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也是刚刚才想到,可皇后娘娘您不知道,这五万人马,我们……我们使唤不动啊……”
梁文道脸上浮起一分忧色,而陈平亦是收敛了之前自己兴奋的笑容,面色忧虑。
“这是为何。”皇后王氏问道。
梁文道进言:“此事说来话长,娘娘,我和你细细道来。”
“当初丁不用大人还在燕京时,曾给陛下定下了战略布局。先取卫玹,夺回吉州,随后再大军压上,并说服东方家,最终以吉州、涿州、梁州、万州四线为依托,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云州彻底孤立。”
“云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再加上头年战乱,收成几乎没有,若是被切断外界的粮草供给,那不出一年,必将自乱。丁不用大人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定下了这围而不攻,以逸待劳之策。”
“可这一切都被东方家给毁了。缺少了万州的支持,包围网顿时再不能发挥出效用,再加上刘协激进进逼益阳城,却在城外的枯叶岭被益阳叛军守将邱尉大败,导致战端彻底开启。慢慢的便发展成了如今这副对我们极为不利的局面。”
皇后王氏听得云里雾里,在心里暗自理了一下,问道:“梁大人可还没说此事和那五万雍州军队有何关系?”
“有关,而且是大大的关系。”陈平面色冷峻,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当年定下次策略之后,丁不用大人便深受陛下重用,彻底把持了大魏军权,其中就有这雍州的五万大军。想来丁不用大人原本的意思,是想以这五万大军为尖刀,找准时机给云州来一次迎头痛击,可这时机始终没有到来,所以便一直按兵不动。”
“可当年他定下战略时,特别向陛下明言,让这五万人驻扎在雍州按兵不动,除了丁不用大人本人和陛下之外,谁都无法调动这五万大军,否则就以叛国罪格杀勿论。”
皇后王氏一听顿时大惊:“本宫怎么没听说过此事!”
陈平道:“这是丁不用大人与陛下的密议,当时也仅有梁文道大人,我等几位大人知晓而已。当时陛下亲口允诺,并命人秘密刻下一套虎符,专门用于调遣这雍州的五万大军。”
“两半虎符,一个在丁不用大人手中,一个就在陛下的手中。只有他才能调动这五万精锐。”
皇后王氏一时大急:“可如今,丁不用大人远远被困在吉州,而陛下又始终不能醒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哪怕是聪颖如皇后王氏,此刻也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明明救兵近在眼前,可就是无法调动,这可比没有办法还要让人心急。
“娘娘,这就是我等二人来找娘娘的缘由。”
皇后一愣神,闻声转头看向梁文道和陈平,却发现他们居然齐齐从座位上站起,更是直接对着自己双膝跪倒在地。
“二位大人这是做
什么!”
皇后王氏心中大急,上前来扶,却被梁文道的一句话惊住了。
“陛下急火攻心,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若是到时候丘西峡被破,我们再想调兵就来不及了。”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先行将虎符取出,从而才能调取大军入燕京勤王啊!”
皇后王氏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脑中如同有一记闷雷轰然炸裂。
陛下昏迷不醒,如今去拿虎符,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不可!绝对不可!”皇后王氏瞬间厉喝一声,凤仪天下的气势一时间蒸腾而起,对着梁文道和陈平怒目相向:“盗取虎符,假传王命,这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念你等一心为国,本宫暂且不追究!此话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皇后王氏正要越过两人从偏殿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听梁文道在她身后忽然大声疾呼:“娘娘,这是如今唯一能解燕京之危的方法啊!若是正等丘西峡被破,到时候反贼大军压境,我等可就回天乏术了啊!”
皇后王氏离去的步伐骤然一停,心中更是一紧。
陈平更上前一步道:“陈平自知此事乃欺君之罪,罪及九族,但为了陛下,为了大魏,我陈平甘愿赴汤蹈火!”
