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过山岗,发出呜咽。
陈锋勒马立于山脊,俯瞰着下方那条蜿蜒曲折的峡谷。
峡谷如同一道被巨斧劈开的伤疤,深深刻在枯黄的草原上。
两侧是陡峭的石壁,唯一的出口和入口都狭窄得仅能容纳十余骑并行。
“好地方。”
陈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满意的寒意。
张武催马上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
“将军,这地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屠宰场!”
“只要把鞑子引进来,就是关门打狗!”
陈锋没有说话,只是从马鞍上取下水囊,喝了一口。
他身后的亲卫总旗李牧,则显得更为谨慎。
“将军,此地虽然险要,但陷阱也太过明显。”
“鞑子吃了这么多亏,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陈锋放下水囊,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会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然。
“巴图的部落被我烧了,族人被我杀了,他现在就是一头被怒火烧昏了头的疯狗。”
“疯狗,是不会思考的。”
“它只会循着仇人的气味,疯狂地追咬。”
陈锋伸出手,指向峡谷的入口。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我的气味,留在那。”
他转头看向李牧。
“给你一百人,去峡谷入口,给我留下一条足够清晰的痕迹。”
“我要让巴图在十里之外,都能闻到我的味道。”
李牧心中一凛。
“将军,痕迹要做到什么程度?”
“我要看到折断的箭矢,丢弃的盔甲残片,还有几具……我们自己人的尸体。”
陈锋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李牧身体一震,瞬间明白了。
要让陷阱看起来更真实,就需要用真实的诱饵。
“是!”
他没有丝毫犹豫,重重抱拳,立刻点起百名亲卫,向谷口疾驰而去。
张武看着李牧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咂了咂嘴。
“将军,您这招,可真够狠的。”
陈锋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目光扫过峡谷两侧的峭壁。
“张武。”
“末将在!”
“你率两千弓弩手,埋伏在峡谷左侧。”
“王坚。”
“末将在!”
“你率两,千弓弩手,埋伏在右侧。”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不许暴露一丝行踪。”
“我要这峡谷,变成一座真正的死谷。”
“遵命!”
两人领命,立刻带着部队,如幽灵般消失在山石的阴影之中。
陈锋则带着剩下的一千骑兵,退到了数里之外的一处高坡上。
他坐在一块巨石上,将玄铁重剑横于膝前,闭上了双眼。
他在等。
等那条疯狗,一头撞进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
两个时辰后。
大地的尽头,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土。
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滚雷,由远及近。
一支黑压压的鞑子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为首的万夫长巴图,满脸虬髯,双目赤红,手中的狼牙棒上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
“报!”
一名鞑子斥候从前方飞奔而来。
“大帅!前方发现明军踪迹!”
“他们在峡谷入口处稍作停留,似乎是想据险而守,但很快又放弃了,向谷内逃窜!”
巴图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想跑?”
他看了一眼那狭长的峡谷,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真是天助我也!”
“传我将令,全军追击!把他们堵死在峡谷里,一个不留!”
他身旁的一名千夫长,却显得有些迟疑。
“大帅,这峡谷地势险要,会不会有诈?”
“有诈?”
巴图一记马鞭抽在那千夫长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一群被我们追着跑了三天的丧家之犬,能有什么诈?”
“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慌不择路!”
“再敢动摇军心,我先砍了你的脑袋!”
那千夫长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巴图高举狼牙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儿郎们!冲进去!”
“撕碎他们!为我们的族人报仇!”
“嗷——!”
六千鞑子骑兵发出震天的嚎叫,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争先恐后地涌入了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峡谷。
高坡之上,陈锋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来了。”
他站起身,从背后取下了那把巨大的宝雕弓。
他的目光,穿过数里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在队伍中横冲直撞,最为显眼的万夫长巴图。
他缓缓拉开了弓弦。
弓开如满月。
一支普通的狼牙箭,搭在弦上。
嗡——
弓弦震动,发出一声龙吟。
那支狼牙箭,在陈锋恐怖的力量加持下,瞬间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光,撕裂了空气。
峡谷之内,巴图正纵马狂奔,脸上满是即将复仇的快意。
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下意识地想举起狼牙棒格挡。
晚了。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支黑色的箭矢,精准地穿透了他铠甲的缝隙,从他的左眼射入,贯穿了整个头颅。
巴图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巨大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从马背上栽倒。
“砰!”
万夫长巴图,死!
他至死都不知道,杀死他的那支箭,来自何方。
整个鞑子骑兵的冲锋阵型,因为主帅的突然暴毙,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就在这时。
陈锋冰冷的声音,在高坡上响起。
“放箭!”
信号发出。
峡谷两侧的峭壁之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张武和王坚,同时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放!”
咻咻咻咻!
遮天蔽日的箭雨,如同乌云盖顶,从天而降!
数万支利箭,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峡谷中那些挤成一团的鞑子,倾泻而去!
“啊!”
“敌袭!有埋伏!”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峡谷。
密集的箭雨,形成了一片无法躲避的死亡区域。
无数鞑子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人仰马翻,断肢横飞。
整个峡谷,在短短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座血肉磨盘。
鞑子们彻底被打蒙了。
他们被挤在狭窄的谷道里,进退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头顶的死亡洗礼。
一轮齐射,便有上千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