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不过月亮却出奇的明亮，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映出了些许光芒。
狄道城北，本该处于平静的山脉，此刻却有了明显的躁动。
在月光的映照下，各处山脚不断有黑影闪动，数量极为庞大！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至少数万人从群山中冲出。
“再次传令各军，把嘴巴给我闭严了，谁若是闹出动静，小心他的脑袋！”
韩遂面色凶狠的瞪着麾下一众大将，再次给了他们严重的警告。
时间还未到子时，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没准就会被狄道城内的守军发觉。
“子度，狄道城如何了？周围可有警戒？”
正巧孟达刚刚率军从狄道巡视返回，韩遂立刻上前询问。
“刺史大人，这刘璋当真是狂妄自大！狄道城内的欢呼声震彻天地，我隔着数里就能听到！”
孟达亲自探查过后，更加确认了狄道的情况，脸上的喜色已经抑制不住。
“太好了！”
狄道城内有如此大的动静，必定是刘璋在犒赏三军！
士兵喝得醉生梦死，怎么会不吵不闹？
“刺史大人，你不知道有多夸张，整个狄道城池都充斥着酒香！光是闻上一闻，就能让人情不自禁的陶醉！”
“我看也不用什么计策了，益州军恐怕已经全都醉生梦死了！只要全军杀向狄道，必可克敌制胜！”
孟达已经不想等着原地计划了，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进军才是最佳的时机。
“子度，莫要胡言乱语！”
法正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斥责孟达。
什么叫整个狄道城都飘满酒香？这得需要多少酒！
必定是孟达耐不住立功的心思，想要提前进攻狄道城。
孟达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异常委屈的看向法正。
“孝直，我真没有说谎！不信你问问将士们，有没有闻到酒香？”
只要是凉州人士，几乎没有不会饮酒的，尤其是军中士卒，个个更是嗜酒如命。
“我亲自去问问。”
韩遂思索了一番，最后竟然决定亲自前去询问。
趁着韩遂离开的功夫，孟达再次凑到了法正身旁。
“孝直，我真没骗你！这次刘璋真是将你放的诱饵咬的死死的，至死都不肯松口呢！”
“这场战斗绝对不亚于官渡之战！此役过后，你法孝直的大名，必定传遍五湖四海！我先在这恭喜了！”
法正再理智，终究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被孟达这么一吹捧，顿时也有些飘飘然，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能够战败成名已久的卫将军刘璋，将十万益州军杀得尸横遍野，这种战绩足以让人疯狂！
就在这时，韩遂也从前方走了回来，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孝直，子度说的句句属实！刘璋这七万大军，此刻至少喝醉了五万！”
根据士兵的描述程度，没有五六万人同时喝酒，肯定没有如此浓郁的香气。
韩遂走到法正面前，眼神里除了激动再无其他神色。
刘璋命令士兵饮酒，说明他已经彻底中了法正之计。
“孝直，要不要趁机全军出动？”
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了，连久经沙场的韩遂都有些忍耐不住了，他太想看到刘璋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了。
法正胸口不断起伏，他真想点头答应下来，尽快享受击败刘璋的快感。
不过身为智者的最后一丝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
“刺史大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益州军大醉不假，可是如果现在进攻，也许益州军还有反抗之力！”
“只要按照我们原定计划行动，等到我们进攻时，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反击的力量，全部都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法正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狄道城的中心。
“我们在狄道城做了这么多布置，挖了这么多条暗道，总不能仅仅用来打开城门吧？”
“依在下之见，还是按照原计划，全军潜伏到狄道城四周，等到丑时到来，派遣死士前往城中纵火！”
“只要在我们布置的地方产生一丝火星，整个狄道城很快就会化作火海！到时候刺史大人四处追杀，必定可以全歼益州军！”
丑时是人最为疲惫的时刻，也是最容易发困的时刻。
对于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兵来说，睡得会更加深沉，恐怕不是火焰加身，都不会有任何知觉！
眼下摆在韩遂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立刻派遣死士通过暗道打开城门，然后四万大军涌入城中。
另一条路是按照法正的计策，潜伏到狄道城四周，等待纵火焚烧。
这两条路无疑是后者更占优势，不过城内大火一起，刘璋有几率烧死在城中。
以刘璋给到韩遂的屈辱，后者当然是想将其生擒。
法正似乎看穿了韩遂的内心，连忙出言提醒。
“刺史大人莫要忘了，击溃刘璋以后，马腾可就从盟友变成了敌人。。。”
法正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韩遂惊醒，也让韩遂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不错，敌人不只有刘璋！
当没有刘璋的时候，马腾的地位瞬间就会发生巨变。
远的不说，马腾会心甘情愿的放弃汉阳郡吗？
“通知全军，按照原计划进行，务必小心谨慎，潜伏过程中，要把动静降到最低！”
韩遂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孟达也没有再自找没趣，选择听令行事。
韩遂军的四万大军立刻开始了缓慢移动，每个人的嘴里都咬着一根树枝，连骑兵都已经下马步行。
所有战马的马蹄都被包裹，为的就是将动静减少到最低。
骑兵冲锋下一刻钟就能赶到的路程，韩遂愣是带着大军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时间也不过是丑时刚刚过去一会。
韩遂没有再耽搁一分一秒，立刻派遣敢死队从暗道入城，并下令在第一时间四处纵火。
等待往往是最煎熬的，韩遂目不转睛的看着狄道城的方向，期盼着那一缕火光出现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