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带上了一份湿润,风吹过来的时候,十分凉爽,微风拂过对面人的发梢,将她的轮廓吹得更为清楚。
那人见她过来,却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算准了她会过来,于是站在这里等她一样。难道之前扮作贤妃的人,是她?
“德妃娘娘,好久不见。”苏羡染主动与她打招呼,她相信,将她引到这里来,一句话都不说,绝对不是德妃的意思。
德妃冷哼:“的确是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了,不过,却也越来越愚蠢了。”
苏羡染笑道:“心狠手辣,指的应该是我二娘的事吧,她那么对我,我不过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罢了。若说心狠手辣,我还比不上德妃。不过,愚蠢是指哪件事?”
“哼,你还有脸提这事?本宫的姐姐虽不是正房,可她为了你们右相府做了那么多的事,还是本宫的亲姐姐,你们居然想害死她。苏羡染,你当真以为没人能够治得了你们么?”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娘有今天,都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贪心,拼了命想爬上右相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屡屡陷害我和我弟弟,她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你别以为你有太后和轩辕寒钰撑腰,就可以在皇宫里为所欲为。”
苏羡染道:“既然你知道我有太后和九王爷撑腰,为何还要将我引来这里?你就不怕,我将你说的话都告诉他们?”
“说你愚蠢,你还真是这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朝着她逼近,苏羡染这才看清,她的手中有着一把匕首。她将手中的匕首露出来,寒光闪闪,正如她眼中的恨意。“明知道有危险,却还一个人到无人的地方,这不是愚蠢是什么?你以为,你还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吗?”
苏羡染仍是笑着,看来德妃是打算为她的姐姐报仇了,将她杀死在这无人的地方,或是毁尸灭迹,或是沉尸湖底,反正没人会知道凶手是她。
地看着周围的风景,丝毫不在意那人越来越近的距离,道:“德妃眼光不错,这里的确是杀人埋骨的好地方。”
毓秀宫是宫中的禁地,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如果有人死在这里,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叫人发现。
“哼,小贱人,你知道就好,去死吧。”恶狠狠地朝着她刺过来,只是,在她的匕首离她只有半寸的时候,苏羡染这才还手。
毫不费力地握住她进攻的手,抬脚朝着她的小腿踢去,德妃大惊,可无论她怎么使劲,手中的匕首不能向前半分,“你……”腿骨处传来的疼痛让她面色骤变,说不出话来。
苏羡染松手,德妃重心不稳,朝着湖里面跌过去。
掉进水中,她才惊觉,朝着岸边的苏羡染大喊:“你会武功?那你平日是装的?”
苏羡染冷笑:“德妃娘娘好雅兴,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的病情,这个时候,倒不如关心自己的生死吧。”
秋后,湖水正凉,直到苏羡染提醒她这句话,她才清醒过来,浑身泡在冰凉的水中,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原本会一些水的她,双手不住地拍打着水面,朝着岸边划过去。“苏羡染,本宫好歹也是皇上的妃,你居然敢推本宫下水?”
嘴角轻佻:“人都下去了,你说我敢不敢?”
“救命啊,有人要杀本宫……唔……救命啊……”德妃在上下起伏间,拼命地大喊着。而且,完全颠倒了黑白。若不是她要杀她,苏羡染会推她下水么?
“上一次,你就是这么冤枉皇叔的?”想到上一次,皇叔被轩辕恪斥责,说是将她推下水,想必也是德妃的小把戏吧,只是,这一次她却失算了。
她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人少,不会有人经过,撞见了她的好事么?可是现在却开口大叫救命,还说她想杀了她……
看着水中的人如同小丑一般,心底的屑溢于言表。“不用叫了,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小贱人,等本宫上来,定要让皇上灭你满门。”
素白的手刚抓住沿岸的石头,准备攀上来,正前方,突然飞出来一颗石,德妃眼尖,大叫一声:“啊……”。
“噗通……”落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苏羡染猛然回头,却见前面假山之后一道黑色的人影闪过,立刻赶了过去,却见地面上散落了一地女的衣服,而且就是今日贤妃穿的那套,也就是说,引她过来的另有其人,而德妃,不过是真心想杀了她罢了。
看来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啊！
苏羡染嘴角噙着冷笑,眼神也变得异常冰冷。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紧随着那道黑影追过去。
然而,等她追过了两个转角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任何动静,正欲接着追,另一侧却是传来了一个温润男的声音,
“你确定是在这里?”话音刚落,穿着一身绛紫色龙袍的人越过转角,出现她的面前,男相貌堂堂,眉眼清奇,与轩辕恪有五分相似。
若只是他一人,苏羡染必定会怀疑刚才的黑衣人会是他,然而,他出来之后,他身侧的一个锦衣少年也跟了出来。
“大皇兄,我看着母妃朝着这边来的,可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清纯的嗓音中多了一份焦急。待看到他们前面有人的时候,也有性惊了。“这是未来的九皇嫂?”
