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除夕,秦朗不在身边,苏锦心里始终空缺着一块,情不自禁的便会脑补想象着他在乌水东营或者乌水西营的情形,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越发怅然。
她努力的令自己的心境变得平和,默默的安慰自己,过了年,便等于开春了,一天天过去,天气一点点暖和,等到柳树抽芽的时候,她就可以出发。
其实......未必一定要等到三月的不是吗?
谁说二月里便不能出发了?
想及此,苏锦精神一振。
正月里,基本上将该安排的全都安排好了,苏锦也把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跟东昌侯府和林家都说了一遍。
所有人全都愣住,劝阻不得,只好作罢。
关夫人特意问东昌侯要了一封加了印鉴的亲笔信交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东昌侯虽然只是勋贵,按说管不到军中事务,可万一秦朗碰上什么麻烦、或者苏锦在乌水城里遇到什么麻烦,这封信多多少少还是能管点儿用的。
苏锦感激不尽,也没矫情,痛快的道谢收下了。
沈老爷和沈夫人还在林家,打算三月里暖和了、孩子也大些了再赶路。
沈老爷人脉都在江南一带,没法给她什么帮助,银子却是大把。一开口便是十万两,还问够不够?不够可以再多十万。
出门在外嘛,有银子傍身比什么都强。
沈夫人深以为然。
苏锦哭笑不得,婉拒了如此直白的报恩方式,只拜托沈老爷万一香雪坊和万锦阁遇到什么难题了能伸手援助一把,沈老爷毫不犹豫点头应了。
万锦阁和香雪坊他在来了繁城这么久已经打听的差不多摸透摸熟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两处地方除非是换了狗屁不通的掌柜管事,否则绝对不可能会出问题,只会越做越好。
话说,哪怕家产万贯,他瞧得都有些眼热,回头跟那位许大掌柜商量商量,能不能也掺和一脚。
至少在江南一片开设分铺他都可以包圆了,以后赚的只会更多。
那位许大掌柜算是很厉害了,只可惜还是可动用的资金太少,能用的人手也太少,场子没法一下子铺的太宽。
但这种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啊。
要钱要人,他都有啊。
林七少爷为苏锦请了一家可靠的镖局做保镖护送,所有一切安排妥当,在二月下旬的时候,苏锦便启程了。
小河村里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宋平安和秦季,留下毛嫂子两口子看家。
望春和款冬、半夏、白芍、银朱全都跟着去,顺娃闷闷不乐,也想去,苏锦让他留下负责那十二人的训练,待一年之后若是略有小成可以再去,顺娃这才高兴起来。
又说自己长大了,请夫人赐名。
苏锦怔了怔,的确啊,一晃三四年过去了,顺娃也成了个小少年了,还这么叫着小名也不妥,便笑道:“那就叫顺安吧。”
和顺平安。
顺安高兴的磕头谢恩。
生意上的事情,有许溶月照看,田庄她也可以不时打听,苏锦便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唯一要说放心不下的,只有苏樱雪的肚子。
苏樱雪的预产期还有将近四个月,实在没法等了,不然的话她会等一等再走。
苏樱雪心里也不舍她,却也明白她的心意,没有令她为难,反倒安慰了她好些话。
说她所言自己都很认真的记下了,所以一定会平安生产,请她不必担心。
苏锦心里一暖,更觉愧疚,再三叮嘱各种注意事项。
因为路途遥远,苏锦并没有带多少东西,所有的行李、包括各种药材药物、制药的器具等等两辆马车便装好了。其中大部分都是制药所需的东西。
行李无所谓,银子却是必须品。
穷家富路嘛,许溶月那里取了十万两,烈酒坊的收入二十六万两,再加上林家的分红十七万两,总共四十五万银票,苏锦全都揣身上带走了。
乌水城外不到五十里便是草原地界,草原上以北戎为尊,大大小小的各种部落却有几十个之多。
想要在乌水城站稳脚跟,苏锦肯定是要开展商业的,她虽然不太懂,但顾云铮和两个伙计懂啊。
且只要手里有银子,不愁不能打开局面。
倘若是跟那些部落做起交易来,没有足够大笔的银子,这可不行。
她手里总共也就五十三万两,只怕到了乌水城还不一定够用呢。
为此她还收拾了两匣子最贵重的首饰,以备不时之需。
秦朗这一入军营深似海,天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五六年?七八年?苏锦觉得,或许都够他们在乌水城住上小半辈子了。
她与款冬、半夏乘一辆车,望春带着白芍、银朱乘一辆车,每辆车两位车夫,都是自家买回来的下人,秦仲、秦谷、秦蓝、秦放。
这四人都在二十来岁左右,身体健康,人也算稳重,路上有什么事也能搭一把手。
再有就是护送的镖局队伍了,一共十二人,准备了一辆车、六匹马,他们自己轮着乘车或者骑马。
顾云铮带着两名伙计赵田、管七也准备了一辆车。
这一路上走官道,虽然路途会稍稍远了一点儿,但却好走许多,并且一路上很安全。
如今大庆天下太平,并不会出现拦路打劫的山寨土匪,顶多只有一二强人。
但苏锦带着这么多人同行,安全上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饶是如此,越往北边去越是荒凉的时候,苏锦每每掀开马车车帘看到外边的辽远空旷、或青山幽幽,有的时候走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有的时候不得不在野外过夜,苏锦的心里便忍不住有点毛毛的。
这还是有这么多人保护的前提下呢,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哪怕她再思念秦朗,也绝对不敢再往前走。
不是不够爱他、不够想他,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女子孤身出门,十之有九是回不来了,傻子才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还义无反顾的一头撞上去。
想要做成事,靠的可不仅仅是决心和滚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