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智周勒了马,也暼了眼马车,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说:“小鸡崽子,你这是想尽办法叫风兄松口,让你见李荀呀。”
“我还有别的法子吗?你们个个和三哥穿一条裤子,我就是把刀架你们脖子上,你们也不会告诉我。”
我拍了拍马背,见林智周坏笑,才寻思明白。
“你知道?”
林智周不置可否。
我忘了,林智周可是紫枫林的家主,他什么小道消息不知道?
林智周把手搭在修肩膀上,修嫌弃地躲开了,他悻悻地收回手,对我说:“你也没问我呀?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再向我买秘密了吗?”
“呵呵呵……”
我假笑了两声,拉紧了缰绳,说:“走吧走吧,咱们大喇喇地往这儿一站,影响交通。”
云霁寒就候在沧海楼门口,阴沉着脸,阎王爷又上身了。
我如今身上有连理蛊,我离云霁寒多远,他都能感受得到。
我猜云霁寒定是知道我去了陆府,心里可能又臆想出我和陆机怎样怎样怎样了。
“呦!堵门哪!”
我笑着下马,过去挽云霁寒放在身后的胳膊,云霁寒身子没动,我见缝插针,先把胳膊环住。
“哼……”
云霁寒一声冷哼,见沧海楼的侍卫把马车门打开,紫鸢和莫儿走下马车。
“陆机不在家。”
我见云霁寒还往马车里瞟,小声提醒他一句。
我冲修努努嘴,修引着紫鸢和莫儿先进了沧海楼,林智周也跟着一起闪了。
云霁寒后槽牙动了动,阎王爷还在气头上,我抬头冲他眨眨水汪汪的眼睛,才说:“昨晚你做什么去了?”
“你把他们接这儿来,做甚?”
我俩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噗嗤”一下笑了,对阎王爷说:“咱俩谁先说?”
云霁寒眼里翻涌着,我心明了。
“好,我先说。”
我揪紧了云霁寒的胳膊,怕他听到一半就先跑了。
“紫鸢另有身世,她亲爹是李政道,所以,她还有个哥哥,我想见……”
“不许!”
我连李叔夜的名字都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我心道云霁寒连韩子渊都不许我接触,像李叔夜这个头号情敌,他可防得紧呢!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不见。”
云霁寒突然抬起我的下巴,警告我:“你若还想见到稷儿,就不许见他。”
“好啊!那你也不许见慕容烟岚!”
云霁寒把我的下巴提得更高了点儿,瞪着我:“嘶!这是两码事!我知道烟儿是妹妹。”
“呵!我还只当李叔夜是师父呢!而且我也没把师父娶回家!”
我直接顶了回去,然后我听到云霁寒咬后槽牙的“嘎吱”声,可别咬碎了啊!
“反了你!”
云霁寒两眼通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脑袋提过来。”
“我信!”
我连连点头,我松开云霁寒,别过头去。
“不见不见不见!我不见成了吧?每次都这样!提到李叔夜你就动这么大肝火!”我揉了揉有些酸的鼻子,对云霁寒说,“反正我人都带来了,人之将死,你以德报怨一次还不行吗?”
紫鸢是杨纯如和李政道的女儿,杨纯如和李政道都是云霁寒的仇人,可紫鸢毕竟被巫马毅保护得很好,她是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云霁寒不会迁怒于她。所以我才敢把紫鸢带回来。
“只让他们见一面,没必要告诉紫鸢她的真实身世,她这样,挺好的。”
我说完,便自顾着进了沧海楼。
我不是非要见李叔夜,我只是想知道李叔夜被关在哪里了。云霁寒把李叔夜搞得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琴魔把沧海楼探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这叫我如何把李叔夜带走?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我已经交代紫鸢叫她把李叔夜的关押之地暗暗记下,回来告诉我,我也好叫琴魔帮忙。
和云霁寒赌气,我不想回宝月宫,可这沧海楼里也没别的我能待的地方,韩子渊如今和八公主住在东苑,狗粮一大把一大把地洒。药仙那里我不能去,新收的两个徒弟成了尉迟念文的迷弟迷妹,早就把我这个正牌师父忘了。
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玄都塔。
我敲了敲玄都塔的门,没有人应。又多敲了几下,也没人答应。
夏曼死了,琴魔不会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如死灰,自己了结自己了吧?
“前辈!”
我拍了拍门,还是没有人应。
“前辈?您又喝多了吗?”
我冲着里面高喊,还是没人声。
我试着推门进去,门上立刻显出一个巨大的符咒,把我反弹了一丈远,我猝不及防,想抓住点什么,这时,一双手揽住了我。
“清风?”
药仙带着药香的长发滑到我脸颊,我还闻到他一身酒气。
“别白费力气了,我都进不去。”
药仙揽着我安全着陆,与我说。
我抬头仰望玄都塔,心里一沉。
药仙说:“塔内塔外又多加了好几道禁制,这家伙,许是在塔里闭关呢。”
“魔还可以重新修仙?”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药仙摇头:“可能不是修炼,只是封闭,把他自己封闭在里面。”
“因为夏曼死了?”
我可以理解,人是死了,但恩怨未必消。
我问药仙:“那琴魔前辈什么时候能出关?”
药仙摇头。
不出来了?还是他不知道?
我冲着玄都塔喊:“前辈!你怎么言而无信呢?说好了帮我的!该不会你也被云霁寒收买了,帮他不帮我!”
我真想把这玄都塔挖了,看看琴魔在里面鼓捣什么呢!
这可怎么办?我若是亲自去救李叔夜,还没走出宝月宫,云霁寒就得把我像逮耗子似的抓回去。
“算了!”
我颓唐地往回走,却听到药仙在我身后说:“你为什么不找我帮你的忙?”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又连叹了几声。
药仙坐在我身边,又转起了他的笛子。
他转过脸,问我:“四娘,你不信我能救出那个叫李荀的?”
我摇头。
我苦笑了声:“三哥做的是对的。”
我站在云霁寒的立场,李叔夜确实不该救。
“我只是不信,我不信师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我不信他不想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