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曹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蹲守在他家附近的许成龙一点收获都没有。
至于蹲守在炼油厂附近的崔大明，他虽然发现了几辆可疑的油罐车在夜间往炼油厂拉油，但因为这些油罐车都遮挡着车牌号，而他跟了两次也被人甩开了，所以真正有用的信息却是一点儿也没弄到。
反倒是这期间炼油厂的保安发现了崔大明在附近晃悠，如果不是他多少有点儿经验，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估计也就彻底打草惊蛇了。
至于联合站那边，虽然刘成蹲了好几晚上，但却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而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到了最后，几个人甚至觉得，是不是他们多疑了。
“怎么就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呢？”这一天几个人讨论这件事时，刘成愁容满面道。
“现在炼油厂那边加强了巡逻。那几个保安没事儿就到大马路上转一圈，我根本都不敢往前凑。炼油厂这边暂时不能盯了。而且咱们保卫科的车还拉缸了，我他么总不能骑自行车在门口蹲着吧。”崔大明烦躁道。
“是啊，曹老板那边也不知道是搬家了，还是出门了，这段时间他家就没亮光灯！”许成龙也跟着说道。
“我昨天去联合站转了一圈，结果联合站的站长主动带着我把计量岗、出油台这两个可疑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而且我提出看账本，人家也是毫不在一起！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刘成也叹了口气道。
计量岗负责统计进出站原油的地方。
出油台是油罐车拉车的地方。
在此之前，刘成几个人分析过，如果想要在联合站盗油，那就需要在计量上作假（实际上进了500吨油，但报表上记录400吨，多余的就可以拉走），然后油罐车把多余的原油从出油台拉走。
在此之前，刘成就一直从外面用望远镜盯着这两个地方，只不过他一点儿线索也没找到。
而联合站那边既然敢让刘成参观，甚至主动把材料拿出来，要么代表人家早就把账目做明白了，要么就是联合站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说能不能是我们暴露了？”许成龙忍不住道。
“应该不是！如果我们要是暴露了，估计沈万林那边早就过问了！我估计啊，就是联合站这边早有准备，而且盗油的事儿已经成了规模了。他们的盗油方式应该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刘成叹了口气道。
刘成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联合站内部员工里应外合盗油估计有一阵子了，而他们也早就在盗油的过程中把可能出现的隐患排查完毕了。
“也未必是坏事儿，起码这案子要是查出来，规模是足够大了。”崔大明安慰道。
“你他么倒是会安慰自己。”许成龙笑着骂道。
最终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后，大家还是觉得这事儿还是先缓一缓，等到曹老板露面后，再从他的身上找线索。而大家也得在最短时间内把车修好。
但是一提到修车，刘成就有点儿郁闷了，因为孙大寿因为要退下去了，这小子早就把保卫科的小金库花得差不多了！而这会儿汽车还特别金贵，随便修一次都得几千块钱，所以这笔钱根本就没地方要。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崔大明也提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有人举报在1厂的一个居民楼里赌博。
崔大明话一说完，刘成和许成龙都不吱声了。显然这俩人多少觉得这事儿太丢人、也太遭人骂了。
“搞不搞啊？搞的话有点儿磕碜，不搞的话，咱那车就没钱修啊！”崔大明试探地看了眼刘成。
既然是在厂区居民楼赌博，那么涉案的人员十有八九是厂里的员工。虽然这年头油田对于赌博这事儿管得不严，但要是被抓到了，赌资被没收了是小事儿，整不好厂里直接给几个人弄待岗了。
而其中唯一的好处就是，抓赌得到的钱可以直接没收到保卫科的小金库，到时候修车的钱也就有了。
这要是之前，刘成一准儿觉得这种事儿有点儿“损”，容易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但他一想到停在院子里半截美，他也咬着牙说道：“妈的，整吧！”
不过刘成打死也没想到，他抓赌竟然把自己前世的老丈母娘给按住了。
“行啊，谁让他们倒霉呢！”许成龙也觉得这事儿挺“狗”的，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也只能点头道。
