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弯月
萧子隐闭了闭眼：“我若消失于这世间，萧家亦是萧家。”
良久，萧子隐沉沉叹息：“这么多年，你都试过了，你杀不了我。”
“我杀不了你，不代表别人杀不了。萧子隐，你不是永远的胜者。”冯太后自信满满。只要找到那个异世天女，杀了她，便是杀了他。
“是想玩一招‘借刀杀人’吗？不过这刀到底是什么子隐感兴趣。”萧子隐终于转过身来，目光如水一般迅速席卷冯太后，冯太后看着这张记忆熟悉而绝世的脸，微微呆愣，可是，很快，眸便只有一片冷意了。
她不能动摇，她……不能退缩。这一切，都是他们萧家欠冯家的。这一切都是萧家应得的报应。她没有错，这么多年，她的坚持都没有错。
萧子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道：“看看我的身后，萧家的开国之臣，列祖列宗的灵位都这，还有开国皇帝，我们的父皇，还有大皇兄，他们都这。太后娘娘，他们都看着你，无时无刻不看着你。”
萧子隐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淡淡道：“你真的那么希望我死去吗？即使……很多年前，这世间便早已没了萧子隐？”那日他从悬崖离开之后，他便知道，这世间再也没了萧子隐。只留下一个人，叫袭空。
冯太后朝他的身后望去，灵位前灯火闪烁，仿佛冥冥之有注视着，有人看着一般，身形一个踉跄，冯太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倒地。
冯太后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这是你们萧家造的孽，这是你们萧家该还的。我只不过是要回我们的东西。”
萧子隐悲凉地望了她一眼：“冯家的人都凋零了。只留下你一个人，你那么坚持，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他的话，一直站不稳有些晃荡的冯太后突然面色平稳而冷静地站起来，她冷冷地看了萧子隐一眼，没有丝毫感情道：“你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明白。子隐，今日是我冯画栎后一次把你当做弟弟，当做那个我和你皇兄一直小心呵护的弟弟。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画栎姐姐，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弟。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冯太后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有些疲惫不堪，失魂落魄地走了。
冯太后怎么也望不了，她离开那一刻，一向沉默不语的他缓慢低吟：“你……爱过皇兄吗？”
怎能不爱，怎会不爱，如果不爱，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一直等到他离去。如果不爱，为何不愿伤害他唯一的儿子，让他的傻儿子登基为帝。如果不爱，为何不愿让他太早看到他们萧家的江山逝去易主。如果不爱，为何一直默默守护他那么多年。如果不爱，怎能不爱……
可是，这些话又该和谁说，能和谁说？
高处不胜寒啊。直到今日她站高处，才现下面等待她的是一面悬崖，白雾茫茫，天地空空，连退一步都是跌落悬崖。如果她不上前爬，那么，等待他的，便是万丈深渊。没有退路，没有归宿。
萧子隐依然站那，面无波澜，夜色一阵阵凉风吹过，他修长的身体一个人站那，良久，温柔如水的眸荡漾出几丝涟漪。
轻轻的一声如同剪不断而无声无息的叹息。
萧子隐又仿佛听到记忆那昏黄晴朗的落日午后，他小小的身影靠那棵桂花树下，静静地闭眼凝听缓缓飘浮空气摇曳的幽幽素雅琴声。
他记得皇兄温暖的笑。记得她指尖的跳动。记得每一个流淌的音符。
黑暗，一个因为出来解决人生大事而误入这里，不远处的阴暗处恰巧目睹此情此景的小小人影，看着静幽昏黄的烛光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变得格外的清晰，格外的倾世。
唉……皇家也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和往事。谁没有陌生的过去呢？过去存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陌生人。一个镜花水月的另一面。
多少恨，昨夜梦魂。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宿四站杂草丛，远远地望着静静而立的他，当真是世间遗世而**。恍如神子。那双紫瞳，犹如蛊，犹如魑魅。吞食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