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潘家桥
潘家桥是岳阳西南的一个小镇，背靠墙河，左右两侧是两个小山坡，中间有一条公路通过，是武汉至长沙之间的交通咽喉。日军无论是从武汉南下增援，还是从汩罗北逃，都要经过潘家桥，川军师长林竣带着一师人马天炉战打响之后火速穿『插』到此，消灭了镇上留守的一个日军中队，然后构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开始严阵以待。
接到南线三个师团陷入**重围的消息后，武汉日军大本营紧急派出第40师团和第9**混成旅团组成增援集团，向南狂奔。充当先锋的第9旅团潘家桥与林竣师正面相撞，一时间石破天惊，两公里的接触面打成了一片火海。
“通知炮兵，给我瞄准公路狠狠地打！”
“告诉一团，加强西边的火力，不要让鬼子靠近。”
“二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鬼子阵地前面建成了一个火力点，命令他们，不惜代价把鬼子的火力点拔掉。”
“……”
林竣站师部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着前沿的情况，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吼叫着发出一道道命令。敌我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第9旅团的日军士兵像不要命似地往前猛冲，川军的士兵也像不要命似地死守着阵地。扼住公路的两个小山坡已经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了，前几天川军士兵精心修筑的工事一轮又一轮的炮击中变得破烂不堪，但阵地还川军的手上。
“师座，二团的电话打不通，可能是电话线又被炸断了。”参谋长邱溥泉一旁提醒道。
“命令通讯班马上查线。传令兵，跑步通知二团，让他们把前面的火力点端掉，要不阵地就守不住了。”
“是！”
传令兵响亮地答应着，跑出师部观察所，冒着枪林弹雨冲上二团的阵地，扯着嗓子喊道： “二团长哪，师长有令。”
“团长已经殉国了，现是我指挥。”一名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的军官对传令兵说。
“是刘营长吗？”传令兵勉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你们还剩下多少弟兄了？”
刘营长答道：“能动弹的不超过200人了。”
“师长有令，让你们马上端掉前面那个火力点。”
“知道了，我们已经派出了三支突击队，都没得手，鬼子的机枪打得太猛了。”刘营长说道，说完，他扭头喊道：“三连长，再派一支突击队，派几个老兵去，一定要把鬼子的火力点打掉。”
“我去吧，他们都不灵。……五班的，跟我上。”三连长一边喊道，一边率先跃出了战壕，顺着山坡向下滚去。五名士兵学着他的样子，紧紧地跟了上去，这五个人就是五班剩下的所有士兵了。
“火力掩护！”刘营长山头上命令道，几挺重机枪一齐调转枪口，对准日军的火力点开火『射』击，吸引开日军的注意力。
三连长滚到日军火力点前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回头一看，跟上来的五名士兵只剩下两个了，其余三人都运动的过程中被子弹打中，留半路上了。火力点里的日军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个人，开始疯狂地『射』击，封锁住他们前进的道路。
“扔手榴弹！”三连长下令道。
三个人一齐挥手，向着日军的火力点投掷出七八颗手榴弹，借着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浓烟掩护，三连长往前猛冲了几步，然后把身上背着的一个炸『药』包拉着引信，狠狠地甩了出去，然后就地卧倒。
“轰！”炸『药』包日军火力点上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把火力点前面的沙包全部掀翻了，两挺重机枪被炸得七零八落，日军的机枪手也被炸得粉身碎骨，这颗钉子终于被拔掉了。
“杀给给！”
一群日军士兵冲了过来，试图抓住这几名突进到他们阵地前沿的川军官兵。
“三连长，快回来！”刘营长徒劳地喊着，他的声音完全被周围的枪炮声淹没了。
三连长带着另外两名士兵面对着十倍于己的日军，毫不意，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迎了上去，拼掉四名日军之后，他们三人身中数刀，均倒血泊之中。日军士兵们转过身，向着川军的阵地涌了过来。
“这帮龟儿子，老子跟你们拼了！”刘营长喊道，“全体都有，上刺刀，冲锋！”
