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堆积着碎骨，踩上去会有脆响。牧云心中念叨着对死者歉意，但是他脚步却没有停下。
“你能感觉到多远？”谢飞燕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正行走在大片枯骨之上。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两人有些头皮发麻，在这一片漆黑之中，谢飞燕手中的夜明珠，成为了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希望。
“还没有感觉到有墙壁的存在，这里，只是一片虚无。”牧云有些懊恼地说道。他没有办法判断，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没有边际的黑暗，脚下又只是一片尸骸。如此诡异的场景，为何会存在于这地宫之内？
会不会是阵法导致的幻境？牧云想起了当时映月岛上，满月之井旁的幻月阵法。那时阵法发动，他也是陷入了幻觉之中。
想到这里，牧云第一反应便是，这里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他愕然回头，看着谢飞燕。眼前的谢飞燕，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谢飞燕看牧云盯着自己，不由奇怪道：“怎么？”
谢飞燕的面罩一直不曾摘下，所以她这番疑惑的表情只出现在眉宇之间。
“我们或许陷入了幻术阵法之中。”牧云说道。他忽然不能确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谢飞燕，还是根据自己意识所营造出来的谢飞燕。所以，他决定试探一番。
“不会是阵法。”谢飞燕坚定地说道。她拿出了之前她切开光柱的黑刃匕首，对着牧云说道：“这把匕首，有吞噬辨别阵法之能。如果我们处在类似的环境之中，它会不断吸收周围的能量。可是现在，它没有一丝反应。”
“这把匕首？”牧云自然不会忽略这把匕首，他对着匕首的功用十分在意。能够吞噬元气一类的能量，辨识阵法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匕首，已经堪称灵器。按照谢飞燕的说法，也就排除了他们陷入阵法的推测。
但是牧云仍然是谨慎地问道：“这把匕首叫什么名字？”
“麒麟匕。”谢飞燕吐出一个古怪的名字。
牧云松了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这把匕首的名字。而且这把匕首的名字如此古怪，绝对不会是他臆想出来的名字。也就是说，谢飞燕并不是他想像出来的。谢飞燕，还有他所在的黑暗空间，还有这片尸骸，都是真实存在的！
“很神奇的匕首。”牧云接口道，“既然不是阵法，那么就是说，我们所存在的地方，就是应该在地宫某处了？或者，我们已经来到了其他地方？”
“刚才你注意到没有？我们好像是从底下升上来的感觉。或许，我们就在之前那个宫殿的二层？那片星图之上。”谢飞燕说道。
牧云奇怪道：“如果是这样，那按照我们刚才走的路程，恐怕早就回到遗迹的铜门那里了。”方才那宫殿之内的方圆，不会超过前后二十丈长短。而如今他们在这黑暗的空间之内，走出的距离已经大概有一里左右了。按照宫殿的布局来说，没有道理是上大下小的，而且是这么离谱的一个大小差异。
“难道是鬼打墙？”谢飞燕突然以一种弱弱的口气说道。
因为在他们行走的空间之中，地面之上一直铺满了白骨。虽说在最初看到之后，感觉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到后来，他们两人也就麻木了。现在谢飞燕突然提起，让牧云也是一顿。
鬼打墙是民间的说法，说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阻碍或者欺骗你的去路，让你不停在原地打转的一种现象。而这种现象，却是和鬼联系到了一起。这里地面之上，有着这么多的枯骨，这得有多少人在此死去，才会有这么多的尸骨留存？如果鬼魂真的存在，那这空间之中，会有多少鬼魂？
想到这里，牧云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这黑暗之中，突然多出了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牧云又联想到了之前，进入洞口处的寒风。传说中的鬼魂，可是伴随着阴风而至的。牧云忽然了解了谢飞燕语气变化的原因，恐怕她也把这里的诡异情况，归功到了虚无的鬼魂之说上。
对于未知力量的害怕，是所有人的本能。
