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我是高原
高原向敌后发起攻击的时候，项首长纪英的保护下，带领着500名战士向着**防线的西路开始突围。
500人的一支小部队，诺大的战场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项首长也是行伍出身，从事过多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经验十分丰富。他指挥着部队突破**的前沿之后，便开始了声东击西、指南打北的周旋。**的防线早已因为高原部队的突然进攻而陷入了混『乱』，项首长再一搅局，西路的**是不知所措了，只听得到处都是枪炮声，却找不到敌人什么位置，有时甚至于自己人和自己人也冲突起来。
项首长知道战局的凶险，因此并不恋战，而是搅『乱』了**的部署之后，便带着手下的士兵趁『乱』钻进了一条山谷。漆黑的雨夜掩护下，**无从判断他们的去向，只知道突围的敌人不知不觉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由于战场很大，涉及到的部队很多，各部队便互相扯皮，都说对手是对方的防区内突围的。天气又冷又湿，各路**都不愿意自己找苦头吃，因此也没人去费力项首长一行。
“好了，原地休息，不准生火，不准暴『露』目标。”确认自己的部队已经离开战场后，项首长下令道。
士兵们原地坐下，拿出简单的干粮分吃着。鳌战了一夜，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所有的人都保持了良好的纪律和坚韧的意志，没有一个人发出抱怨的声音。负责带队的一名团长派出岗哨负责警戒，然后让其他的士兵抓紧时间睡觉，恢复体力。
“副军长，您可真行啊，神出鬼没的，打得敌人完全昏了头。”纪英擦着头上的汗水和雨水，对项首长钦佩地说。他们此时正坐一个简易的帐篷里面，说是帐篷，其实只是几件雨衣搭起来的小窝棚而已。士兵们连这样的窝棚都没有，只有席地坐泥泞中。
项首长拿出一块布，认真地擦拭着手枪，又一粒一粒地检查着弹匣里的子弹，平静地回答道：“这种突围战，对于我们南方八省游击队是小菜一碟了，比这严峻的形势我们也都经历过呢。”
“副军长，现我们还敌人的重围中，您觉得我们能冲出去吗？”
“谋事人，成事天。我想，有八路军袁远部外面接应，我们这样一支小部队要冲出去并不困难。军长他们已经向东边突围了，敌人很快就会察觉出来，然后大部队就会调往东线，那时候我们再趁势突围，应当是有把握的。”项首长胸有成竹地说，钻进山里之后，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靠着这500人，即使没有友军接应，他也有把握这一带坚持打一段时间的游击。
“我明白了。副军长，您休息一会吧，我去检查一下岗哨。”纪英道。
项首长站起身说：“我睡不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两个人起身出来，绕着宿营地周围巡视着，既是检查岗哨的情况，也是观察四周的形势。
“副军长，想不到顽军竟会背信弃义到这个地步，看来，我们过去太过于相信他们了。”纪英愤愤地说。
项首长有些郁郁然：“是啊，我们太天真了，以为民族大义面前，国共两党能够完全消除芥蒂，共同抗战。谁知道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其实我们已经一让再让了，军部北移，就是把皖南根据地全部让出来了。过去我们还把皖西的根据地也让出来了，为了这事……”纪英突然顿住了，他想起了过去为让出皖西根据地而发生的一切。历史竟然是这样相似，当年纪英前往肥东去逮捕高原，给他的罪名就是抗命。而这一次**围剿四军，使用的罪名同样也是抗命。相比之下，高原的委屈又甚于他们了。
项首长听出了纪英没有说出来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声，道：“是啊，当年高原就是因为拒绝让出皖西，不惜以死抗命。现看来，高原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顽军是得陇望蜀，不管我们作出什么样的让步，都不能让他们满意的。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应当让出皖西根据地，这样今天我们也可以多一个依靠了。”
“副军长……”纪英怯怯地说，“您现觉得，当年对于高原的处理，是不是有些过严了？”
项首长想了一下，答道：“从军纪来说，无论什么原因，抗命都是错误的。不过，如果过去我们对于顽军的顽固『性』能够有今天这样的认识水平的话，起码不应该判高原的死刑，多让他降职当一个团长而已。”
“可惜了，高原真是一员好战将啊，他的支队过去可是我们能打的支队啊。”
“对了，纪英，高原到底死没死？”项首长问道。
纪英郁闷地说：“高原的事情，到现还是一个谜。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怎么也不相信能够有一支队伍我们的万军丛中把他劫走，而且做得干净利，没有一点漏洞。而事后，高原就彻底消失了，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他的任何一点消息。按理说，如果劫他的人是为了救他，那么他应当会出来『露』面的。如果劫他的人真是为了泄愤的土匪，杀掉他之后，也应当会大吹大擂。可是这两样都没有，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实是太奇怪了。”
“也难怪吧，我想，劫他的人肯定是为了救他。之所以他到现还没有『露』面，主要是因为对于他的死刑判决到现也没有撤销，他怕自己一『露』面还是会受到我军的通缉。也许，他现正哪个小山村里藏着呢。”项首长分析道。
“副军长，如果高原真的出现了，您觉得我们应当怎么处理？”
