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的突然闯入,让原本争锋相对的两家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静默了片刻。
短暂的沈默之後,却有一股更加浓烈的火药味燃了起来。
“臭丫头,你说什麽?”澹台荣从座椅上一蹦而起。
这人是个打扮得很华贵的大少爷,面目倒也斯文白净,不过一双倒吊的三角眼却让人看著生厌,此时他正用这双眼睛狠狠地瞪著门口,神情凶恶。
“我说,你可以滚了!”大步跨入屋内,凤倾城丝毫不畏这位澹台家的大少爷,迎上他的目光眉峰一挑:“你是什麽东西,竟敢在我们凤家撒野!爷爷和三哥涵养好,念著你是客人才和你讲道理,我凤倾城却没那麽好的脾气!”
“你!”澹台荣被她这番话气得两眼发红。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遭到过这样的待遇!身为澹台世家的大公子走到哪里不是人人巴结恭维逢迎拍马?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教训了!注意到凤倾城脸上那块深暗的红色斑痕,澹台荣也确定了她的身份,心中愈发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凤老爷子也就算了,这凤倾城却不过一个声名狼藉的废柴小姐,凭什麽教训他!
澹台荣当即嗤笑一声,语声恶毒地讽刺回去:“原来你就是那个凤倾城!南国第一丑女,名不虚传,五小姐这张脸当真是丑得令人作呕啊!你又是什麽东西?区区一个凤家的三代小辈,有什麽资格叫本少滚?本少奉家主之命行事,事情未成,怎能离开凤府?”
他自付身份尊贵,凤家没那麽大的胆子真敢对他怎样,他就是耍无赖地赖在这里,她又能拿他如何?
谁知他蛮横,凤倾城比他更蛮横。
只见少女两眼一瞪,双手一抱,带著几分痞气地厉声喝道:“就凭这将军府是我们凤家的地盘!我凤家乃星罗第一武将世家,难道还不能驱逐你一个来找麻烦的小人?莫说是我,就是我凤家的一个家丁一个侍卫,都有这个资格惩治你!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凤府!”
对付这种不讲道理的小人,就要比他更不讲理!凤倾城可不是什麽善良之辈,从前她在军中什麽样心高气傲的将领没有驾驭过?她还不信自己堂堂鬼帅治不了一个纨!子弟!
澹台荣见凤倾城这等阵仗,心中顿觉一阵不妙,脸色阴沈地霍然站起来:“凤倾城,我可是澹台世家的大少爷,是代表澹台世家来提亲的,即便你们凤家地位比我们家高一点,也不能如此对待客人!今天你要是敢赶我走,以後就别再想有人上门提亲!”
要是真被人从凤府赶出去,那这个面子可就丢大了,不但他要被父亲训斥,整个澹台家族都要蒙羞。
不过把提亲的人赶出去,凤家和凤倾城自己的声誉也要再次受损,以後她就真的别想再嫁人了,澹台荣不信她敢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然而他却又一次失望了,凤倾城听完之後不但神色不改,嘴角还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反瞪他道:“你澹台世家若是真想结这门亲事,我凤家自然以礼相待,可你来我凤府却是为了耀武扬威,压根就不是真心提亲,身为凤家子弟,怎能容你如此嚣张!我凤倾城就是终身不嫁,也要让你知道我们将军府的厉害!”
一番话说完,她神色泰然地扭过头,吩咐应声而来的侍卫们:“澹台荣侮辱我这个凤家直系小姐,挑衅我凤家第一武将世家的威严,凤家没有这样的客人!给我把他拿下!”
这队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神情都很怪异。
他们著实没有想到,开口做主下命令的竟不是威严盖世的老将军,而是这个如今号称凤家最无能的五小姐。更让人吃惊的是,凤倾城的喝声中气十足,蕴含的威严竟不比凤老将军的少多少,举手投足的气势也十分自然,好像她早就习惯了发号施令似的。
众侍卫心中惊讶,行动上却不含糊,昨天凤老爷子便下了令,这位五小姐如今也是家中能主事的人了,他们自然要听她号令,当即一拥而上,将澹台荣主仆包围起来。
先前这些侍卫们一直都在外面站著,也听到了不少里面的声音,对澹台世家这荒谬的行事都很愤怒,只是凤老爷子没有吩咐,他们不敢有所动作。这时候凤倾城一声令下,他们一个个都没了忌惮,纷纷扑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捉住澹台瑞和他旁边的随从。
“凤倾城,你!……”澹台荣万万没想到凤倾城竟然全不顾及自己的声誉,给他来了一招鱼死网破,拼死也要咬他一口,终於惊慌了起来,只是一句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十几个人抬了起来。
这大少爷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只涨得满脸通红,眼珠凸出,一脸凶相地拼命挣扎。
奈何这凤老爷子房门外的侍卫可都是从凤家军龙虎营里出来的,每一个都是练武的好手,愣是把他抓得一动也不能动。
眼见挣脱不开,澹台荣只能破口大骂:“凤倾城!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这样对我,将来若有机会,本少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凤倾城眼皮子一跳,一声冷哼,接著喝道:“给我拉出去狠狠地打!打到他没办法再叫出声来!今天我就要告诉澹台大公子,这星罗国的第一武将世家是谁!”
