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又说了:“倘若你很想到处走走,过些时候,我可带你去其他族人的聚居地看看,也算得上是游玩了吧!”
“那太好了。”她很开心,又问:“长离大哥,你就这样把我带来,不怕我是坏人么?”
他笑道:“我能感知周围,你身上没有邪恶之气。”他一只手放在她肩上,“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你在我屋子里坐一会儿,我向其他人取些吃的来给你。”
她一听有吃的,顿时双眼发亮,忙不迭点头,又想到长离看不见,连忙说:“好的,长离大哥我在这等你,你快去快回呀!”
长离笑着拍拍她的肩,往其他的木屋走去。
玉璇没有等太久,长离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两个土陶碗出现在门口时,玉璇的表情由欣喜变成了疑惑,那碗里不是红红大大的果子,而是两大块烤得流油冒烟的肉块,闻上去倒是挺香的,可是……这能吃吗?
长离将碗摆在她面前,说道:“吃吧!”
她凑进用力吸了一下,香,真香!她抬起头,“长离大哥,我没吃过这个,我只吃过果子,这能吃吗?”
“当然能吃,这是烤肉,我们的壮年男子都要吃这个,否则没有力气捕猎。你说的果子,我们也吃,但是不作为主食,因为那不能饱肚子的。”
“哦,可这个好吃吗?”
长离笑道:“你何不自己尝尝?”
她伸手抓了一块烤肉,凑到自己嘴巴咬了一口,那肉块烤的火候很好,肉质不老,嚼在嘴里又嫩又爽口,一口咬下,肥油溢出,满口肉香,真真是太美味了。
玉璇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吃完一块又立刻拿起另一块,吃得不亦乐乎。
长离在旁边说道:“这几块肉是我向朝璃大娘讨来的,她烤的肉味道在整个九黎族里都是一绝,平时她只专为族长烤肉的。”
玉璇嘴里塞得满满的,两只手上还各拿一块烤肉,听到长离这么说,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长离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才说完,她就噎了一下,猛咳起来。
长离赶紧递水给她。
她一口饮尽,终于把那块噎着的肉咽了下去。
“慢点吃,别再噎着了。”
她傻笑了一番,忽然想到这肉是专门给族长烤的,她作为新人也就吃一次,以后说不定再也吃不上了。心里顿时一阵难过,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一边嚼一边哭起来。
长离不解,“你怎么哭了?”
“我、我开心……呜呜,又难过……”
“为什么?”
“因为现在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所以开心,以后吃不到了,所以就难过了。”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长离又失笑了,“既然留在族里,怎么会再也吃不到呢?”
她睁着一双泪眼,“你不是说那位大娘是专门给族长烤肉的么?”
“是这样的没错,可朝璃大娘心肠好,你只要经常和她说话,哄得她开心,她自然也会再烤肉给你吃的。”
“真的么?”她又抹了一把眼泪,这回倒将手上的油抹得满脸都是。
他笑着说:“我从不说谎。”
她终于破涕为笑了,“太好了,以后我要天天去找那位大娘。”
吃完那几块烤肉,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抚着自己肚子说:“太好吃了,长离大哥,要不是我已经太饱,我真想再多吃一点。”她看看自己油腻腻的双手,没地方擦手,又想往自己裙子上抹。
长离连忙阻止她,“你这裙子的质地很好,我们族里还没人能做出这么轻柔质地的衣物,千万别弄脏了,那油渍很难洗净的。”他走到门口,向她招招手,“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河边洗手。”
她赶紧跟上他,绕过许多错落建成的木屋,走进一片树林,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边。这里有许多人拿着大缸在取水,看到长离过来,都直起身向他问好,他也一一回应。
玉璇洗好手,又跟着长离回到木屋,长离告诉她明日带她去见广乐登记她的名字。见天色不早,长离起身离去,留玉璇在他屋里歇息。
睡到半夜,玉璇觉得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睡意正浓,她懒得起床查看自己的肚子,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缩小,又变回了石头的样子。
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昨天去过的那条小溪里,整个身体都被浸泡在河水里,而且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将她这块石头浸泡在水里的人正是长离。
玉璇大惑不解,自己怎么又变回石头了呢?而且长离为什么要把她泡在河水里呢?