“参见太殿下,十皇。”苏羡染施施然行礼。
“免礼平身。”轩辕浩宇微笑着点头,苏羡染正准备走过去,却被他叫住:“苏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是宫里的禁地,还是尽早回去吧。”
“多谢太提醒,臣女只是过来找九王爷,不知太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
“他不在那边。听宫人说,皇叔跑到上华林里去玩了,九皇弟应该去了那里。”
“多谢太相告。”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姐姐稍等。”轩辕浩宁又叫住她,几步跑到她的身前,面色焦急:“姐姐可曾看到我母妃了?”
“德妃娘娘?”她摇头。“没有。”
轩辕浩宁一脸失望:“哦,那我们再去找找,大皇兄,我们走吧。”
苏羡染继续,却发现他们在后面跟着她,于是停下来,好心提醒:“太殿下,十皇,臣女刚从这边过来,并没有看到德妃娘娘,不过你们可以沿着这条路找找看。”伸手一指,正是去湖边的路。
轩辕浩宇微笑,点头:“好。不知苏姑娘是否愿意帮忙寻一下,这里太大了,仅凭我们两个人,可能要找上半天。”
苏羡染正考虑,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她么?点头应道:“好。”
正好过去德妃现在怎么样了,于是随着他们朝着湖边走去。
“雪国公主来大秦选婿,祈月太前来联姻,父皇有意召开一个琼华宴,让大秦所有尚未婚嫁,又到了嫁娶年龄的四品官员及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王侯参加。”轩辕浩宇走在前面,不知是对谁说的。
苏羡染抬头,却见他根本没有回头,只是和轩辕浩宁一起朝着四周打量。
琼华宴?
苏羡染在心里冷笑:这一次,轩辕恪又想玩什么花样?
“苏姑娘……”轩辕浩宇见她没有回应,喊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前面似乎有微弱的呼救声,脸色稍变,对着他们说道:“前面有动静,快去。”
苏羡染自然早就听到了,不过却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暗忖:德妃的命还真大,居然能够撑到他们赶来。
“……救命啊……救……咕噜咕噜……咳咳……”
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来救她,德妃身上的力气几乎已经耗尽,苏羡染追人之后也不见回来,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选择没人的地方,可她选在这里,也只因知道轩辕寒钰喜欢来这,宴后不见他回来,她觉得苏羡染一定会来这里找他,所以特意前来等着,想杀了她,可是谁知,最后被算计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手臂酸软无力,冰冷的湖水渐渐漫过来了,沿着口鼻灌进来,她呛得眼泪都与湖水融为了一体,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视线被重重的水雾遮住,然而这时,她却模糊地看到了宁儿的影。
“母妃,是不是你啊,你在哪里?”轩辕浩宁并没有注意到水里面有人,只是焦急地大喊着,却没有听到回声。
轩辕浩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着急,他耐心地听着,那边似乎有水流动的声音,抬头,却见湖边有一个物体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那是什么?”
疾步走过去,却见是一把匕首。顺着湖面看过去,却正好瞥见湖面上泛着层层的涟漪,将日光的投影碾碎。
“遭了,有人落水了。”轩辕浩宇大喊一声,轩辕浩宁几乎是冲了过来,大声哭喊着:“是母妃,哇……我要下去救她,呜呜。”
“宁儿,别激动。”轩辕浩宇一把拉住冲向湖边的孩,将他朝着后面推了几步,立刻脱去外袍,健美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纵身跃入湖中。
“母妃,大皇兄……”轩辕浩宁在岸边哭喊着,湖水渐渐趋于平静,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姐姐,他们都不见了……”
顿时哭得像个泪人。
苏羡染看着他,心里竟然有些酸涩了,德妃该死,可轩辕浩宁却是无辜,走过去安慰他:“不会有事的。”
果然,“哗啦”一声,轩辕浩宇破水而出,臂弯还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女人面色已经发青,不是德妃又会是谁?
“大皇兄……母妃……”轩辕浩宁立刻跑到岸边,此时,轩辕浩宇已经带着人游到了那边,两人一拽一推,试图将德妃拉上来。
许是在水中耗了不少时间,轩辕浩宇有些虚弱,轩辕浩宁又是个孩,根本拉不动浑身是水的德妃。
“苏姑娘,过来帮一下忙吧。”
苏羡染思量了一下,罢了,既然被人发现了,也算她命大,不过经此之后,或许她会收敛一些。于是过去,握住德妃冰冷的手腕,配合着两人,将她拉了上来。
轩辕浩宇上岸之后,一边整理湿透的衣衫,一边打量着苏羡染,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却没有说什么。
轩辕浩宁一个劲的摇晃着德妃,“母妃,你快醒醒啊,你不要死,不要丢下宁儿……呜呜……快醒醒……”
苏羡染忍不住劝他:“她还没死,快请御医过来吧。”
轩辕浩宁立刻止住哭声,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谢谢姐姐。”
苏羡染莞尔,心里却在想着,要是他知道,他母妃的落水与她有关,他还会说“谢谢姐姐”么?
“记得九皇弟似乎说过,苏姑娘会医术,现在能否救人?”
