋子里钻,继续补觉。
我拎着它脖子后的皮肉,把它拽出来,说:“不许偷懒!”
“喵喵喵……”小九抱怨着。
我把小九拎到身前,警告它:“我是你主人!记住了!”
我握着短箭坐得离云霁寒远一点,解开了自己的裤腿,我立刻手起刀落,短剑已经刺进了我的小腿肚子。
“翊儿!”
云霁寒惊叫出声,起身过来阻止我,又眩晕了一下,倒在原地,我忍着痛转动匕首,猛地使劲一拉,顿时,小腿上的肉被我砍下来一大块。
“你疯了!”
云霁寒红着眼睛,又要起来,我不理他,把自己那块肉丢给了一旁正打哈欠的小九。
我对小九说:“吃吧,快点吃。”
小九嗅到我的血肉味,立刻来了精神,它竖起小耳朵,欢快地跳跃了两下,叼着我的肉,一口口撕下来,吃得津津有味。
“你做什么?”
云霁寒气得浑身发抖,他站起来,一把夺下我手里剑刺向小九,却被我夺下来。
“给我老实待着!”
我喝道,把云霁寒喊愣了。
九年了,我第一次扯着嗓子冲他说话,突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云霁寒盯着我,好似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云霁寒,你不能死,你死了,外面的人都会死,还有更多的人,都会受牵连。”包括我!
我痛得龇牙咧嘴,嘴唇发抖还得应付云霁寒,我用双手捂住小腿的伤口,刚才鲜血喷溅了一地,现在也从创口处汩汩地喷着血,云霁寒被我的举动惊住了,看鬼似的盯着我。我说:“你刚刚救了我的命,就是把命还给你,也无可厚非,又何必珍惜这二两儿肉。”
“我不用你还!”云霁寒浑身戾气,冲我吼了声,开始毒发了,他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狠狠地搂着,我要是个气球,早就被捏爆了了!
“翊儿……你是我……”
“唔!嗷!”
身旁小九发出一声咆哮,打断了云霁寒的话,他转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小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很快,就长成了六尺长,它的双尾和它的身体一般长,它每一根毛发都闪着如水晶般的光泽,它的眼里散发着金光,小九冲着云霁寒弓起了背。
云霁寒推开了我,他喊:“快跑!”
小九大喝一声,猛地一跃扑向了云霁寒。
“你这个孽畜!”
云霁寒被它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小九一口咬向了云霁寒的伤口,贪婪地吸吮着他的血。
不过几下,从云霁寒伤口里流出的黑血就变成了鲜红色,蛊虫也被小九吸了出来,是一条黑色的类似蚯蚓一样的细长的虫子,小九把它吐出来,“啪”,像拍蚊子一样拍把蛊虫拍死了。
小九又如此反复做了三次,我看着一阵恶心,又一阵后怕,一条蛊虫就可以致死,刺客居然下了三、四条,根本就是不给云霁寒一丝活下来的可能性。
我拍了拍胸口,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蚀骨虫就长这么大,在云霁寒的身体里游走撕咬,怎么能不疼呢?
小九终于松开了云霁寒,它啐了口嘴里的脏血,缓缓走到我身边,用舌头舔了舔我的伤口。
“嗷……”
它哀鸣着,好似很难过。我的伤口立刻停止流血,并速度长出了新的肉。
“辛苦了,乖小九。”
我拍了拍它的头,手上的血染红了它头顶如糖霜一般的毛,它胸口的毛发出了比血还红的光,它舔得很仔细,摇着两根尾巴,好似在埋怨我用自己强迫了它去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