川军阵地上的重机枪拼命地向日军扫『射』着，200名川军士兵刘营长的带领下，呐喊着冲了出去，阵地前顿时一片刀光血影。失去重火力掩护的日军扔下几十具尸体，仓皇地退了下去。但能够返回阵地的川军士兵也只剩下150人了。几乎所有的官兵身上都血迹斑斑的，既有敌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要想找出一个没受伤的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又打退了一次进攻。”刘营长喘着粗气，回头对着建制完全混『乱』的士兵们问道：“还有几个军官？”
“我是副连长！”
“我是排长！”
“我是班长，算不算？”
七八只手举了起来，这是剩余的所有军官。林竣带兵严格，但凡冲锋都是军官领先，所以军官的伤亡率反而比普通士兵还高。
刘营长挥挥手，让几名军官把手放下，然后随手指点着说道：“好，老子现临时担任团长，你们两个当营长，剩下的都是连长。每30名弟兄编一个连，各位连长，分头组织起你们的士兵，守住阵地。”
一名小军官也笑道：“好，老子临死前也过一把当连长的瘾。来，原来二连那30位弟兄，你们就算我这个连的了，跟本连长去守东边的阵地。”
“连长，给我们也分一个官当当吧。”士兵们闹闹哄哄地说。
“好，你当排长，你当班长……”刚刚被提拔为连长的小军官大大咧咧地指点着手下的士兵，真的给每个人都委任了一个官。刘营长把30个人编成一个连，下面的班排也就是形同虚设，排长和班长只是名义上存而已。
“我们这官能当多久啊？”有士兵问道，他们也知道这种封官只是战场上的苦中作乐而已。战场上的形势他们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除非开小差逃跑，否则要想活着离开这个战场几乎没有可能，大家『性』把生死都看得很淡了。
刘营长道：“等打完这一仗，如果你们没有被打死，我保证你们现的官都能保留下来！如果打死了，回头给你们家里寄通知的时候，也写上你们的官衔！”
“好咧！谢团座赏官。”士兵们都笑着应道，然后分别进入各自的阵地，抓紧时间修复工事，他们知道，日军很快又要发起进攻了。他们不怕死，但即使是死，也要拉几个日军来垫背。
“师座，鬼子今天到目前为止已经发动了十二次进攻，真是疯了。”师部观察室里，邱溥泉对林竣说道。
林竣点点头：“这说明包围圈里的鬼子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武汉大本营才会『逼』着南下的鬼子拼命打开缺口。咱们这里多守一刻，南线薛长官他们就能够多消灭一大群鬼子呢。”
“可是咱们也快守不住了，全师现剩不到1000人了，而且大多数士兵身上都带了伤。军官伤亡大，各团都找不出几个军官了。”
“援军有消息吗？”林竣问。
“已经给王长官发了几次电报了，现其他地方也打，王长官手里也派不出兵了，让我们坚守，等待。”
“我不是让你电报里暗示一下，请他和江东突击营联系一下吗？”林竣说。
邱溥泉道：“我电报里已经说过了，据长官部说，他们正和江东突击营协商，还不知道对方的态度如何。毕竟那边是四军的部队，王长官也不便直接命令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也能拖过去了。不过，师座，对方只是一个营而已，你怎么会这么看好他们？就算王长官能够把他们调过来，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林竣摇摇头说：“你可别小看这个营，他们的兵力起码有3000人，相当于一个旅了。作战会议上，王长官对突击营有些小看，不过我倒不这么看。且不说突击营过去那些战功，就看他们营长罗毅和暂d师的莫师长打的那一架，我就觉得这支部队不简单。”
“罗营长真的带着一个警卫就干掉了莫师长那边的七八个人？”邱溥泉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次开作战会议的时候他没有场，这个故事也是听林竣说的。
“岂止是干掉，痛快的是，他们完全都是一招制敌。罗营长一拳就把莫师长揍倒了，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他那个警卫也是，一拳一脚都是干净利，莫师长的那群警卫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林竣呵呵笑着说，想到罗毅揍莫汝群那一幕，实是很爽，这才是男子汉干事的风格。
“真想有机会和罗营长见见。”邱溥泉神往地说。
“呜――轰！”外面的炮声又响起来了。林竣一攥拳：“鬼子又发起进攻了，这是第几次了？”
“第十三次了。”邱溥泉提示道。
“对，第十三次了。妈的，看来今天小鬼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林竣道，“命令各团，所有活着的人都给我到阵地里去，用牙咬也得把阵地给我守住，坚持到援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