轩辕浩宁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神情,分明在说“姐姐,求你救救我母妃吧。”
苏羡染语结,现在她能说“不”吗?轩辕浩宇将轩辕寒钰都搬出来了,她也只好帮忙。
蹲在一旁,将德妃口鼻周围的异物清理干净,双手交叠放在她的胸口处,用力挤压几次,又迅速在她周身的穴道上点了几下,而后才接着帮她按压胸口。
“噗……”德妃朝着一旁吐了好几口水,面色和缓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应该没有大碍了,不过得赶紧送回去,得了伤寒之症就不好了。”
“多谢苏姑娘。”
“谢谢姐姐。”轩辕浩宁再次道谢。
“不用客气,快去吧。”
轩辕浩宇将外袍披在德妃的身上,犹豫了一下,眼见四周没有别人,只好蹲下身去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毓秀宫外面走去,却是回头对着苏羡染说:“苏姑娘,一起吧,或许这里不安全。”
苏羡染点头,跟了上去。
走出了老远,才看到有侍卫经过,轩辕浩宇吩咐几句,立刻有人跑开,请御医、喊皇上。
德妃的寝宫,清宁宫。
御医诊完脉后,清宁宫已经集了一大堆的人。
“皇上,娘娘并没大碍,腹腔中的水被排出了大半,只是受了惊吓,暂时还没醒过来,不过受了凉,要好好调理一番了。”
轩辕恪面色铁青,方才与祈月太相谈甚欢,谁知宁儿不懂事,冲了进来,叫了轩辕浩宇就走,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失礼了,而后又因德妃落水,他再次丢下两位贵客,虽然大秦是强国,但今天的招待,实在让他失了面。
“宇儿,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浩宇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太妃蓝如烟正用干净的帕帮他擦拭着头发。他站起来,如实回道:“德妃去了毓秀宫,在湖边失足落水。”
“混账,朕说过多少次了,那里是禁地,不许人前往。”大怒,看着床榻上的人虚弱的样,却觉得她是活该。
轩辕寒钰也在一旁,见他听到“毓秀宫”三个字时的表情,心里更是凉了半截,母妃惨死,在他父皇的眼中,却是给皇宫带来了不祥。这么多年了,父皇还是不愿提起母妃的寝宫。
轩辕浩宁立刻跪下了:“父皇息怒,是……是儿臣调皮,让母妃担心了。她过去找儿臣,才会不小心掉进水里面去的,呜呜,是儿臣不孝。”
轩辕浩宁说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苏羡染一眼,示意她不要拆穿他。
苏羡染没有回答,当时她也在毓秀宫前,自然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当时诱她前去的人,也就是后来的那个黑衣人,他是谁?
“德妃妹妹为了宁儿,也是情有可原,皇上别生气了,让妹妹养好身才是最重要的。”皇后在一旁劝慰。“宇儿、宁儿还有苏姑娘合力救了德妃妹妹,皇上也该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原本是很体贴的一句,却让苏羡染听得拧眉。轩辕寒钰的眼中,亦有淡淡的杀意。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全场的目光落在了苏羡染的身上。
轩辕恪更是不怀好意地看着苏羡染:“染儿?当时你也在?”
“是。”苏羡染如实回答。
“你去那干什么?”语气明显严厉了很多,似乎她不给出个合理的理由,他就会杀了她。宇儿是中途被宁儿叫过去的,可是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苏羡染不卑不亢:“臣女过去找九王爷。”
“那么,苏姑娘可曾见到别的人,或是遇到可疑的事?”皇后再次发问。
轩辕寒钰不羁地站出来,挡住皇后看向苏羡染的眼光。“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德妃娘娘是被人谋害的?”
“呵呵,钰儿,你也太多心了,本宫只是问问,毕竟毓秀宫那边人少,德妃是如何落水,也没有人看到,苏姑娘当时不正好在,本宫只是问个清楚,免得让她受了不白之冤。”
“可本王觉得,皇后更想让她承受不白之冤。”眼神越发的阴厉。
“九皇弟的确多心了,母后没有别的意思。母后,这件事也与苏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儿臣与宁儿遇上她的时候,她正到处找九皇弟,后来她还主动帮我们救人,若不是她,儿臣或许也回不来了。”轩辕浩宇夸大了事实,“后来还是她用医术清除了德妃娘娘体内的积水,救了她。”
皇后脸色一变,似是瞪了他一眼,然而他却像没有看到一眼,将轩辕浩宁推过去,道:“宁儿,苏姑娘救了你母妃,还不过去道谢?”
轩辕浩宁懂事地走过去,许是德妃并没有完全好,他对着她勉强地笑了笑,虽然表情有些僵硬,但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感激她、“谢谢姐姐救了母妃,宁儿相信姐姐是好人,姐姐不会害母妃。等母妃醒了,宁儿一定将姐姐的好心告诉她。”
苏羡染笑道:“好好照顾她,以后别再淘气到处乱跑了。”
“好的。”他甜甜的笑了,这一次,没有任何顾忌。因为他知道,苏羡染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此事只好作罢,见人也没有大碍,轩辕恪便走了。
皇后看向轩辕浩宇的眼神也变了些,似乎在怪他多管闲事了,要不是他帮着苏羡染说了几句话,皇上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她?
