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帝一时大怒,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建医学院这事上。
北苑那块地是先帝留下的,秦朗苏锦在那出现过,又派人过去丈量勘测,会引起各方猜测猜疑这一点都不奇怪。
但猜忌总归是猜忌,没有人会在什么都没有弄明白之前做什么。可没想到苏锦却遭难了,这让元丰帝不得不多想,他更愿意相信他们对付的是苏锦,其实是冲着秦朗去的。
他的这些儿孙们,真是越来越没耐心、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啊!这让他又愤怒又失望。
于是元丰帝便派梁顺安带了不少贵重的滋补品血燕、老山参等前往谦王府,赐给苏锦保养身体,一面下旨刑部、大理寺,命彻查此事。
秦朗代苏锦领旨,坚持进宫谢恩。
其实是进宫请罪。
他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清楚冷静而又理智的遵守着这一点,那就是在皇上面前不要撒谎。
皇上年纪大了,威仪更甚从前,吓得下边一众儿孙、朝臣无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为了不惹他动怒生气,能瞒着的事儿都尽量瞒着,生怕他知道了生气。
殊不知,皇上若是想知道什么,又有几个人能瞒得过他?
他们不说,他即便心里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捅破,但心里自然会不满。那股不满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秦朗没打算跟他们一样,他宁愿坦白。
他赌的是皇上年纪大了心肠更软、更看重爱重子孙,只要子孙一心一意的对他,他自然也会感念真心的回报。
即便真的做错什么惹他恼,除非大逆不道,否则他也不过恼一阵子,恼过了就过了,而不会累积在心里。
秦朗跪在御前,将苏锦失踪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叩首请罪:“孙儿没想到此事竟惊动了皇祖父,孙儿不敢隐瞒皇祖父,请皇祖父恕罪!阿锦失踪的消息不能传出去,这对她不利。除了今日对皇祖父,孙儿对谁都没说。孙儿如今查得已经有些眉目了,一定会将阿锦安安然然带回来的。她那样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秦朗又将林家医馆发生的事儿也说了。
元丰帝这是真意外,瞅着秦朗,之前听说苏锦受伤受惊他还是有几分担心的,谁知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份担心落了空,他的确有点不太高兴。
可他也没想到这个孙儿会如此坦白的请罪,倒叫他一下子没了脾气了。
半响,元丰帝轻笑道:“罢了,你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朕不会怪罪。苏氏倒也聪明,这样了还能给你递消息,料想性命无忧,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既然你愿意相信她,朕也不做这个恶人,你去吧,早日把人救回来。”
“是!谢皇祖父!”秦朗叩首,又道:“刑部和大理寺那边,孙儿想要拖延几天,请皇祖父恩准。”
刑部和大理寺要查案,肯定就要去找苏锦问话,这一来肯定穿帮。
好在苏锦现在对外宣称的是受惊、受伤,在休养呢,秦朗本来就是个宠妻狂魔,不甚讲理,他不许刑部、大理寺现在就去打扰苏锦休养谁也不敢来硬的。
只是,这样也拖延不了几天。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元丰帝点点头:“朕最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将她救回。”
孙媳妇被人掳走,在外头过了好几天,这种事儿若非不是发生在苏锦身上、而是别人身上,回来也只有“病逝”这一条路可走。
元丰帝肯给三天时间,已经算是非常给秦朗和苏锦面子了。
毕竟,谁知道苏锦在外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即便他和秦朗相信她的清白,也堵不住众口悠悠。
皇家脸面更是不容玷污。
秦朗心里虽然不甘,也明白元丰帝的心思,不敢讨价还价,只盼阿锦吉人天相,让他早日找着
刑部、大理寺主审官上谦王府拜访,客客气气的表示要派人去庄子上问问郡王妃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被秦朗黑着脸阻拦了。
他们可以先去现场勘查、可以问昌平山庄的下人们、可以问那些随行的侍卫丫鬟们,就是不准现在去打扰休养的郡王妃。
郡王妃知道的,侍卫、下人们都知道,如非必要,谁也不许去打扰郡王妃。
秦朗黑着脸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把两位主审官员看的有点儿哆嗦,想想这次定郡王妃真是遭了罪了,定郡王正在气头上,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先从别处查起吧。
谦王急的快疯了,心里直发虚,也不知那刺客到底什么意思?人没杀到,他自个也不见影子不回个话,这些江湖人士还讲不讲道理了?
他更怕刑部和大理寺会查出什么端倪来,尽管他已经够小心翼翼设想周全了,可要是万一呢?
万一怎么办?
这一刻谦王心里都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如此冲动。
就在元丰帝给秦朗的三日之期最后一天时,苏锦终于回来了。
苏锦孤身单人不敢掉以轻心,乔装改扮进城,先联系上了明月楼,许溶月乍然见她这么一副模样出现吓了一跳,忙拉她进屋说话。
两人说起这事儿来简直完全对不上头,鸡同鸭讲似的。两个人愣了愣,一起笑了起来。
许溶月笑叹道:“这么说来外边那些话是定郡王打掩护的了,他对你还真是没的说!”
怪不得,她心急如焚想要去探视,也被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苏锦心里暖暖,顿时又发奇急来,忙道:“许姐你可别打趣我了,快帮我联系郡王,我现在就要见他!”
好巧不巧,这日秦朗已经确定了“风”藏匿之处,亲自带人前往,恰好跟苏锦错过。
苏锦心焦,没法安心在明月楼待着,请许溶月安排了一辆普通马车出城,回到了自己“养病”的山月山庄。
山月山庄的人都是她二人的心腹,苏锦混在许溶月派来给定郡王妃送吃食的丫鬟里,进了内院起居处,见了庄嬷嬷、银朱,她们一眼便看到了她,又惊又喜险险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