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朝堂,自然知道勾结逆党是一个多大的罪名。

    若说行贿害人只是犯了法律,勾结逆党却是犯了皇帝心中最忌讳的事情,凡是沾上这种事,死路一条。

    杜康好大的胆子,居然连这种事都敢沾染!

    沈青鸾心中亦是掀起惊天波澜。

    勾结逆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罪名。

    一时间,沈青鸾竟有些分不清杜家被查出这件事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君呈松暗中捏造。

    前世,杜家也曾在被封为皇商之后查出行贿杀人等大罪,最终还是君鸿白求了沈家在朝堂的族人出面平息了此事。

    也是为此,才有杜绵绵依旧光鲜亮丽地靠着杜家,在她临死前耀武扬威。

    从始至终,勾结逆党的罪名压根就未曾出现过。

    不过,无论勾结逆党一事真相如何,陈宣既然堂而皇之宣告了此事,就说明今日查抄大房一事,绝无法善了。

    见她沉默,陈宣不再含糊,令人压了杜康夫妇上来,推搡着君鸿白到了院子里。

    杜绵绵被人架着压到两人面前,陈宣不紧不慢地踱步,“你们暗中送信的事既然被查了出来,再怎么矢口否认也是无益。

    识相的便将你们如何联络逆党,逆党落脚之处在哪,有什么计划如数说来,若不然……”

    陈宣将刀划破杜绵绵腰间的衣裳,露出白白的已有四五月大的肚皮,唇畔的笑满是不加掩饰的邪恶。

    “你们杜家如今的血脉不多,将逆党供出来戴罪立功,看在镇远侯府的颜面上还能留下一滴血脉。”

    “啊——”

    冰冷的刀尖只差一寸就要划破肚皮,杜绵绵骤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爹!您快说啊,快把逆党交出来,我肚子里怀着你们的外孙,难道那些逆党比我和孩子的性命还重要吗!爹,娘!”

    君倩闻言,亦是缩着头藏在沈青鸾身后。

    从没有哪个时候让她像现在这么憎恨自己体内流着的杜家的血。

    她的外家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带给她如此滔天大祸!

    杜夫人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揪着杜康的袖子,“老爷,什么逆党什么联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啊,绵绵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了。”

    陈宣眸光冰冷,将刀架在杜绵绵脖子上,吓得她软成面条直接就瘫倒在地。

    “是啊,现如今说还算功劳,若是本官亲自搜出来了,你们杜家的人可就要死绝了。”

    杜夫人和杜绵绵立时就吓哭了。

    唯杜康还在强作镇定,“什么逆党,我不过是一介商户,怎么可能跟逆党扯上关系。

    至于联络逆党就更无从提起,我若有这个本事早就让人来救我,又怎么会沦落成一介奴隶。”

    “那就对不住了。”

    陈宣收了刀,挥手下令:“将大房的人全都带走,一个一个审问,审到有人肯开口为止。”

    原本被陈宣威势恫吓得一片死寂的院子顿时又吵嚷一片。

    哀求、咒骂、求饶声不绝于耳。

    沈青鸾视线自众人面前一一扫过,正要开口,身侧忽然神出鬼没地递了一硬硬的纸团到她手中。

    心头微跳,沈青鸾后退一步,借着珠珠的遮掩快速将纸团展开。

    入目是一笔略有成熟笔锋,却仍旧让她无比熟悉的字迹。

    【知君有合离之意,特来相助。静观其变,待君鸿白罪名缠身,沈家族人出面,我自会同意合离一事。】

    简单的几个字,宛如在沈青鸾脑海之中投下一颗爆炸中的烟花,炸得她大脑居然有瞬间的怔愣和空白。

    就这么一个当口,院子里变故陡生。

    杜康挣开抓着的官兵,身子一俯往陈宣冲过去。

    “好大的胆子!”陈宣眉眼一按,抽刀迎上。

    扑哧一声,鲜血淋漓的长刀从杜康背部刺出。

    连一声哀嚎都没有,杜康笨重的身子往左侧一栽,扑倒在地。

    气绝身亡。

    陈宣几乎要气笑了,“好好好,宁愿一死都要守口如瓶,背后定然是重要机密。

    这事既然发生在君大人院中,为表清白大人少不得要陪本官走上一趟了。大人放心,本官会亲自动手审问,决不让大人清名蒙羞。”

    镇远侯府其他被抓住的下人全都面如土色。

    连大爷都要被抓审问,那他们,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君鸿白自己更是被这一幕彻底吓傻。

    若此前他还对杜康勾结逆党一事抱有侥幸心理,那么这会,他已经是彻底绝望了。

    如果杜康没有做,以他汲汲营营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求死!

    他府中果然有逆党的探子,杜康自戕,到底是为了保住什么秘密!