从清宁宫出来,轩辕寒钰和她避开了众人,他问道:“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就算不问,他也大致能够猜到当时的情景,肯定是德妃故意找茬,想害染儿,她才会给她一些教训。不过后来被大皇兄和宁儿看到了,才不得已出手救了她。可是动了他的人,就在这样放过她了,也太便宜她了。
苏羡染摇头:“算了吧,宁儿很可怜。”
看到他含泪的模样,她总忍不住将他和凡儿比较起来,当年,若不是宇文强认错了人,将凡儿当成了轩辕浩宁,或许凡儿也不会在棺材里呆了八年。也许就是因为一点相似,她连这个孩都不忍心伤害了。
轩辕寒钰点头,既然她也说了,那便放她一条生路,不过,他也不会让德妃好过。
苏羡染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他,“你说,皇宫里怎么会有武功那么诡异的人,连我都没能看到他的影。”
轩辕寒钰拧眉:“以后你不要一个人了,我派暗卫跟着你吧。宫里的人,哪个没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这人是受了谁的指使,还很难说。”
“不用了,以后我会小心,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嘛。”
他听了笑意盈盈,点头答应:“好。”
“对了,你大皇兄人不错。”她指的是他没有说出岸边的匕首,而后又在众人的面前维护她的事。
轩辕寒钰道:“嗯,很好,不过却没我好,而且他已经有太妃了。”
苏羡染一愣,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扑哧一笑,一拳捶了过去:“德行。”
居然连这点小醋都吃。
他也笑了,握着她的手,而后才正经地说道:“大皇兄为人平和,不愿争取什么,也不愿伤了兄弟情谊,他帮你,应该是为了我。”
“皇室之中还能保持着这种兄弟情谊,真是可贵。”她感叹一声。突然想到之前太后对她的嘱咐,她要她答应,若将来不是太即位,让她劝说轩辕寒钰走上正途,也就是让他自立为帝,与轩辕浩宸为敌,争夺天下。原来太后也有顾忌。可是,若是轩辕浩宇得权,他还会一如既往的待他们如亲兄弟么?
她是现代人,自然知道古代很多皇帝因为猜忌,误杀了曾经最好的兄弟的事。权势最能蒙蔽人心,万一他以后也变了,那他们该如何是好?看着他的侧脸,她只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轩辕寒钰看着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什么。”
轩辕寒钰点头,接着道:“他与我们都是同父异母,可他待我们却比亲兄弟还亲,这些年我遇见的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尊敬的。”
苏羡染瘪嘴:“那我呢?”
他笑了,宠溺的点着她的琼鼻:“你和他不一样,你是我最爱的人。”
嫣然一笑:“你越来越会哄人了。”
“本来就是。”
……
夜凉,轩辕恪将晚宴定在合庆殿举行。
晚宴终于开始,轩辕恪似乎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在与两位贵客说话的时候,心情不错。
苏羡染终于见到了祈月太的风采,本来她没有注意,只是后来在席上,经常听到一旁的宫女在唧唧歪歪,不时地讨论着那个太。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祈月国的太么?哎呀,长得真好看,嘻嘻……”而后是捂脸的羞涩声。“竟然一点都不比秦王差啊。”
“是啊,而且他还没有娶亲呐,听说是过来与我们大秦联姻的,也不知哪位公主、郡主会有如此好运,能够当上他的太妃……”
一道视线传了过来,她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正好撞进那人冰蓝色的瞳眸里,不过旋即他撤离了目光,手举着酒杯对着轩辕恪盈礼:“感谢皇上热情款待,这杯酒,祈渊代所有的祈月国百姓祝皇上洪福齐天,大秦繁荣昌盛,万代永存。”
祈渊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祈月国是大秦的附属国,祝大秦繁荣昌盛,也就表明祈月国甘愿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恭贺。
轩辕恪很高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天佑大秦,有大秦繁荣的一日,必会有祈月国的安定。”
与祈渊并列而坐的,是雪国乌娜公主,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慕雪,她不满地嘟着红唇,道:“你们大男人也就会在酒桌上谈国家大事,我父皇和我皇兄用膳的时候也是如此,一点都不顾及我们女儿家的感受。”
听了这话,轩辕恪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乐得哈哈大笑,她将他们二人比作她的父皇和皇兄,也就是没拿他们当外人。笑道:“公主说的是,朕考虑有欠妥当了。不知公主想聊些什么?”
祈渊也是一笑:“那便依着公主吧,不说国事。”
慕雪也乐了:“只要不说国事就好,皇上也有这么多妃在此,她们也是听不懂这些的。”
祈渊笑着问她:“雪国的语言与大秦不同,公主的话何以说得如此流畅,与我们秦人无异?”
