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迎着她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楚昭昭缓缓开口，哑声道：“你老了。”
魔尊嗯了一声。
楚昭昭心头堵的慌。
旁人或许看不出他有什么区别，毕竟依着他的修为，在换过一具新的身体，达到成年之后，完全可以固定容貌。
而她记得很清楚，若是依着现代人的标准来说，他当初容貌固定在25岁左右。而现在，他看上去有三十出头了。
一旦他开始苍老，便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距离转世已经近了，二是他做了太多逆天之事，透支了寿命。
从他之前种种来看，显然是后者。
倘若一开始不曾拥有，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完了一世又一世倒也罢了。
可拥有过再失去，而是被用那样的方式失去，楚昭昭无法想象，这千万年来，他是如何抱着渺茫的希望，一直在三界之内寻找她的。
是她贸然闯入他生命，又猝不及防的消失，这么多年，她过的很好，而他却一次次做则逆天的之事，透支着自己的寿命，在茫茫三界，苦苦寻觅。
她与魔尊的关系，不是男女这种肤浅的感情，毕竟他若能爱上一个茶壶，那才叫离谱。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用亲人来形容都有些不足，他们是漫长岁月，彼此唯一的相伴，是互相关心，互相珍惜，只要对方在身边，无论岁月多么漫长，日子多么平淡，都会觉得很愉快的存在。
楚昭昭忘不了，当时还是少年萧瑾，用秘术将她从茶壶中抽离时，她的痛苦和崩溃。
她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就直接被抹去记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倒是失去记忆，一了百了，独独留下魔尊一人，守着记忆活着。
楚昭昭一下就红了眼眶，朝他瞪了眼：“真傻！那么个怪物，你居然也能以为是我！我有那么丑么？！”
魔尊笑了笑：“谁知道呢？我又没见过你的灵体是什么样子。”
楚昭昭看着他：“那你现在见到了。”
魔尊点了点头：“嗯。”
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两人互相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楚昭昭招呼他坐下，说起了自己的事：“萧瑾把我投到下界的时候，应该是出了点差错。”
楚昭昭淡淡道：“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应该迷失了千万年，然后糊里糊涂的与靳兰偶遇，靳兰把我带在了身边，而后又注入到合欢盏中。”
魔尊闻言淡淡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楚昭昭嗯了一声：“你说的对！”
魔尊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还要跟我回魔域么？”
楚昭昭想了想，点头道：“当然，我们说好不抛弃的。”
说完这话，她又道：“但我想，能够经常出去走走，靳兰还在等我。”
“不仅仅是她吧？”魔尊轻嗤了一声：“还有萧瑾和紫光，你的隔壁，还有两个。”
楚昭昭揉了揉眉间：“我已经做好决定，待飞升之后，解决仙魔之事定下再说。“
魔尊点了点头：“行，千万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她：“还需要我暖床么？”
楚昭昭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现在自己能暖和了。”
魔尊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朝外走去：“终究还是生分了啊。”
楚昭昭：……
这压根就不是生分的事儿好么？！
躺在榻上，楚昭昭辗转反侧了许久，这才渐渐睡去。
翌日早间起来的时候，她以为会看到什么修罗场，结果魔尊、容逸和姬羽都不在。
如此也好，省的万一吵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端水。
按照惯例，她用完饭后得去给弟子们授课，然而等她过去的时候，发现弟子们已经开始操练的。
教导他们的，正是魔尊、容逸和姬羽。
围着容逸的人最多，其次是姬羽，魔尊身边只有元诚和元信两兄弟。
邱湘湘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他们重新排过序了，现在魔尊是大师爹，容逸是二师爹，姬羽是三师爹。”
楚昭昭嘴角抽了抽：“容逸和姬羽也就罢了，魔尊也跟着胡闹？”
邱湘湘点了点头：“魔尊说，这叫入乡随俗。”
楚昭昭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罢了，随他们去吧。”
魔尊是楚昭昭夫君之一，如今就在下界的事情，渐渐传了出去。
其实也不是有人故意外传，而是他们好像扮演上了瘾，一直就这么一二三的自居，还真的就担负起了师爹的责任，带着弟子们出入秘境，下山历练等等。
原本下界的魔修行事毫无顾忌，心狠手辣恶事做尽，是被喊打喊杀的存在，现在魔尊在下界，而且还成了合欢宗宗主的夫君之一，魔修们的气焰顿时就低了下来。
低调做人，不再那么猖狂了。
而修仙者们不想也不敢得罪魔尊，毕竟当初神龙归位，魔尊也是出了力了，所以也不再四处寻找魔修报仇。
如此一来，下界居然格外和谐平静。
魔尊终究不能在下界久留，他在下界待上几年，就会回上界待上一年，中途抽空来看楚昭昭一眼。
频繁穿越上界下界，其实就是在逆天而行，几十年过去，楚昭昭发现他的鬓角都有了白发。
她当即道：“不许来了！我会努力修炼，去上界找你的！”
魔尊看了白发一眼，轻嗤了一声：“一副皮囊而已，等我重生，便可重来。届时……”
“届时你得喊我阿姨！”楚昭昭白了他一眼：“我跟你一块儿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你……”
娘字到了嘴边，瞧见魔尊眯了眯眼，她连忙改口道：“还以为我是你姐姐！而且你长大也需要时间，你真的愿意？”
魔尊闻言皱了皱眉：“那你还要多久？”
楚昭昭看着他道：“一百年，就是上界一百天，你在飞升处等我。”
魔尊看着她道：“好。”
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楚昭昭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炼。
她本就是变异灵根，因着她每日每夜修炼，整个合欢宗上下，所有人的修炼速度，也都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