“你……你敢!……”澹台荣已经气得口齿不清了,不过他没有说话的功夫,凤倾城命令一下,那些凤家武士就直接把他拖出了门外。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澹台荣武学修为不低,但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很快就被一阵拳打脚踢揍得鼻青脸肿,惨呼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凤倾城面无表情地看著门外,见他已经没力气再叫,这才喊停:“够了,把他扔出去吧!记得,要找个行人多的街道,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这澹台大公子是被我们凤府扫地出门的!”
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虽然她并不在乎收了澹台荣这条贱命,却不能让他这样死在凤府,否则後事不好收拾。
侍卫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手,把这位已经奄奄一息的澹台大公子和他的侍卫双双一扛,找了个靠近主干道的墙头扔了出去。
暴打了一顿澹台荣,总算是为以前的凤倾城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还只是一点儿利息,她迟早会向澹台世家要回本钱的!
把澹台荣赶出了将军府,凤倾城随手一关屋门,回过头来,这才向著端坐在红木椅上的凤老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爷爷!”
从凤倾城进屋到现在,凤老爷子一直保持著沈默,就这样看著凤倾城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处理了澹台荣,凤天翔见爷爷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开口说麽,而且他也被凤倾城惊人的举动吓到了,那可是澹台家族的大公子啊!她赶人走也就算了,居然还暴打了他一顿,这下澹台家不怒火中烧才怪!
可奇怪的是,凤老爷子竟然一直没喝止她。
凤老爷子眯著眼睛端坐在椅子上,见凤倾城过来见礼,这才哼道:“你这小丫头,竟在我面前教训起人来了,我手下龙虎营的精锐也敢驱使,谁给你的胆子!”
凤倾城却似乎没听到老爷子口气中的不善,微微一笑道:“这自然是爷爷给的胆子了,若不是爷爷也想教训那个小子,又怎容倾城动手呢?”
她当然看得出来,凤老爷子早对澹台荣不满了,不过碍於长辈身份才没有以大欺小,老爷子不呵斥,其实就是默许了凤倾城的行为。
凤老爷子又哼了一声:“你不但胆子不小,手段也厉害,竟然直接将澹台荣打了一顿,也不怕日後被澹台世家惦记上!”
凤倾城昂首扬眉,大声回答道:“我可是凤府的五小姐,难道还怕他澹台世家的一个少爷?澹台世家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我凤倾城向他们低头!”
“好!”凤老爷子老眼中闪出一道精芒,终於笑了起来:“说得好!我们凤家子弟,就是要有这样的血性!”
身为镇国老将,老爷子这一生,金戈铁马,纵横千里,骨子里又怎会没有血性?若是任由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那他也白打这几十年的仗了。
先前老爷子也为凤倾城的举动吃了一惊,担心她是不是因为长期压抑情绪激动,导致行事疯狂不计後果,现在却知道她暴打澹台荣是为了心中的一口傲气,并没有失去理智,自然也不会再生气。
倒是她的处事果断,雷厉风行,让老爷子对她更多了几分欣赏。
“小妹,你今天可真是够威风的,连我都被你吓了一跳!”凤天翔见气氛缓和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又摇头叹道:“那澹台荣的确可恨,打了也就打了,可你的亲事却要怎麽办?澹台家手中握著你的婚契,就等於抓著我们一个把柄,你总不能真的终身不嫁啊。”
说起这件事情,凤老爷子的脸色也沈了下来,这的确是件麻烦的事情,听今天澹台荣那口气,如果凤家要退婚,对方肯定是会狮子开大口,种种为难的。
沈默中,忽然听见凤倾城的声音:“爷爷,这既然是我的亲事,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明日孙女就去澹台府走一趟,定将此事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