慕雪俏眉一扬,骄傲地说道:“慕雪都学了三年了。”
“嗯?慕雪?这是公主来到大秦之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羞涩的笑意:“是的,雪国的雪景很美,白得无暇,慕雪很喜欢。”当然,她更喜欢的,还是那个与雪有关的大秦男。不过此时,眼睛却是朝着大殿的下方扫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宴席中那一抹白衣。
眼神停在她的身上,原来她也来了。
“公主怎么了?”轩辕恪也看过去,却见她正看着苏羡染,于是拧眉。
慕雪爽朗地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看到熟悉的人了,不知她是谁家的女儿,慕压得过去对她说一声感谢呢。”
轩辕恪松了口气,笑道:“她是当朝右相之女,名为苏羡染。”
“皇上,祈月太,失陪了。”她端着细脚长颈的酒杯,晃了晃里面的红色液体,大大方方地从台上走下来,一直走到苏羡染的面前。“苏姑娘,原来你也来了。上次的事,慕雪多谢了。”
“公主不必客气。”苏羡染淡漠一笑,却还是站了起来,毕竟人家是公主,都主动过来敬她了,她也没有那么矫情不接。小抿了一口,将杯放下,却见对面的她,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了。
“我们雪国最尊敬的礼仪,就是在敬酒的时候,将杯中的酒喝光。”说完,还笑着将杯口朝下,果然没能倒出一滴酒来。明媚的笑意,大方的动作,几乎让她成了整个大殿上的焦点。
“啧啧,雪国公主真是大方,一点都不忸怩作态,这样的女,很好。”宴席中,一位大臣毫不掩饰地赞扬她。
听到之后,慕雪并没有别的反应,不过脸上的笑意更甚,在大红色的衣服的衬托下,像一朵怒放的牡丹。
祈渊趣味颇浓地看着他们,蓝色的眸倒映的却是白色的人影,那个差点被大秦的皇帝许给他、差点当了他的太妃的女人。
对于她的“最高礼仪”,苏羡染一笑了之,道句“谢谢”,便没了其他的话,仿佛并不在意她的无礼。这里是大秦又不是雪国,凭什么要她也以最尊敬的礼仪对她?
“你们很熟?”轩辕寒钰问苏羡染。
“只是一面之缘。”苏羡染淡淡地回答。
这一下,尴尬的人就是慕雪了。既然不熟,她对别人表现出如此“崇高”的敬意,那么也别怪别人不愿意搭理她了。嘴角微微抽动着,只好将尴尬化开:“的确是有缘,前几天在厩的一家布庄,正遇上苏姑娘给弟弟买衣服,她还与慕汛中了同一匹布料。不过,慕压得感激苏姑娘大方相让,送给人家之后,他很喜欢呢。”
东西送到雪殇山庄之后,也不见他退还给她,以他的性,若是不喜欢的东西,肯定是不会要的,因此,慕雪断定他是喜欢那种白衣,而留下了。
苏羡染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意:“哦,喜欢就好。”
轩辕寒钰又故意问她:“什么颜色的。”
苏羡染微笑道:“白色,若是我买来送给你,你会喜欢吗?”
“不喜欢。”清了清嗓音,道:“你若亲手给我做成衣服,我才喜欢,而且,一定马上穿着它,到处炫耀。”
慕雪脸上的笑意再次僵住,是啊,若那人真的喜欢,怎么不见他傣来?可是,转脸又安慰自己,她不知道雪无忧的尺寸,那天被他的侍女的拦着,根本见不着他,几年没见了,自然不能凭着自己三年前的记忆帮他做成衣服,而且这几天根本没有见过他,或许他也已经让人做成了衣服,并且已经穿上了啊,只是没有出门而已。
“不过这位,应该是王爷吧,这位王爷并不适合那种颜色,它只适合清冷孤傲的人穿,王爷的气质,与之不和。”
轩辕寒钰道:“气质也是衣服衬出来的。”
苏羡染点头附和:“人靠衣装。”
慕雪这才认真打量起轩辕寒钰来,他坐得端正,越显身姿挺拔,玄色的衣袍套在身上,勾勒出健美的身材,端看上面,也是很不错的,只是,面上的白玉面具将他的脸给遮住了,她不能看出他的相貌。露出来的那双眸却也看好,一片幽黑,因此更加衬出了瞳孔中心的白色倒影。
等等,白色?
在朝着旁边看去,却见苏羡染就是一袭白衣,素白没有任何杂色。
原来,他的眼里也只有她。
慕雪仍不死心,道:“衣服衬人也是真,不过王爷带着面具,又怎能看出最终的效果呢?苏姑娘这么漂亮,她看上的人也应该很俊吧,慕雪很好奇,不知道王爷能否答应慕雪的请求,摘下面具一观?”
整个大殿都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苏焕清朝着他们三人看了一眼,终是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最近的日实在苦闷,一杯酒下肚,仍是觉得内心酸涩不已。
李芙沫的事情的确刺激到他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小时候的日竟是过得如此凄惨。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与他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女人。
再秦王的身边,空无一人,这种重大的场合,侧妃是不能出席的,而且轩辕浩宸的王妃过世没有多久,蓉儿自然不能过来。
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染儿的身上,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可是眼下这种情景,呵呵,也难啊！
其他的人倒是觉得慕雪公主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九王爷的长相如何,他们也只是听十八年前的那个传说,而后究竟怎样,谁也不知道,太后带着他在外住了十八年,若是在此期间,九王爷发生了什么奇遇,脸上的胎记不治而愈,或是被隐居的神医治好了呢?
