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 命
多少年生死一笑剑歌烈，问天下，谁能掌缘生灭。
当后人根据李后主的青莲雪写出这歌的时候，那份意境依然存，听上去多少有点无奈，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有能忘记生死的东西，只有一个字，爱，穿成线连一起或许就成了那份不灭的思念，卓峰看着眼前面无血色的女子，心头莫名的一酸。
记得那时，她挽着他的手，笑逐颜开，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只环绕他身边，翩翩起舞如痴如醉。
记得那时，他搂着她的腰，深深一吻，像埋藏心底的种子一样生了根了芽，血脉相连挥之不去。
只是蝴蝶永远飞不过沧海，而了芽的种子却心底长出了一个春天。
“嫂子……”卓峰的声音有点哽咽，喉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堵的谎，那句你还好么再也说不出来。
而面前的女子一看是卓峰，惨然一笑，隐不去的深浓悲愁脸上缠绕，看着她那张本来红润现消瘦脸，再想起黄虎，卓峰心一疼。
是什么样的疼痛才能如此灵魂出窍蚀骨**？是不是真爱一个人的话，就是这般痛彻心腑，故人已去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依旧说什么天长地久，那种痛应该不是一时的疼痛，是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逃不掉的囚笼，绵绵无期看不到头，每日每月每年四季轮回，画地为牢，无以言说，无以排解，无法稀释，无法忘却。
有时候隐忍其实蕴藏着一种吹枯拉朽力量，有时候一种无声的静默其实就是惊天动地的告白，管她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动作没有做，那身白衣，那身白到刺眼的孝衣，臂挽黑纱，胸襟上别着白色的小花，已经不停的向卓峰述说着她对黄虎的思念，她近一个多月的生活。
那一刻，卓峰懂了，这个从十岁那年从下水道里被奶奶救出来就再没哭过的男人，再一次哭了起来，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就那样站那里低着头双拳紧握，无声的泪流满面。
他觉得他对不起死去的黄虎，他觉得他无颜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包青天一旁看的手足无措，那个女人神色也有点惊慌，他们都不理解卓峰为何如此，黄虎卓峰心里是什么位置只有他自己清楚，是兄弟？是亲人？卓峰本以为黄虎的死自己已经淡忘了许多，直到此刻才现，没有，一点都没有！
永远忘不了他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子，出来混要心狠，永远忘不了他想让自己出人头地头做的不懈努力，永远忘不了他为了兄弟几个保守秘密的自杀……这一刻，卓峰心底的埋藏了十年的怨气彻底被激起来。
这都是命么，命！命！！命！！！
女人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叫童谣。
从小懂事的她从上初后就一直奔跑勤工俭学的路上，高考时以她的成绩低上个郑大一本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上了一个离家近的大专，对于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来说，考上大学的她意味着以后日子加艰苦，每天放学后先是到图书馆借书，然后去那种工资当天结算的公司干临时工，忙完工作后还要回家照顾躺病床上的母亲，做饭洗衣，等躺床上的时候往往都凌晨左右，接着她会再看一个小时的书，每天早上点准时起床做饭，然后再去上课，生活的重担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说起来她与黄虎的相识应该还卓峰刚跟着黄虎混之后。
当时黄虎北环已经小有名气，部队出身的东北爷们彪悍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强，之前黄虎为皇甫奇背黑锅蹲了小两年监狱，出来后就被皇甫奇提拔为四大猛将之一，掌管着卓峰后来见到的娱乐场所，童谣说起与黄虎的遭遇也算凑巧。
不是英雄救美的桥段，相反，黄虎被三个人追杀的一幕全部落了刚干完临时工准备回家童谣的眼里，身为乖乖女的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场被吓的惊慌失措双腿钉原地动惮不得，等到身受重伤一身是血的黄虎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看着黄虎手依旧滴血的刀片，尖叫出声。
重伤昏迷前的黄虎对着童谣说了一句：别报警。
接下来的故事似乎有点顺理成章，害怕惹事上身的童谣当时已经离开黄虎，出于内心的慈悲，跑了十来分钟的路程的她又鬼迷心窍的赶了回来，然后两个人就相识了，身体痊愈的黄虎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出钱出力不遗余力，04年童谣大学毕业后黄虎就开了这个k，让童谣来经营。
卓峰听着童谣说着她与黄虎的相识，心有感触，再后面就是黄虎死后的事，才知道是乔鹰翔派人举行的葬礼，童谣作为唯一的亲属参加，抱着黄虎骨灰的她回来后就辞退了k里的所有人，一个呆守这里，听心跳与黑夜唱梦魇，安静地回忆着与黄虎一起的点点滴滴，重温旧梦都变的遥远模糊，因为梦里都会心揪的疼。
如果这个世上曲终人不散，没有谁再轻声说别离，多好。
听童谣说完，包青天看着不远处黄虎的照片，心生佩服。
“嫂子，你有什么打算？”沉默了片刻，卓峰看着童谣说。
童谣没有吭声。
“继续把灵魂开起来，毕竟这是当年你和虎哥一起经营的，要是知道你现这样，虎骨绝对会飙。”本想幽默一下的卓峰说完才现自己没有幽默细胞，气氛有点尴尬。
童谣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真的忍心抛弃这里？人手还有其他方面你不用管，我一会就给林宇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先打扫一下。”按卓峰的想法只有马上让童谣的生活充实起来才能快走出心的阴影。
童谣没有出声，眉头紧锁，仿佛有无的心事。
“嫂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这里你熟悉，有什么事还得你出来主持大局。”卓峰这样说着偷看了一眼童谣的神色。
童谣内心当然放不下灵魂复活，仿佛决定了什么，听到卓峰这样说她点了点头，看了看卓峰和包青天，轻咬了一下嘴唇，“卓峰，我……我有了虎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