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员还没完全消化完“主体较多”是什么意思，就听对面的萧景晨接着说道：
“今天提交的只是第一波名单。”
“接下来，我会每天汇总新的被告人信息材料，一并提交过来。”
书记员：“……”
他大脑短路了足足三秒。
——等等。
——“第一波”？“每天”？“新的被告人名单”？
书记员艰难地从震惊中把舌头捡回来，声音都有点发虚：
“这……这不是全部被告吗？”
这可是足足接近两百个的名单啊！
大哥，难道你打算把整个互联网都告一遍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过年了，在给咱法院送业绩呢！
书记员被震住了，几乎下意识地问：“您是……每个参与的人都要起诉吗？”
萧景辰笑的平易近人：“差不多吧，只要满足起诉标准的账号，我都会起诉。”
书记员的脑袋顿时炸开了——
他可能要把一辈子的舆论案，全在萧景晨一个人的身上接完了。
这哪是什么帅哥？这明明是一座行走的、源源不断产出诉讼案件的冰山！
“明、明白了。”书记员稳住心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
“我们会按流程处理，后续材料，您……按时提交即可。”
“好的。”萧景辰点头，“麻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说出口，书记员自己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不过能亲手受理萧景晨这件全网关注的案子……
这种“应该做的事”，也太爽了点！
今天这事，他下班之后跟兄弟和女朋友吹一个月都不嫌多！
——“网上吵翻天的那个热搜看了吧？”
——“我今天给谁立了案你们知道吗？”
——“萧景晨！活的！就在我面前！是我给他办的案子！”
——“起诉状我亲手收的，诉讼请求是我录的，我还看过他身份证！”
想到这里，书记员差点没绷住表情，只好假装咳了一声，把激动压回去。
他迅速把注意力拉回工作，按下“提交审查”的键。
打印机“哔”地响了一声，吐出起诉材料的立案回执。
书记员把纸整了整，双手递过去：“萧先生，这是您的案件受理通知书。”
“从现在起，这个案件就正式进入程序了。”
萧景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眼，随手收好。
“谢谢。”
书记员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一下：“不客气~”
当萧景辰起身，转身往大厅外走时，周围窃窃私语声又忍不住冒起来：
“他真的是来起诉的啊……”
“我擦，他那条公告不是说说啊，是真的说到做到啊……”
“有一说一，这种‘法庭见’挺帅的。”
书记员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慨——
早上上班前，他还是个在手机上刷瓜的普通吃瓜群众。
现在，他居然已经默默参与了进去：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作为受理案件的执法人员，非常欣赏这个人。
不为别的。
就因为对方把“用法律维权”这五个字，写得漂亮，做得更漂亮。
悄悄趁着喝水的功夫，书记员打开了自己的社交媒体。
他默默搜索到萧景辰的个人主页，快速点下了“关注”按钮，成为了众多粉丝中的一员。
接着，书记员便精神抖擞的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中，十指飞快地在系统里录入案由和诉讼请求。
仿佛也在为这一纸起诉增加一点存在感。
从“键盘上随便敲几句”到“打印在起诉材料里”。
那些人说过的话，接下来要在这里，一字一字被算账。
从法院出来时，已是中午。
萧景晨沿着台阶不紧不慢的往下走。
成功搞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亲自立案，他整个人的心情都轻快了几分。
胃很诚实地“抗议”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二十。
“我那好徒儿，这会儿应该快下班了吧……”
他唇角微扬，随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徐卫的号码。
吃饭怎么能没有饭搭子呢。
那头很快接起，背景是派出所特有的杂音，夹杂着隐约的问话声和键盘敲击声。
“喂？”徐卫的声音有些疲惫，带着点懒散，然而一开口就是找怼的语气：
“哟~萧大明星~，今儿个想我这小警察了？”
“没大没小，怎么跟师父说话的？”
萧景辰嘴角一抽，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和调侃：
“徐大队长，你拜师时欠下的束脩，是不是该补上了？”
他眉梢微挑，语气中浸着一丝促狭：“好徒儿，为师今天就给你一个孝敬师父的机会。”
“机会——？”电话那头的徐卫警惕地拉长了尾音。
萧景辰的语气变得轻快，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上次路过一条美食街，看到有家烤肉店，生意不错，香味飘得老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问，“你懂为师的意思吧？”
“你知道弑师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徐卫反怼，语气带着夸张的咬牙切齿，尾音却泄出一丝笑意：
“你这算盘珠子都快隔着电话崩我脸上了，二十一世纪了，还搞封建社会师徒父子那一套呢？”
萧景辰不紧不慢地回道：“尊师重道，优良传统，与年代无关，所以，这束脩……？”
“行行行！”徐卫打断他，语气满是自暴自弃的妥协。
“怕了你了！时间，地点！赶紧说，别耽误我宝贵的午休时光……还有，警告你啊，别挑太贵的，我可就那点儿死工资！”
萧景晨笑着道：“放心，超过一百块，为师给你报销！”
徐卫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萧景晨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我现在去接你，半小时后到。”
车子缓缓驶离法院门口，融入车流。
H市的街景往后退去。
萧景晨调出刚才书记员递给他的那张纸——
左上角印着法院的红印，抬头写着：【案件受理通知书】
下面有清晰的案号、案由、被告人账号。
就在刚刚上车那会儿，他还收到了法院系统发来的短信和邮件同步通知。
法院的效率，比他预想得要快。
他把纸摊在膝头，镜头对准，按下拍照键。
“咔嚓。”
照片里，内容清晰可见，红章鲜艳醒目。
萧景晨把部分法院人员的姓名信息打上马赛克，打开V博，点下“发送”。
配文【程序已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