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杨帆去拿修好的手机。
他的手机在跟杨锦国打架的时候，摔坏了。
杨帆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刚把手机开机，微信消息、短信接二连三的响起。
他一打开，江越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说他到了，问杨帆在干嘛，为什么不回消息。
几乎半个小时一条。
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粘人。
以前江越找他都是打电话，几句话命令完，就挂电话，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杨帆回神，给他发了条，“安全到了就好。”
消息发送没两分钟，江越给他打视频电话来了。
杨帆连忙找到一处，没有路灯的树荫下接听。
“臭小子，你去哪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差点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走了，要给你报失踪人口了！”
江越劈头盖脸责备，声音很大。
杨帆拿围巾捂着脸，声音有点哑，“我手机不小心摔坏了，才修好，拿到手就开机给你回消息了。”
江越语气缓和了些，“手机怎么摔了？”
“嗯……没拿稳。”
江越没有起疑心，“小心点儿，你一天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给我，找不到你人，我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杨帆心想他心理感应真准。
“没有，你别多想了。”
“你那边怎么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你人了，去找个亮堂点的地方，让我好好瞧瞧你。”
杨帆有些心虚，“我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才分开吗？”
“分开了13个小时36分零7秒，这么长时间了，你叫我怎么不想你？”
这人还真是……
杨帆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拗不过，只好走到一处昏黄的路灯下。
“行了吧，看清楚了？”
江越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把围巾扒拉下去一点，挡的都成蒙面人了。”
“外面冷呢。”杨帆稍微往下扯了点。
这时一辆车快速经过，带来的风，吹起了杨帆额前的头发，他受伤的额角，暴露了出来。
江越眼尖得看到，倏地拧起眉，“额角怎么回事？”
杨帆心里一咯噔，忙抬手去捂，“今天……今天帮我妈打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江越依旧皱眉，“又是摔手机，又是磕到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屏幕里，江越表情严肃，杨帆眼神闪躲，“没、没什么事，可能有点累了，不在状态。”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天气冷，在外面跟我打视频怕把你冻坏，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杨帆点头吱唔两声，挂了视频电话。
他松了口气，把手里放进兜里。
江越比以前更会关心人了。
可是他的关心，在今晚让他感到害怕和压力。
他不想告诉江越白天发生的一切，不想让江越担心，更因为，这是他的家务事，并不光彩。
杨帆往手里哈了口，手放在外面拿着手机，早已冻僵，他塞进衣兜里，慢慢往医院走。
一进住院部，他便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果然，江越给他发了消息。
“到了吗？”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在想江越会不会给他发微信，结果还真有。
杨帆:“到了。”
江越:“傻小子，真让人担心。”
杨帆:“我好端端的，你瞎操心，多花点心思在你工作上吧，别忘了你出国的目的。”
江越:“实不相瞒，要不是我爹，我不会出国。”
杨帆想起江老爷子，手指不由蜷缩。
江老爷子根本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他妈妈要是知道，也一定会接受不了！
杨帆突然心生恐惧，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很是迷茫。
江越等了半天，没等到杨帆回复，按捺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病房里熄了灯，杨母已经睡了，杨帆躺在陪护床上。
杨帆捂在被子里，“我很累，准备睡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杨帆把手机塞枕头下，睡意全无地看着天花板。
脑海中，是妈妈说的话。
她说她时日不多了，她想看见杨帆娶妻生子！
她希望杨帆娶温软！
有江越在的时候，他会有种莫名的勇气和底气，现在江越不在，他觉得他要一个人面对这些问题，有点心乱如麻。
杨帆理不清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另一边，江越见杨帆电话挂的如此干脆，傻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今天很奇怪？
江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捏了捏眉心，可能是才分开，他有点疑神疑鬼。
江越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然而接下来几天，杨帆都很奇怪，要么一天不回消息，回也是敷衍两句，他想跟杨帆通视频，总有各种理由搪塞。
江越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在他反省自己，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他看到一则新闻，兰城某医院失火！
是杨帆母亲住的医院！
江越当即打电话给杨帆，然而今天杨帆又像失踪了一样，联系不上人！
江越心神不宁，在去饭店的路上，立刻让司机掉头，把他送去了机场。
辗转了几趟飞机，一刻都没敢停，火速回了国。
江越到兰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去了医院，发现住院部烧成了废墟。
他站在被封锁的住院部外，听见来往的人议论那天失火的事情，是某个患者家属，气愤医院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把他老婆拖死了，蓄意报复。
那一天火烧了一整晚，映红了兰城半边夜空，整个城市的消防队都来了，但统计出来死亡人员，已经达到可怕的数字，并且还有许多埋在废墟之下。
听到路人的议论，寒意从江越的脚底板凉到心里。
他打电话让人查死亡人口统计名单，那边人给他回复，没有叫杨帆的。
江越去了杨帆家里，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站在门外等了大概两个小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江越呼吸一滞，看着慢慢走上来的人，心脏越来越紧。
杨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他一边低着脑袋上楼，一边从口袋里掏钥匙，到了家门口，看见一双修长的腿。
杨帆掏钥匙的动作一顿，顺着这双腿，慢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