    更重要的是,不论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进了昭狱,不死也要脱层皮。

    怎么办!

    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衫,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沈青鸾。

    陈宣注意到他的视线,反手将刀倒握在手,在众人惊恐不已的视线下,一步一步逼近沈青鸾。

    翠翠和珠珠俱都提起了心。

    陈宣此人表现出的残暴、狠辣实在太过骇人,若是落在他手上,严刑拷打只怕要脱层皮。

    一群严阵以待的人中,唯沈青鸾挑眉微笑,目光却是冷的。

    事到如今,若说沈青鸾原本还有些糊涂,可看到君呈松递来的信,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康勾结逆党一事定然为真,镇远侯府有逆党的探子,也是为真。

    至于君鸿白……

    此次虽然会吃些苦,却定然会安然无恙地出来。

    非但是因为他和君呈送同为一个君姓,若扯上谋逆,君呈松自己也要受牵连。

    更因他若死了,她沈青鸾岂不是要守寡?合离一事还从何谈起?

    一切都天衣无缝,只除了——

    沈青鸾美目冲着院子里被凌辱得衣衫不整,涕泪四流、不住求饶的丫鬟小厮身上拂过。

    君鸿白或许只会受点皮肉苦,可这些无依无靠之人呢?

    就该成为这场皆大欢喜的戏码之下的牺牲者,一如当初,毫不知情之下,被三言两语画定了命运的沈青鸾?

    “夫人——”

    陈宣冲着沈青鸾拱手,还未将话说完,沈青鸾略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的来意,我明白了。”

    陈宣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却在下一刻,变了脸色。

    “然我却有疑问,大人领的命令中,说的究竟是捉拿杜家有关的逆贼,还是将我镇远侯府大房上下全都捉拿拷问。”

    陈宣的脸色在这句话中沉凝起来。

    这个沈青鸾明明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却偏偏眼光如此锐利,一看就看到事情的最关键所在。

    他接到的指令,自然是前者。

    将杜康放出来,本就是引蛇出洞之计,刻意给他机会动手联络,好让他们捉住后头的人。

    君鸿白只是恰巧这么倒霉,给了杜家人一个脱身的理由而已。

    从始至终,他们就并未打算要借此对付君鸿白。

    更何况君呈松将话说的明白,千万不能冲撞沈青鸾。

    若是要将大房上下全都捉拿拷问,沈青鸾又怎能独善其身。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宣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难道是仗着沈家势大,想干涉官府办案?”

    这话带着几分威胁和恫吓,虽然他心中隐隐察觉到,这话吓不住沈青鸾。

    若是普通女子,见着这种兵荒马乱的局面,定然是怕的不敢踏出房门。

    没想到沈青鸾不但敢出面,还敢多管闲事。

    果然,沈青鸾面上丝毫不惧:“只是将事情问清楚,怎么就算干涉办案?

    恰恰相反,这里是镇远侯府,我是大房主母,他们平日为我驱使,庇护他们便是我的职责,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平白受辱?”

    她嗓音徐徐,宛若清风将院子里弥漫着的紧张和恐惧缓缓吹散。

    君家上下看着她的眼眸,俱都迸射出翻滚的水光。

    陈宣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好,夫人好胆识,我本意是给沈家一个面子,夫人既然自愿与他们为伍,那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他将反在身后的刀唰地重新举起,“今日我奉命来捉拿反贼,若是查了出来自然不会牵连君家和沈家。

    若是查不出来,未免让落网之鱼逃脱,不只是大房的人,就是你们这块地皮我都要掘地三尺!”

    谁也没料到,就在他举刀之际,一直躲在沈青鸾身后的君倩忽然蹿了出来,挡在沈青鸾身前双手大大张开。

    一边护住沈青鸾,一边冲着杜夫人焦急道:“外祖母您知道什么就快说吧!难道要看着我们几个都被抓走吗!

    我和远弟平日那么孝顺你们,看在我们的情面上您还不松口吗!”

    她身量不高,站在沈青鸾身前甚至还不到她的肩膀。

    沈青鸾有那么一瞬,居然觉得怪异、荒诞,甚至啼笑皆非。

    姓君的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只眼下到底不是适合感慨的时候,她敛了眸中的复杂,将眸光瞥开重新移向院子里的其他人。

    喝退陈宣让他投鼠忌器只是缓兵之计。

    诚如他自己所说,若不将探子找出来,哪怕她执意挡在前面,只怕也拖不了太久。

    不过,要找出探子却也不难。

    越是这种被逼上绝路的危机关头,越是无法掩饰情绪的时候。

    只要观察得足够仔细,便能抓住掩藏在人群中的端倪。

    而恰好,沈青鸾深谙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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