皇后王氏听得身后忽然传出咚咚咚的三声闷响,犹如一记记重锤,赫然敲在皇后王氏的心头,让她一时间郁闷难当。
陈平三记响头之后,扶正衣冠,对着皇后王氏一字一顿无比郑重道:“陈平只需娘娘命人将微臣引入后宫即可,到时候陈平自去宫中取出虎符,若是陛下怪罪,娘娘可将一切部推到陈平身上,就算是被陛下治罪,但只要能守住燕京,挡住那些叛贼,陈平虽九死而不悔!”
说着说着,六十余岁的陈平进热泪盈眶,他再度对着皇后王氏重重磕了个头,痛哭流涕,无语凝噎。
梁文道在一旁也是老泪纵横,他也一齐叩拜道:“皇后娘娘,算是老臣两个——求你啦!”
说着,梁文道也开始对着皇后王氏磕头,二老一下又一下,那重重的磕头声仿佛重锤砸在皇后王氏的心口,一下下将她的心中防线击溃。
“不……不可以……”
皇后王氏口中喃喃,但心头已经有所悸动,听着梁文道和陈平在他身后声泪俱下的苦劝,半晌之后,皇后王氏终于紧闭双目,一双美眸顿时落下两道潺潺热泪,划过她俏丽的脸颊滴在其霞帔之上。
泪落无声。
皇后王氏终于回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老,皇后王氏更加心中激荡,她急急上前将梁文道和陈平扶起,竟当着二老的面对这两人恭敬一拜。
“使不得,娘娘,使不得呀!”
梁文道和陈平瞬间慌乱,赶忙复又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这一拜,是本宫替大魏,替陛下……谢你们的。”
“娘娘……”
一时间三人齐齐垂泪。
皇后王氏起身,抬起袖口沾去脸颊泪水,郑重道:“陈大人,还请随本宫去后宫取这护符,梁大人,烦请即可安排亲信,拿到虎符之后即可前往雍州,将那五万精锐引进城来。”
“是。”
梁文道和陈平起身应道。
当天下午,原本戒严的燕京城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穿金甲的将军带着一队百人护卫急急出了燕京朝西去了,马不停蹄。
听着手下的回报,皇后王氏这才悄然安心了点,她回身走进卫玘居住的仪和宫,款款在昏迷的卫玘床榻边坐下。
皇后王氏悄然温柔的握住卫玘右手,口中喃喃道:“陛下,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大魏和臣妾真的都离不开您啊。”
泪水一滴滴的淌下,惶然无助。
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许多天之后,押送虎符的将军才到了雍州,见到了那五万大军的统帅吉康。
“早就准备好了,怎么现在才来!”
吉康似乎是有些狠狠虎符来得实在太晚,回身便喝道:“小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随本将军进京保卫陛下!”
果然如吉康所言,这五万人马早就整装待发,就等虎符一到便可进京。
也不过一天而已,大军便已准备停当,粮草什么的甚至根本不管,吉康安排了几位部将在后方押送粮草,而自己则带着大部分兵马直奔燕京而来,马不停蹄。
传令将军看着万事俱备的大营,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早就已经料定自己会来似的,只待虎符一到就直接开拔。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一瞬而已,便从这个将军脑海中被他驱逐,或许吉康也是心系燕京,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
亲眼目送传令官出了城门之后,皇后王氏这才略略安心下来,不过算算日子,就算大军星夜兼程,也要半月才能到达燕京城下。这段时间最是要命,丘西峡必须守住,否则就算大军达到燕京城外也入不了城。
皇后王氏随即想到什么,便对身边的一个侍从道:“倒是本宫疏忽了,即可修书火速飞鹰传书给吉州的丁不用大人,就说那五万雍州精锐至多半月便能入驻燕京,让他无需担忧,尽可心意在前线杀敌。”
丁不用毕竟是辅佐了两代君王的老臣,如今自己虽说无可奈何,但终究是打乱的他之前的布置,皇后王氏心中颇有几分自责,总觉得自己应该告知丁不用一声。
即便丁不用现在远在吉州,就算说了也并无几分大用。
皇宫身处,一道雄鹰腾空而起,飞入云层中向北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