由于探索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所以牧云与谢飞燕两人停了下来。他们拨开地上的枯骨，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供两个人席地而坐。扫开的地面，在荧光的照射之下，也是呈现出一种暗色。不过，只要还能脚踏实地，那还是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被搁在地板之上，两人对坐。面对现在的情况，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他们所带的食物还有一些，但是他们的水却带得不多。牧云是水属术者，所以一般他都不带水上路。需要喝水时，直接以凝水之术凝结出水来供自己饮用。但是在黑暗的空间里，牧云早就试过了。完全没有感受到空间之中有元气的存在。而他水属真气，也被压制在了体内。在这黑暗的空间之中，仿佛他又变回了普通人。
现在的情况，他们也无法计算外界的时间，只能按照大概的推算。他们在这只有骸骨的空间之内，能够活十天左右。这还是建立在他们两人是修行者的情况下。
“谢飞燕，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骨头？”牧云将自己背上的行囊放在地上。
“我能够想到的是，这里要么是经历过屠杀，要么，这是血腥的祭祀。”谢飞燕说道，“这种以人做祭祀的手法，是远古特有的仪式。古人认为，他们可以借此，沟通天地神灵。”
“不过，祭祀一般是会有祭坛，或者其他的东西来收集信念，不会像这里一样，空无一物啊。”谢飞燕又觉得疑惑不解。
“或许，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坟墓？”牧云猜测道。
谢飞燕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是坟墓，不会这样随意让尸骨丢弃，然后任其腐化的。这是对亡者不敬的行为。”
“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牧云叹了口气，他感觉眼前的局面是一个困局。将他与谢飞燕同时困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两人沉寂了一会，都在思索着眼下的局面。
牧云脑海之中，把他遇到谢飞燕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牧云本就不擅长思考推理这类，而沈璃的思绪则是更加有条理一些。但是牧云经历了几次莫名之冤，他也在不断地思考，不断进步。
突然，牧云想起了他忽略了的问题。谢飞燕之前说，她是为了解开羊皮卷，所以才来到这里的。但是很显然，谢飞燕欺骗了他。从吴老谋的口气之中，明显可以听出，谢飞燕之前与吴老谋一起来过地底遗迹，甚至发现羊皮卷的就是谢飞燕。可是后来，羊皮卷落到吴老谋手中。吴老谋托圆通镖局将羊皮卷送往姜国。
至于是不是送到慕容同手中，牧云不得而知。
再然后，就是谢飞燕夺回羊皮卷，然后两人进入遗迹。这一路上，谢飞燕都是熟门熟路。只是，到达正门进入的宫殿之后，谢飞燕举着羊皮卷跪拜的动作，很是古怪。之后吴老谋的人也进入地下，来到大殿。谢飞燕则再也没有提起羊皮卷，只是让牧云避开吴老谋一行人。
牧云的思绪又回到了最初引起他兴趣的羊皮卷上。他开口道：“谢飞燕，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让我看看羊皮卷如何？你来到这里，也不正是为了找到打开它的方法么？说不定，这上面有如何让我们脱身的方法。”
“嗯？原来你还在打它的主意？”谢飞燕的语气突然变冷。
牧云正色道：“别忘了，我跟你来此，就是为了查看这东西的。”
“哼。”谢飞燕忽然冷哼一声。她把手伸进她的包裹之中，掏出那卷羊皮纸，然后，扔给了牧云。
牧云一愣，这才伸手去接住。他倒是没想到谢飞燕会如此轻易地把羊皮卷交给他。
“其实我本不想节外生枝，但是这卷东西我拿在手中。遇上你的时候，它发出了热量。”谢飞燕忽然说道。
“什么？”牧云一惊。牧云原本搞不清楚谢飞燕为何突然会找上他，他可不相信谢飞燕当时所说的感觉一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发热？之前玉简也有发热吧？在那寒风之中。
难道，这羊皮纸与玉简能互相感应？
牧云将羊皮纸拿到眼前，借着夜明珠的微光，仔细打量起这卷发掘自地底未知遗迹中的羊皮纸。纸质很厚实，难怪不知经历了多少年还能够保存下来。而上面的红色丝线，更是隐隐有着光泽流动。
牧云此时很想将他包裹里的那册玉简拿出来，将它和羊皮纸放在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忍住了。就像谢飞燕对牧云仍有保留一样。牧云对谢飞燕也并不是完全信任。
既然如此，牧云决定，先用自己超常的感知查探一番，看看这羊皮卷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