许多人开始怀疑起来,准确来说,是开始对面具下的那张脸好奇了。苏羡染真的会看上大秦第一丑男吗?细看她,已经没了最初病弱的样,脸面白净,五官端正,清秀好看,又是右相府的嫡小姐,这样的身份与相貌,不说配秦王和第一庄主,就是大秦其他的男,也配得上啊,为何她却会看上九王爷?
不过,却还是有些人宁愿相信这右相府大小姐是眼光有问题,也不愿相信九王爷长得好看。不过,面对这样的美人相邀,九王爷会不会答应呢?
“呵呵,她啊,从来不用眼睛看人,眼光也与世俗不同。所以,本王的脸,只能给她一个人看。”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只能看到她一人而已。
慕雪也没有被拒后的尴尬,只是笑了笑,转身回到上面,坐好。
“皇上,那位王爷也该是大秦的皇吧,不知他如何称呼?今日在随行的人中都没有看到过他,慕雪竟然不知,大秦还有如此特立独行的皇。”言语中稍显兴奋,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轩辕恪听她是在夸奖轩辕寒钰,面上几乎没有多少表情,道:“他是朕的第九个儿,个性顽劣,一般人受不了他。”
慕雪点头,却没有接话。
祈渊眸中带笑,端起酒杯独自小酌一口,而后道:“听说九王爷战功赫赫,前不久以少于敌军半数的军队,打败敌军,并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连夺四城,功绩直逼大秦战神秦王,慕雪公主莫不是对九王爷有意了?”
她惊叹一声:“战神?不过看上去却也不像,慕雪只是对他十分好奇,没有爱慕。”那是当然,战神又如何,那也比不上她心中的那位天神。
祈渊大笑:“公主果然爽朗,也不矫揉造作。”
慕雪爽快地笑了,贝齿露出来,皎皎宛若无暇的白玉。“那是,我们雪国素来推崇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有的女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都会大方表白,在男的心中,女就是他们心中的‘维拉’,也就是‘女神’的意思。”
见大家也吃得差不多的样,轩辕恪道:“既然你们都聊到这件事上来了,朕这当道主自然该拿出诚意来,朕已经下令,七日之后便是琼华宴,祈渊太与慕雪公主若是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尽管来找朕,朕亲自为你们赐婚。”
“多谢皇上。”两人异口同声。
轩辕恪点头,而后朗声宣布,大殿安静下来,回归静谧。
“朕的第九个儿,这次出征有功,半月之内数建大功,破敌攻城,生擒西岐战神,朕深感欣慰……”他大力褒奖了轩辕寒钰一番,引得群臣连连惊叹。九王爷终于出息了。
若是忽略他脸上的胎记,倒也是一个好夫婿的人选啊。男儿最重要的,不就是建功立业么?
轩辕恪见达到了效果,嘴角挂上一丝不宜察觉的冷笑,继续道:“而今他已经到了娶妃的年纪,朕也答应过他,若是能立功回来,便为他和右相府大小姐苏羡染赐婚。朕金口玉言,不过正巧遇上两位贵宾来朝,朕有意待祈月国太与雪国公主寻得良人之后,一同赐婚,众卿意下如何?”
底下,除了寥寥几人,众臣群呼:“皇上英明。”
太后叹了口气,想起先前的事,干脆不理会了。
轩辕恪笑了:“既然钰儿和染儿也符合琼华宴的标准,这些天也就一并参与进去,待到了时候,朕自然会为你们赐婚,不过染儿啊,男三妻四妾最是正常,虽然朕答应过你们要为你们赐婚,不过这次,若有其他的家的小姐也看上了钰儿,你可要大方。不过,你自然是正王妃。”
苏羡染站起来,微微咬牙道:“臣女谨遵皇上教诲,不过臣女却有疑问。”
“你说。”
“臣女敢问皇上,赐婚的标准是什么?若有女说看上了谁,那么皇上就会为她赐婚?那么,如果有不同的男,都同时看上了同一个女,又该如何选择?”
轩辕恪道:“自然是以选拔的方式决定。若多人同时看上同一女,便以比试决胜负,胜出者可以向朕提出赐婚的条件。同样,女也是如此。”
“好。”
晚宴散了之后,轩辕寒钰送她回府。
“不用了,我可以与爹一起回去。”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他故意相问。
苏羡染却变得有些惆怅了:“皇上这么做,是有心刁难我们啊。”琼华宴,说白了不就是想给轩辕寒钰塞女人,让他们的日不好过么?
