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干脆不说话了。
众长老也噤声，这是一场关乎李家方向的重要决议，今天的结果，也将主导中州走向。
没办法，谁让咱李家现在这么牛逼呢。
话题暂时略过，讨论其他议题。
“天肃。”
云鹤退至边角，轻叹一声，“你过来。”
“老祖有什么吩咐？”李天肃走过来，他现在是内阁大主管，已经有了参与家族决议的资格，只不过站的边角一些。
“没什么吩咐，就是想与你谈谈心。”
李天肃心中一凛，便晓得云鹤找他，八成是与白冰相关的话题。
毕竟两人代沟这么大，眼见也差太多，只有这点共同话题了。
李天肃便说，“老祖您已经尽力了，这事儿就是白冰在，或者南玄老祖在，也解决不了。
依我看，这是关于修道者终极利益的问题，咱虽然是邪修，但也不能自废武功吧。
无论是金乌族，天山族，谁也不想把邪修修道法搬过来，面临自斩和复苏什么的问题。”
云鹤顿了一下。
“我与白冰讨论过，他说，他其实是支持废掉一切，重新开始的。”
李天肃便顿了一下：“老祖您说的对，白冰说的对。
我也觉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诡异操纵的不止是力量，还有意识。
我也有幸见过几次场景，当诡异事件发生之时，他们都是傀儡，太过悲惨。
我们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
云鹤沉默了下，“你何时也变得这么圆滑了？”
李天肃有些尴尬挠头，“我这不是，始终支持您么。”
“你当时与白冰相处时间比较多，所以我才想听听你的看法，我要真实的。”云鹤说。
这让李天肃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混账，把老子闺女就丢着不管了，自己当英雄去了，早就说他这个人，靠不住。”
云鹤停顿一下，“也不用这么真实。”
“这样啊。”
李天肃这次认真思考一会，“其实我与他接触也不太多。
但印象比较深的是，他其实有很多次飞黄腾达的机会，但都故意搞黄。
比如说，闹腾云溪宗那次，还有去神凰族治疗圣子那次。
他这个人，天资卓绝，其实完全可以平步青云，但就是没这么做，他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普天之下，普济众生不难，但损己利人很难。
所以，虽然私情上我很不喜欢他这样，但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只有他，在做邪修真正该做的事。
上一个见到的，还是在上次的南玄老祖。”
“唉。”
云鹤叹息，“这家业大了，人心难齐，欲望膨胀，就难管了。
我这掌舵人，终究还是不够合格。”
讨论片刻，事情已议完，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关键问题上。
玄空长老睁眼，开口道：
“大家都憋着，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
中州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都不希望放弃这么多年来的修道传统，但我们最担心的是他们出现诡变与失控。
那不如我们做一个折中方桉，以我五位太上长老出手，将整个中州层次实力进行降级，允许他们不修邪修之法。
这样一来，即便再发生诡异，我们也容易控制。
至于诡异本身，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那就算不得什么诡异与污染，无需再特意处理。
那无极宗，也可以散了。
诸位觉得，如何？”
实力降级？
再杀一遍，彻底铲除他族高手吗？
大部分人眼神变幻，已经隐约嗅到味儿，这是要让李家成为以后唯一的霸主。
但是，似乎失去了初衷。
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许多人看向云鹤老祖，云鹤闭着眼睛，不说话。
但就在此时。
“谁说不再处理污染？”
一道冷澹声音忽然传来，玄空老祖眉头扬了一下，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云鹤更觉耳熟，下一刻门被推开，出现一位抱着条白色狐狸的少女。
安映秋？
众长老诧异，玄空老祖开口，“秋儿来此何事？”
因为与那位的关系，以及她在中州的特殊身份，算是当前与李家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物。
安映秋目光扫视一周，没讲话。
倒是白狐扭头说，“我让你一脚踹开，这么温柔做什么。”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下，轻盈一跃，来到桌上，看着诸多人。
云鹤，神幽，万机...
还有李天肃。
真是熟悉啊。
他陷入刹那的恍忽，不知是不是飞升过一次的原因，他现在看到这些人，却难以再提起情绪。
但这些人眼中却出现了剧烈的情绪。
“白...白冰！”
云鹤第一个站起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以及喜悦。
其他几位太上长老，也纷纷起身，目视着这只白狐，议事厅陷入了刹那的寂静。
其他年轻长老，许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句话听得非常清楚。
白冰？
那个，远古邪魔之祖？
镇杀了厉天行的飞升者？
要树立凋像，与南玄放在一起的那个？
他们眼神或震惊，或意外，或迷惘，都在看着这只白狐。
眉目细长，皮毛洁白如雪，看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哪来的白冰，几位太上长老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天阿降临》
习惯性地探出神识查探，他们便懂了。
纷纷低头，不敢直视白狐眼睛。
“您竟然回来了。”
玄空老祖说道：“没有飞升吗？”
白狐扭头，平静注视着玄空。
“你也相信飞升？”
玄空不敢说话。
白狐准备踏出一步，刚才的话他是听到的，多少想逼问一句，但他看到，玄空额头竟然出现了几滴冷汗。
回首，凝望。
发现所有人都与他差不多，不敢抬头直视。
这与他本来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
他兴致索索然，轻声开口，“云鹤。”
云鹤走来，他保持沉稳，端庄，但略颤抖的指尖还是难掩心中激动。
“你...还是回来了？”
“我回来了。”白狐轻语。
一句话，让无数人心中剧震。
……
李家的会议，他趴在安映秋怀里，简单听了一会。
自他来后，玄空老祖马上退场，一句话不再吭声，而云鹤继续畅谈他的计划。
大致情况是符合白冰构想的，他对云鹤的想法比较放心，所以也没开口。
“走吧。”
片刻后，白狐说。
安映秋便抱着白狐离开。
没有人看过来，但走之后，这里的气氛却彷佛一下子轻了很多。
“他，真的回来了？”
“这可能是，自古以来第一个吧...”
“今日一见，不虚此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