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停,说:“不闹了,翊儿,你不愿助我,我不强求。”
我点头:“嗯!”
一直到清竹轩,我们都沉默着,李叔夜的手微凉,但他握得很紧。李叔夜把我拉得离他近了一寸,我抬头看他,他说:“你呀!许久未笑了。”
“哪有?你瞧我笑得多开心。”我露出八颗牙齿。
李叔夜停步,用闲着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进去吧!”
李叔夜离开的背影很孤单,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我也不能给他想要的结果。
几日来,我都不曾再下山,但一心吃斋念佛是不可能的,闲暇时,我便在纸上写下“巫马”二字,盯着它们发呆,我绞尽脑汁地回想在魔教那十年里的人和事,真的不曾遇到过姓巫马的人,这个姓氏很特别,我不可能没有印象。老狐狸给我的不是答案,根本就是另一个难解的命题。
连春华都忍不住吐槽我:“主子,您怎么天天盯着这两个字看,这字也不怎么好看,更看不出花儿来呀?”
“唉!”我把纸拿在手中,放在阳光下照,无奈地说:“确实照不出什么花来。”
“就是!主子您定是读佛经都读傻了!”春华刚说完,秋实便打了她的头,警告道:“不得放肆!”
“哎呦!你倒是轻点啊!”春华捂着脑袋说,“不是主子说的叫我们随便一些,不用拘于主仆关系吗?”
“算了算了!这样挺好!挺有家的感觉。”我把纸放回去,想不通便不想钻牛角尖儿了。
提到“家”字,春华秋实都面面相觑,春华小心翼翼地问:“主子,你是不是想回宫了?”
“绝对不想!”我摇头,她们可千万别胡乱揣测我的话。
风把头发吹乱,桌上的纸也被吹起,飞了出去。
“唉?”春华蹦起来要去捡。
“你快停下吧!当心把肉颠下来。”我笑着说。
秋实也掩嘴乐了,她对我说:“主子若是觉得无趣,不如奴婢陪您到寺里走走吧!”
“寺里都走过八百回了!”我做了个“八”的手势,“不如我们下山吧!”
“好呀!”春华拍手赞成,秋实犹犹豫豫。
“今儿我们都下山去!吃个够,玩个够!”我把心里的烦恼一抛,反正云霁寒也不在,他胳膊再长,也抓不着我了!
“主子,这……”秋实还在纠结。
“放心吧!咱们可是有保镖的人。”我冲着立在高高竹子上的修挥手,他抱着剑低头瞧我,跳了下来。
“走吧走吧!”我晃着秋实的胳膊,“你看我多可怜啊!”
我忽闪着两只眼,尽可能多的挤出一些泪水,盈在眼眶里,秋实无奈,只好道:“主子不能乱跑!”
“嘻嘻!”我笑得灿烂,心里却在吐槽,我真跑了,你能追上?
“啦啦啦……”坐在马车里,我忍不住哼起了曲调儿,就差唱一句“今天天气好晴朗”了。
春华、秋实都对我不忍直视,我这一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嘴脸,在她们眼里肯定相当可笑了。
青鸾倒是表现的波澜不惊,她坐在我身边,替我撩开帘子,我瞧着外面缓缓而过的风景,心里的花又盛放得大了点。
“今天请你们吃大餐。”我拍着胸脯,说得信誓旦旦。
“谢主子!嘿嘿!”春华的肚子从下山起就一直在“咕咕”叫,如果有机会,真想让她和八公主直播大胃王比赛。
“主子!您看!”青鸾把帘子撩得更大些,对我说。
我探头过去,却看到一个街头拐角拥满了人。
“是不是街头卖艺的?”春华也瞅了一眼。
“停车。”我说。
马车停下来,我坐在窗口,看人群中有穿着捕快衣裳的人,心便沉了沉。
“下车瞧瞧去。”
我们一行五人下了车,我先她们一步往人群里扎,凭着身材优势迅速便挤到了大咖位去瞧,但我立刻又躲了回去,拐角处的墙上,站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多年养成的坏毛病,我下意识地揪住了身边人的衣服,那人用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抬头看,修他低头瞧我苍白的脸。我对他笑笑,说:“没事儿,谢谢,我再看一眼。”
修让开了一点儿,我把头往外一看,心里一阵恶心,亏我刚才居然能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当成人看。
那尸体没有了外面的囊子,两只圆溜溜地眼球瞪得格外骇人,我心想,这才是死不瞑目呢!再仔细一瞧,我才发现,其实是有人把钩子钉在了墙里,挂着的是一个不会报时的“钟摆”。
“呕!”秋实好不容易挤进来,又冲出去吐了。
“主子,这太吓人了!咱们走吧!”春华好不容易挤进来,也吓了一跳,她拉着我要往外走。
“等等!”
我没有理会春华避之不及的神色,从修身后走出来,捂着鼻子往前走,我盯着那人的脖子,一根红线上挂着一个铃铛,那铃铛无论形状还是大小、质地,都和那日我在紫枫林看到的一样。
“翊儿!”
一只手拍了下我的肩膀,伴着梅香,我不得不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你怎么在这儿?”李叔夜身着一身官袍,他微微皱眉,低声说,“这里不安全。
“师父……我……”我不知怎么像他解释自己的举动,只能低下头,沮丧地道,“我只是想帮你破案。”
我低头瞧向李叔夜的靴子,靴子往前挪了挪,李叔夜的声音很冷:“回去!”
他把我推向了修,他自己转身对身边的捕快吩咐:“把这东西带走!把这些人清走。”
我心里不知怎么,又痛又酸,比拔了立事牙时还难受,我对修他们说:“走!不理他!”
重新上了马车,青鸾把水袋递给我,说:“主子,您刚才是怎么了?”
“主子!您是不是被吓傻了?怎么还往前凑?”春华也说。
“主子这般鲁莽,当心被野狼抓去!”秋实说。
“噗!”我笑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我又说:“我们去鹤颐楼吧!”
马车走动了,我回头看向人群里的李叔夜,头竟突然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