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羽嘴角一撇,想必这大汉是看老人小孩好欺负,想顺带讹一笔。虽说小偷不受人待见,但终归只是老人和孩子啊。
受点教训也就是了。
商徵羽手中的筷子弹指间飞出,正中大汉的手腕内关穴,朴刀脱手而出。
“得饶人处且要让,人家都还给你了,还想如何?”商徵羽一跃从二楼跳下,声未到而人已至,结结实实挡在了老人家和孩子身前,手中正把玩着剩下那根孤零零的筷子,好似随时都会将它射出。
“滚!”
大汉自然知晓遇见了高人,脖子一缩二话不说灰溜溜的走了。但在他身后远处,貌似还有人向这边赶来,可能是其他丢了东西的江湖人士也找了过来。
“切,真是麻烦。”
商徵羽啐了一口,准备替他们一并挡下:“你们也是,做什么不好,干嘛做贼(偷)……”
商徵羽才说一半便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身后原本倒在地上的老人家和那五个小孩都没了,同时自己腰间也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你大爷的!老子你也偷!”
商徵羽当即火了,脚下一点跃上房顶,却没看见半个人影。
旁边一个看常住在此的老妇人说道:“他们去巷子里啦,那里错综复杂,进了那你就别想再找着他们咯。”
“不是吧!”商徵羽一阵萧索,算了算了,就当自己救济灾民了。商徵羽刚走两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将全身上下拍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找着那样东西!
这该死的,你们偷什么不好,那样东西你们也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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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几人趁着那少侠帮忙掩护的时机跑进了巷子深处,要是还被其他人追上,那可了不得。
说不得以后见到了那不知名的少侠还得好好谢谢人家。
看着已经深入了自己熟悉的巷子,几个孩子都喜笑颜开。小女孩更是如此,她紧跑两步,如同献宝一样的将一个小布袋双手递到了老人家的眼前,笑得如同一个可爱的瓷娃娃。
“嘻嘻,爷爷,你看小㚢㚢反应快吧。”
可她等到的不是老人的夸奖,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跪下!”老人家厉声斥责,吓得其他四个小男孩也赶忙一同跪下。
在他们的记忆力,老人家自从收留他们之后,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都不会有半点斥责,哪怕是上次老三犯了错,老人家因为要保护他们而被人当场打的口吐鲜血,最后也都对无人报之以微笑,从未说过半句重话。
但今天不一样,老人家的脸上阴云前所未有的浓厚,连那原本经常被无人扯着玩的山羊胡子都仿佛根根立了起来,看着让他们害怕。
“小㚢㚢,你跟着我也有三四年了吧。”老人家似乎在回忆,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爷爷,是三年零一百七十九天。”小㚢㚢低头应道。
“加上今天就是正好三年零一百八十天,好日子。”老人家目光中的颜色变冷。“我记得收留你的时候,说过六不偷,背给我听。”
小㚢㚢浑身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但还是乖巧回答:“贫不偷,病不偷,弱不偷,老不偷,孕不偷……恩不偷……”
“嗯,不错,你还知道这些。”老人语气轻缓,但旋即就变了颜色,厉声教训:“那你还明知故犯!”
“小㚢㚢不敢了,以后都不敢了……呜呜呜……”小㚢㚢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几个哥哥也都跪在左右陪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隋宿山本事有限,教不了你了,你出师吧!”说罢老人家转身就走,不带半点犹豫,其他几个小男孩一个个还愣在原地,仿佛没听出来这几句话的意思。
“你们要愿意,就一起出师吧!”老隋头脚下更快了几步,终于让几人反应了过来,五个孩子手脚并用的跑上去抱着老人家,看看小㚢㚢又看看老人家,眼里尽是乞求。
“爷爷你一直最疼小㚢㚢了,就原谅她这次吧。”那个刚才最先挡在大汉面前准备提老人家挨刀的男孩果断开口,看样子他年纪最大,也是几人中的大哥,大家见他说话都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把老人家的腿抱得更紧了。
“小㚢㚢,还不给爷爷磕头认错!”这个男孩果断出言呵斥,小㚢㚢赶忙快爬两步跪在老人家身前,小头敲着污浊不堪的地面咚咚作响。
“小㚢㚢错了,小㚢㚢再也不敢了。”边说边磕头,撞得额头都红肿了,渗出点点血丝。
老人家扬天长叹一声,望着小㚢㚢的眼神中恢复了本来的宠溺。他拨开抱着自己的八只小手,上前和以往一般轻轻抚摸着小㚢㚢的头,细声道:“有些错是人一辈子都不能犯的,这是爷爷最后教你的道理,记好。”
说罢,老人家迈腿越过小㚢㚢,再无半分恻隐和不舍,三个小男孩赶忙追了上去,却一步三回头。那个大男孩还想拉地上的小㚢㚢,却听见老人家淡淡的说了句:“你若是拉了,以后也别跟着我了。”
他伸出的小手就这般僵在了原地,急得都快哭了,但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眼看老人家就要和三个小伙伴消失在巷子尽头,大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果决,毅然决然的拉上了小㚢㚢的胳膊,就要带她再追上去。
“我说,本来我还挺气的,结果好不容易找着你们你却让我看这一出,这算个怎么回事。”
一个人影从墙头掠下,将从小㚢㚢手中掉落在地的小布包捡了起来,随手打开一看,当即笑道。“不错,啥都没少。我说,孩子还小,教育教育就行了,何必做得这么绝呢。”
商徵羽的话也让前方的老人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望着商徵羽,低着头躬身抱拳拜下,满是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教导无方。”
“要真是道歉,也是这女孩跟我说,有你什么事。”商徵羽从小便是孤儿,他在看到小㚢㚢给老人家跪下的时候就已经消了气,倒不是恼怒老人家的绝情,而是单纯的因为可怜这几个小孩。
他从小布袋中勾出了三个碧玉牌,随手便将剩下的碎银子和小布袋一并交到了小㚢㚢手里:“这样就算是我给她的了,这下不算偷了吧。”
老人家见此也不再坚持,叹了口气道:“哎,小㚢㚢,还不快快谢过恩公。”
“行了,商某从小也是孤儿,见不惯人受苦。”商徵羽接着就将小㚢㚢和大男孩扶起,笑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㚢㚢。”
“我叫康祺。”
两个小娃娃的小嗓音当即听得商徵羽乐了。
“老人家你怎么称呼。”
“本名早已不用,现在大家都叫我老隋头。”老隋头见商徵羽似乎真的不生气了,这才缓缓抬头,无意中瞥到了商徵羽手中的碧玉牌,瞳孔骤然一缩。
嗯?
商徵羽何等敏感,当即沉声问道:“老人家见过这个?”说完,还特意将挂在手指间的碧玉牌垂了下来,在空中摆动不停。
“我老人家一生潦倒,那有机会见到如此金贵的物件,少侠还是快些收起来吧。”说罢,老隋头还特意多瞄了两眼,好似从来没见过一般。
“别演习了,商某不是初混江湖的雏儿。”
商徵羽气势徒然一变,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让周围几个小孩一愣。小㚢㚢和康祺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这股气势送退了三四步,后背已然贴到了小巷冰冷的墙壁上,这是商徵羽有意为之!
“商某别无他求,只想问一句,老隋头你与这碧玉牌到底有何关系,关于它你又知道些什么!”
商徵羽一步一步朝老隋头走来,目光仅仅盯着老隋头的双手四肢。虽然看起来老隋头身上没有半分内劲,但六识敏感却让他却始终觉得这个老隋头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