“上次父皇提出要给我次美人,被我拒绝了,想不到这次居然来这一招,他拖着不肯赐婚,原来是为了这个。”轩辕寒钰也有羞慨。
苏羡染幽怨地看着他:“钰,如果有别的女人看上你了,你该怎么办?”之前他在宫宴上那么夸奖他,再加上他九王爷的身份,即使有十八年前的事,想必也会有不少女不会介意,尤其是朝中一些想攀附权贵的大臣,若经他们“悉心”教导一番,他们的女儿可能也会为了王妃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他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笃定地说道:“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其他的,即使再好,我也不要。没人能够从你的手中抢走我,同样,也没人能够抢得走你,若是有人跟我抢,那我便来一个杀一个。”
他还是注意到了,宴席上,有双蓝色的眼睛朝着她看了好几眼。
“好,那我们只属于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三者插足,这样的爱情,才是她想要的。
“好。”坚定地回应。
次日,他要出京,而她也要去医圣门,雪无忧特意过来接她。离琼华宴还有好几天,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来不成问题。
大方典雅的马车里,端坐着四人,南宫瑾风和雁儿也在,此时苏羡染和雁儿都已经换上了男装。
寒暄几句之后,雪无忧问她:“要不要我派人保护你?”
苏羡染摇头:“不用了,人多了反而招摇,我和雁儿一起,不会有事的。”
他点头,又叮嘱雁儿:“好好照顾小姐。”
“是,雁儿知道了。”她俏皮地一笑。
南宫瑾风道:“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微红着,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敢看他。
出城之后,他们的方向却是不同,不过早有山庄的人按照吩咐,牵了良驹在此等候,下了马车,径直上马,扬蹄而去。
看着那边绝尘而去的两道秀丽的身影,南宫瑾风笑着问他:“你就真的放心让她们前去,不用派人在暗中保护?”
他看着那边已经消失了的人影,笑道:“这是她的意思,我自然尊重她。跟去的人若是不会被她察觉,也就让他们跟着了,只是她不是好糊弄的,去了也会被她知道,还不如不派人。”而且,他相信她能够解决好这件事。
“我也该走了,山庄的事,就交给你和冷月了。”
上马,朝着另一方向而去。
南宫瑾风无奈地转身,这一次,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
一日之后,医圣门的山门前站满了身穿白衣的男。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三位穿着灰麻色长袍的老者,三位老人发白的长须轻轻飘摇着,而他们的视线,却一致看向了山下的路。那里,是进入医圣门的唯一的一条路。
不多时,两道模糊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虽然隔得老远,看不见人影,只能从马蹄扬起的灰尘的踪迹看出来的是两人,但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终于来了。
由远及近,不多时,两人果然到了山门口。
两人才下马,就被人簇拥着过来,前面的三位长老弯腰一拜:“恭迎门主！”
其他的人也立刻跪下,齐呼:“恭迎门主。”
苏羡染袖袍一挥,亲自扶起前面的三位长老:“三位长老无须多礼,请起。”
“呵呵,这是应该的啊。”三位长老异口同声,看着她点头笑。
苏羡染亦有回应,而且叫其他的人起身。
“门主既已回来,这次先举行接任大礼吧。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能省去的仪式都按照门主的吩咐省去了,门主先去歇息,我们再准备一下,便过来请你。”三长老看出她有些疲惫了,如此建议。
“好。”苏羡染也没有客气,带着雁儿一同进去。
休息了一阵之后,再沐浴更衣,换上金边打领绣边的长袍,绑上玉带,再加上清冷严峻的表情,其实比上雪无忧也不弱几分,不过他胜在阴寒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而她是平静如水。
参拜医圣门的宗祠、祭天,而后是接受医圣门的信物玉灵芝与众人的膜拜,三位长老站在最前,大长老虔诚地将捧着手中的玉灵芝,苏羡染郑重地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宣誓,一定会带领医圣门走过现在的困顿之境。从前的医圣门,并不比药王谷差,而今却落魄至此,若是在不改变现状,只怕每一位门人,以后都无颜面对先祖了。
“参见门主。”在她高举着玉灵芝的时候,众人齐刷刷的跪下。雁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刻,只觉得小姐好威风啊。
“都起来吧。”
然而,话刚落音,就听得门外有人通报。“门主,雪殇山庄送来贺礼,恭贺门主接任。”
在场的人差点没站稳,继续跪下去了,雪殇山庄?这可是大秦第一庄啊,雪殇山庄财大势大,根本不会主动与江湖上的小门小派来往,就连三大剑派也要敬他们三分,而今他们送贺礼前来恭贺,肯定是奔着玉仰公,也就是他们的新门主来的。
当一担担的贺礼几乎要将整个屋塞满的时候,苏羡染只好扶额,不停地按摩着突突跳起的太阳穴。这家伙,有钱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吧。
当然,雪无忧的如此举动,自然令她在医圣门的声望提升了不少,想想他们都与雪殇山庄搭上了关系,在场的人几乎都咧着嘴笑了,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大长老也乐了。
“门主,流云剑派新任掌门送来贺礼……”又是一长串礼单,不过自然比不上雪殇山庄的大手笔。
“门主,……”
“……”
通报声此起彼伏,苏羡染最后干脆不理了,她知道这些都是他吩咐的,也只能接下,江湖上各门各派,只要是能够叫出名字的,全赶在这一时间送了礼,就连医圣门的“死对头”――药王谷――也在他们谷主的指示下有了动作。不过好在送礼过来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些掌门、掌教都没有来,也免去了她的麻烦。