不过相对于刘成和许成龙，崔大明倒是显得格外高兴。
就在几个人开完会准备去吃饭的时候，许成龙却突然说道：“对了，你们不是一直想见我对象吗，咱们中午一起吃顿饭？”
许成龙在大学时处了个对象，而对方比许成龙小一届。但巧的是这女孩还真就分到1了厂，这事儿也让许成龙高兴了一阵子。
只不过最近大家一直忙，所以刘成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而许成龙一提起来，刘成也就瞬间来了精神。
“忘了问了，你对象分哪个单位了？用不用我帮你和他们领导打个招呼？”刘成笑着问道。
虽然刘成在厂里算是排名最末的科长，但他要是张嘴了，一般的科级干部多少还能给他点儿面子。
“2大队，托关系这事儿先不用，等啥时候实习期结束后，你在帮我搭搭话。”许成龙笑着说道。
90年代这会儿，油田因为工作环境相对较差，大学生的含金量还算是很高。所以一般的本科生到了采油厂后，虽然头半年（有关系的几个月就走了）在基层单位实习，但实习期结束后，这些大学生基本上都要去厂机关，就算是留在基层单位，也得安排一定的职务。
所以许成龙倒不是不想欠刘成人情，而这小子估计是惦记让刘成帮着一次到位。
“行，到时候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刘成笑着说道。
随后在许成龙的提议下，三个人也就开车来到了2大队的门口，因为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所以几个人闲着无聊就在车里抽起了烟。
崔大明这人多少有点儿“三俗”，所以聊着聊着，这小子就聊到了女人的身上。
“对了，吴勇这小子调到2大队当副大队长了，这事儿你们知道不？这小子本来就臊，在厂机关里这小子就不闲着！这回到了基层，他的祸害老多小媳妇了。”崔大明突然说道。
崔大明虽然说得有点儿夸张，但在油田这地方，科级生产单位的领导权利过于集中，他们和土皇帝没啥区别了。而一般的员工想要提干，或者调一个清闲的地方那都得领导点头。
有点领导贪钱，有的领导好色，所以真有就几个采油大队的领导利用手里的权利把单位的机关变成了自己的家属大院。
“真的假的？这小子不是军转过来的吗，而且他在生产科也不上班啊，他能当副大队长？”刘成这时候一脸不可思议道。
“有啥不能的！你们没听说吗，吴勇他爸和港商联系上了，现在人家老有钱了！而且吴勇的老子和赵铁民还是老乡，提个副科算个屁啊！”崔大明一脸不服气道。
“这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搞破鞋上！我听说他之所以从生产科下来，就是因为他把科里同事的媳妇给睡了！”崔大明继续说道。
“行了，这种小道消息少传。”刘成一边点了根烟，一边叮嘱道。
“什么叫小道消息啊？这事儿百分百真！对了，成龙你媳妇要是长得磕碜点儿就算了，要是长得漂亮，你可得让你媳妇提防点这人。”崔大明转身对许成龙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玩意女的要不是那种人，谁勾搭也勾搭不走！”许成龙一脸自信道。
虽然这小子看似什么也没说，但他话里行间都是对自己女朋友感到无比的信任。
“对了，吴勇他爸弄什么生意呢？”刘成突然好奇道。
“现在香港那边的房地产可赚钱了！只要能拿到地皮，就算是地皮不盖房子，转手一卖都能赚老鼻子了！我听说好像是吴勇他爸帮港商集资，然后港商那边盖房子赚了钱再分给大家。而且年息百分之三十啊！我就是没钱，要么我也想投点儿进去。”崔大明一脸地羡慕道。
在90年代，这种骗局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资讯不发达，所以就算是有人被骗了，这些骗子换个地方照样赚钱。
但是后世这些骗局早就被各种自媒体翻来覆去地讲，所以刘成当即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而在刘成看来，这事儿往好里说是P2P的前身，往不好里说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啊！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年代老百姓还挺认这种事儿的。甚至这案子都破了，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钱就这么没了。
就在刘成想要继续了解一下这件事儿的时候，许成龙激动地指着办公楼门口的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女孩说道：“她就是我对象金灿灿！”
“金灿灿？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呢啊！”刘成笑着说道。
不过就在几个人准备下车的时候，刘成却突然发现，吴勇从办公楼里快步走了出来，随后他更是并肩和金灿灿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