项首长说：“我这几天一直想这个问题，我觉得，经过这次事变的教训，我们应当对高原的案子有一个重的认识。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突围，我想向中央请求，撤销对高原的判决，恢复他的职务。当然，党内的教育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他的身上还有很多游击习气，居功自傲这样的『毛』病也是很致命的。”
“报告首长，前面沟口来了一队人马。”一名哨兵悄悄地跑过来，向项首长和纪英小声地报告道。
“通知部队，迅速隐蔽，作为战斗准备。”项首长下令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注意，没有命令不准暴『露』目标。”
“是！”哨兵小声答应着，跑去通知部队去了。
项首长和纪英闪到一棵树后，举起望远镜向前望去，只见几点微弱的红光正向他们宿营的地方游来。纪英知道，这是前面的队伍为了避免暴『露』目标，用红布包着手电筒照明。
“不像是敌人。”项首长判断道。
“对，这里都是敌人的地盘，他们没必要藏藏掖掖的。”纪英也赞同这一判断。
项首长做了个手势，一名哨兵紧走几步，迎着对面的队伍走过去了。四军战士们都已经被从梦中唤醒，蹑手蹑脚地各自找到一处掩体，架起枪，准备应付不测。
“站住！什么人？”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断喝，同时响起的是一连串拉动枪拴的声音，正行进中的队伍也迅速地停住了脚步，忽拉一下散开形成了防御阵形。
“东进！”四军的哨兵按照约定说出了口令。
“敌后！”对面传来了回令，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
“是八路军的同志吗？”
“是的，我们是来接应项首长的。”
对面的部队原地停下了，从队伍中走出来几个人，来到四军的哨兵面前。领头的一人对哨兵说：“我是八路军鄂北支队的政委梁明辉，请问你们项副军长哪？”
哨兵上下打量了梁明辉一番，从他的穿着打扮和神态上感觉到是自己人，便答应道：“我带你们去吧。”
几个人随着哨兵向项首长和纪英藏身的地方走来。远远看到项首长的时候，梁明辉主动地把佩枪交给了哨兵，又让随从们站原处，只身一人来到项首长面前，举手敬礼：“报告项副军长，八路军鄂北支队政委梁明辉率部前来接应，请指示。”
项首长走上前，伸出双手握住梁明辉的手，激动地说：“终于和你们联系上了，谢谢你们千里驰援。”
“副军长，这是我们应当做的。”梁明辉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请同志们克服一下困难，赶紧跟我们突围吧。如果有受伤的同志，我们带了二十副担架，可以抬上走。”
“你们想得太周到了，赶紧出发吧。”项首长道。
梁明辉带领的八路军和项首长带领的四军合兵一处，开始向外突围。梁明辉一行刚刚穿『插』进来，对于**的防卫情况十分了解，他带着项首长等人，专找**防线的间隙走，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阻拦。
“你们袁司令不是一起来了吗？现哪里？”项首长边走边关心地问道。
梁明辉道：“我们得到你们突围的消息，袁司令说，项首长是老游击了，肯定不会硬冲，而是会先找个偏僻的地方藏身，然后再寻机脱身。他派出一部分部队敌后『骚』扰，然后把其他的部队分成小队，各派一名干部带队，专往山沟里钻，寻找你们的下落。我们约定好了会合的地点，一会就可以见到他了。”
纪英道：“看来，你们袁司令还真是很了解我们啊，对了，他过去是哪个部队的，我好像没听说过他的大名。”
梁明辉黑暗中不『露』声『色』地微微一笑，答道：“袁司令是刚刚带领部队加入我们八路军的，此前他是鄂北的绿林。”
“绿林出身？”纪英有些意外，“绿林出身的人，能够有这样大的能耐，而且还有这么高的觉悟，愿意带着一支实力很强的部队投靠八路军？”
“为了民族大义嘛。”梁明辉道，说完，他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随口问道：“对了，纪英同志，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高原。”
“高原？”纪英微微一惊，“他失踪了呀。他的情况，四军曾经向中央报告过，梁政委应当知道的吧？”
梁明辉答道：“他的情况，我有所耳闻。我只是不清楚，他失踪之后，你们有没有过他的消息。”
“没有。”纪英说。
“我有一个问题，可能不太合适提。”梁明辉说，“如果高原没有死，经过这次事变，四军军部对于他的处理意见会不会有所改变。换句话说，会不会重起用他？”
纪英看了看项首长，项首长点点头说：“我不知道梁政委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不过，刚才我和纪英恰好讨论过高原的问题，我个人的观点是，过去由于我们对顽军的认识不足，所以对待高原抗命的问题上，有些过火了。如果高原的确没有死，我们可能会重给他做一个结论。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让他戴罪立功也是完全可能的。”
梁明辉道：“那我就明白了。二位不必多心，主要是我们现的活动区域，恰好是过去高原部队打游击的区域，所以我个人对高原的事情比较关心而已。”
一行人小声地交谈着，不觉已经越过了**的布防区，来到一处小山旁。只听见树丛中有人低声问道：“是梁政委吗？”
梁明辉答道：“是我，袁司令回来没有？”
“刚刚回来，正休息。”哨兵答道。
“请告诉袁司令，我陪着项首长一起回来了，请他出来迎接一下。”梁明辉吩咐道，项首长毕竟是高级干部，自己部队里的主官理应出来迎接的。
“是！”哨兵答应着，跑进树林里报告去了。
少顷，随着一阵轻捷的脚步声响，高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径直向项首长面前走去。梁明辉迎上去说道：“老袁，我给你介绍一下……”
高原轻轻一抬手，打断了梁明辉的介绍，然后一直走到项首长跟前，立正敬礼：
“报告副军长，四军某支队前任支队长，现任八路军鄂北支队司令员高原，向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