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老人就直接回到了山谷,平日里他都要中午才能回来。
他回到山谷后二话不说一把将商徵羽拉到身边,正色道:“你们可是要回中原?”
“是。”
商徵羽知道现在老人可不是和原来一样痴傻疯癫可以糊弄,他一句不拉的将之前虍虏人南下进犯云州、自己北上雪云国求援的事情说了一遍。商徵羽早已看出老人应当是中原出身,起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北域人的痕迹,所以当初商徵羽才提议老人可以和他们一起返回中原,其实这里面也有借此想要帮老人找回身份的意思。
没想到老人家自己就恢复了大半。
“没想到如今的云州局势居然如此急迫,那这么说这两个月是我耽误你们了?”
老人看似看玩笑,不过商徵羽可不敢因此得罪老人。他赶紧摇头笑道:“这都是天定机缘,无可忤逆,前辈现在也恢复过来,不知能否和我们一块返回中原?如果前辈需要我们也可发动我风雨阁的全部力量替前辈寻找亲人,前辈放心,我风雨阁的情报全天下举世无双,一定能帮到前辈。”
“举世无双?未必吧!”
老人嘿嘿一笑。虽然他因为恢复了神智也已经开始注意自己的衣冠,但长年累月的粗糙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抹去的。
“嘿嘿,虽然老夫离开中原多年,但老夫眼里能将情报做到极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涿州的清风抚月阁,莫非这么多年下来清风抚月阁已经被人灭了?范阳阿也死了?”
说到着,老人的眼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缕冷色,商徵羽看在眼里,顿时心中有所定计,试探道:“前辈,您莫非与清风抚月阁有什么瓜葛?”
“什么瓜葛,有仇!”
老人怒目圆瞪,声音突然爆发,顿时如同在峡谷中炸响了一声惊雷,让原本陷入入定的完颜婧她们都被立刻惊醒。
“算了,不提也罢。”
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本不再想和商徵羽说下去,谁知商徵羽却嬉皮笑脸的主动贴上来,笑道:“前辈,我们还真是有缘,这清风抚月阁也一样是我风雨阁的仇家啊!”
“嗯?”老人顿时来了兴趣。
商徵羽也不瞒他,将自己原本加入清风抚月阁,随后与兄弟们叛出重新组建风雨阁的经过说了一遍,更是将之后风雨阁在抵抗虍虏人的战斗中所做的努力着重提及了一番
,最后道:“前辈,只要您回到中原随意打听一下就可明白商徵羽说的是真是假。您虽然这些年浑浑噩噩,但我看修为却并没有拉下,如果您真的想回中原重新生活的话,商徵羽可代表风雨阁给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
说实话老人对商徵羽还是比较信任的,因为商徵羽度入他体内的真气老人曾细细体味过一番,无论是逍遥天岚经还是将军令,没有过人的胆识和一生浩然正气是觉得不可能将二者修炼到如此境界,更别说将其合二为一凝练出真气,这就算是在老人的印象中也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与其说老人是相信商徵羽说的话,不如说是相信商徵羽这个人。
而且重要的是商徵羽虽然招揽之意非常明显,但言语间并没有逾越,这让老人听起来很舒服。
老人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他与范阳阿有仇怨是早在数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商徵羽他们还根本没有出生,老人自然也不会迁怒于商徵羽他们。他似乎对商徵羽的提议有所意动,斟酌一番后认真道:“你说你们如今这风雨七子是清风抚月阁中退出来的,那你们原本掌握的情报体系是否也退出来了?”
“那是自然。”商徵羽心思通透,赶紧成热打铁道:“我风雨七子的大姐是如今江湖中的第一奇女子,六弟秦风更是当初清风抚月阁专门掌管情报的主事,他们早就将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中暗中建立的情报网络带到了风雨阁下面,所以晚辈才敢说如今中原大地我风雨阁在情报一途上已算得上天下间的独一份了。”
老人虽没有说话,但商徵羽从他双眸深处的那一道闪烁看出了老人其实已经有了意动,这种事终究急不得,商徵羽也不再说话,而是随即转移话题和老人说起了其他,边说边拉着老人在火堆边坐下。
纳兰姝和完颜婧早就做好了早饭,她们将食物放在老人面前,神色恭敬。
看着纳兰姝和完颜婧,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大家又怎么会让老人在一旁受到冷落,不一会有通过其他的事情将气氛活络起来。
老人吃到一半突然抬头望向商徵羽:“我可以加入你们风雨阁,不过老夫往后做的事风雨阁不许干预,而且你们必须发动所有力量帮老夫找寻一个人,这是老夫的条件。”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商徵羽拍着胸脯就应承下来,他对大姐和秦风这些年培养的那些情报网络可是极有信心。
正当大家因为老人的话喜出望外的时候,乌兰术突然一拍脑袋,惊道:“妈呀,差点忘了!”
他随后目视商徵羽,激动道:“师父,你可还记得我去打了头野猪的那天!我跟着那野猪跑了许久,结果发现这暗河居然能通道山谷外面,我本来回来就想告诉你,结果你当时说要收我为徒我一激动就给忘了,这会刚想起来,您可别骂我……”
商徵羽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有老人随行大家也不用害怕马尔罕丘陵中的狼群,但它们终究是一个大麻烦。如今又另一条路可走,商徵羽自然不会选择原路返
回。
“那条河我也走过。”老人虽然之前一直浑浑噩噩,但努力回想之下脑海中还是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图片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当初我也曾探索过那一片,这暗河是一路向南穿过这片丘陵直达后方的平原,当初我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真是愁人。”
老人挠着头发一阵感叹,看着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商徵羽回身对众人笑道:“那我们就准备,三天后从这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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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境内东北部,明春江江畔。
“乌拉善爷爷,你看着云州多好,山清水秀,可比我们北域那苦寒之地要好上不知多少啊。”
一个只穿着半身皮袄、将小半个上身都暴露在外的虍虏青年骑在马上哈哈大笑,他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身后是一把简易的猎弓,手中挥舞着皮鞭不断驱赶身边的羊群。羊群咩咩的叫着,一个个奔上江水的浅滩就喝起水来。
浅滩上除了羊群还有一匹老马,而马背上正坐着着一个老人家。他枯瘦黝黑,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攒成一团,嘴上不断在旱烟的烟嘴上吧嗒着,吐出的略有些刺鼻的烟圈随风而逝。
这是一个寂寥的虍虏老人。
乌尔善深吸了一口旱烟,刚将烟圈吐出来结果就迎面吹来了一阵北风将这烟直接拍到了他天上,害得他顿时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咳咳咳,小孩子懂什么,这里哪里有北域好。”乌尔善咳嗽了一阵,有些怅然若失额的向着北风远眺:“往年这时候北域应该已经遍地开满了鲜花,那红的黄的粉的蓝的,一样望不到头说不出多么好看。哪像这里总要被远处的山挡住视线,总让人觉得憋得慌。”
其实这是大半年长的北域虍虏人对云州的普遍印象。
云州毕竟只有部分地区是平原,以丘陵居多,虽然水草风貌但终究比不上北域的一望无垠。看着眼前陌生的土地,老人家的思乡之情顿时涌了出来,但天可汗要到此处俺家他们这些牧民也只能跟随而来。
虽然这里放牧的草原紧俏,但最起码现在他们的生活应该比执意留在北域中的那些老兄弟门过得好些吧。
“乌尔善爷爷,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虍虏青年的呼喊,乌尔善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有几个人影正立在三座木筏上一路顺着明春江向这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