这一天,处理完了这些事、熟悉门里的各种规矩就已经到了深夜,苏羡染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叹了口气。雁儿在她身后,为她按摩着。
她在想,仅是接任一个小小的医圣门就忙成这样,而且几乎能省的步骤都省了,而他也为她扫去了不少的障碍,可她还是累得不想再动了,那他要管着那么大的雪殇山庄,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次日一大早,再接受了众人的礼拜之后,她吩咐三长老带她去了藏书阁。
这一次本来就是奔着这个回来的,自然要尽快处理为好。关于三大剧毒的发明者,南宫瑾风的师叔,医圣门的上任门主,她都挺好奇的。
按照规矩,这次是只准她一个人进去,雁儿和三长老守在门外等候,而苏羡染一进去,就是一天的时间。
医圣门的藏书阁不可谓不大,藏书万卷,而且不许外人进来,里面的书籍堆得很乱,摆放起来杂乱无章,不过房间比较干燥,附近都撒上了役,书籍并没有被小动物损坏。但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找出一些关于那个人的手抄书以及三大剧毒。
身边堆放着厚厚一摞的书,她翻看了好久,才看完,不过对“无欲”、“碧瞳”和“无痕”这三种剧毒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碧瞳”可以摧毁人的心智,将其炼制成只听一人指挥的傀儡,不过具体的操控之术并没有写上,而至今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由“碧瞳”之毒操控的傀儡,据说二十年前,有人用这种毒药试药,根本没人能够承受得了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的药性。
“无欲”则是麻痹人的神经,看似比较温和的毒药,却也是致命性的,这种药有着特殊的香味,只要吸入一点,片刻之后毒发,摆脱一切的痛苦,直接无欲无求,但皇叔却有些例外,当年他误吸了“无欲”之毒,但只是毒发攻心,没有死去,不过他依然少了烦恼,多了很多正常人享受不了的快乐。
关于“无痕”的记载,是最少的,正如江湖上的传言所说,“无痕”就是无色无味,遇银针不变色,中毒初期,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中的一种毒药。
书上还有“碧瞳”的解法,不过关于“无欲”,只有前半部分的手稿,而后是一片空白,想来是那人当初来不及研究出来,便走了,而今他却将这么困难的题目丢给了她们。“无痕”的介绍少,关于配药与解药,更是一片空白。
外面的天色一黑,苏羡染看着手边仅剩下的一本书,突然松了口气,若是连这一本都找不到有关那个人的信息,那她这趟算是无功而返了,尽管她刚刚接任了医圣门的门主之职,又看了这么多关于三种毒药的解法和困难。
只是,拿起那最后的一本书,细细地看着,直到最后一页,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本书的最后,竟然有署名。
“原来是他！”苏羡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大字,有些不敢相信地愣住了,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制毒人,竟然是……
“吩咐下去,医圣门自此以后定下新的门规:门人不得蓄意研究烈性毒药,不得以人试毒,不得见死不救……山门开始对每一个人进行严格的考核,成绩理想者,可以破例进入藏书阁,每年限额三人。”苏羡染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说了出来。
如今她在医圣门的地位今非昔比,大长老都对她唯唯诺诺,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全都同意。
苏羡染没有解释什么,安排好这些之后,与雁儿快马加鞭赶回厩。
然而,这一次的目的地,直接是雪殇山庄。
“庄主在庄里,公这边请。”山庄里的人也认识她,见她回来了,主动带路。
路旁的梨花树只剩下了绿色,不见了当时满地的梨花,只是,她似乎在绿色深处看到了一点白,吩咐领路的人将雁儿带进去,而她则走进了那片绿色之中。
他还是喜欢一个处在梨木林么?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她一路走到深处,却见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远处。
“已经没有雪了。”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任由她抱着,也没有说话。
苏羡染轻轻念叨着他的名字,雪无忧,雪本无忧,奈何人愁?此时的他,或许是最难过的吧。可是,如果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呢?“或许是我们想错了。”
“连你都查出来了,不会错的。”声音低沉干涩,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我的意思是,下毒的人不会是他,他怎么会害你母妃呢?三大剧毒是他配置出来的,可是事后,只要有人拿了毒药,就能下毒……再说了,若真的是他,他怎么会成了这个样?”
他眸一亮,转过身来将她拥住,低着头看着她,眸中满是期待:“是这样的吗?”
她不忍骗他,但这却也只是她的猜想,道:“或许是。”
“或许……”也就是说,还有可能?是的,若不是他,为何皇祖母先前一定要阻止他查下去?回京那日,皇祖母对他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记住,你答应哀家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以后都要好好照顾你皇叔。”
“既然想知道答案,何不进宫问个清楚?”
“我……”近乡情更怯,而他是接近真相了,反而更加害怕,怕答案如他想得那样,最亲近的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样的话,叫他如何抉择?早在知道母妃的死因的时候,他就立誓,要杀了害她的人,可如果真的是他,他该怎么下得去手?
优柔寡断,第一次成了他雪无忧的代名词。
苏羡染却是拉着他,“走,我们去找答案,我会陪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