很巧,长离就站在小溪边。
于是,她开口问道:“长离大哥,你为何要把我变回石头,让我泡在水里呢?”
长离顿时大惊,“你、你?一块石头能说话?”
“长离大哥,我是玉璇呀!”
“玉璇?你是石头?”他更是惊讶。
“是呀,我的原身就是石头,我其实是石灵,历经数万年修得神识,又得了魂魄才变成人的。”
“原来是这样……”他摇摇头,表情却是万般遗憾的。
“长离大哥,你怎么把我变回原形了?快把我变成人呀!”
长离说道:“并不是我把你变回原形的,今日早晨我回去找你,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门,我以为你昨日太累,便让你多睡一会儿。午饭过后,我又去敲门,还是不见开门,我心中不解,便兀自推门进去,屋内却没了你的踪影,仅床榻上摆着一块翠绿的石头。我不知石头就是你,只以为这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一块玉石,恰巧又很符合我心中理想的铸剑材料,便搬来溪边浸泡,洗尽石面上的花粉。”
玉璇顿时哭起来:“长离大哥,你要拿我去铸剑么?”
“不,不是的,我那时只是不知石头是你。你放心吧,我不会用你铸剑的,只是……我不知如何将你变回人形。”
她气恼地说:“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会又变成石头了呢?明明颛顼和玄冥他们都不在,现在好了,也没人可以把我变回人形了。”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便响起了一道醇如美酒的男声:“璇儿,看来离了我,你还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
玉璇循声望去,只见两道黑色的人影从高处缓缓降下,扯住了斜射入林的几缕阳光。
她大喜道:“颛顼,玄冥,你们来啦?快点把我变回人形吧!”
长离静静站在一旁,不知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他竟然无法感知到他们的相貌。
颛顼“哼”了一声,说道:“敢偷偷跑出来,还敢让我把你变回人形么?”
她委屈地说:“你又不带我出来玩,我自己跑出来还这么倒霉,才一天时间就变成石头的原形,蝶舞也骗我,还说我撒了花粉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颛顼嘴边挂着笑,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得了魂魄,修为却很浅,根本储不住多少灵力,离开了附禹山这样灵气充沛的仙山,你身上的灵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你昨日吃了不少荤食,这更加速了你体内的灵力散去,一旦灵力不足,便无法使你继续保持人形,所以你就变回了石头。”
“啊?怎么会这样?”她万分郁闷,原来那些肉虽然好吃,却是会导致她体内灵力外散的。
“至于我们为何会找到你……”他看了长离一眼,“那要多谢他将你带来河边,洗净了你身上的花粉,所以我们才能找到你。”
她看看长离,再看看颛顼,只能无语凝噎。
颛顼走到溪边,从水里将她捞出来,用布将她擦干,抱在怀里,说道:“怎么,你不希望我们找到你?”
她不说话。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们回附禹山,你便可恢复人形,还有一个是继续留在这里,做一块不能走不能动的石头,你自己选吧!”
她不情不愿的说:“我选……跟你们回去。”
颛顼轻轻笑了起来。
“笑个锤子。”她没好气地喷他。
长离出声道:“玉璇,你要走了吗?”
她遗憾地说:“长离大哥,对不起,我必须得跟他们回去了,不然我就得一直当一块石头了。”
长离大哥?叫得可真亲密,颛顼挑了挑眉,而玄冥却蹙了蹙眉。
长离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你走吧!”
“长离大哥,真的对不起,我做不成九黎族人了。这两天真的谢谢你这么照顾我,还让我吃了那么好吃的肉……”
长离摇头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吃了肉食会让你灵力外散,是我害你变回原形的。”
“不是的,长离大哥,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世间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我一点也不后悔吃了肉,如果再来一次,我还要吃肉的。”
颛顼冷冷开口道:“反正我会找到你,把你带回去,再把你变回人形,对吧?”
“我没这么说。”她不满他的话。
颛顼冷笑了两声。
“喂,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你把我放下来好了,我不回附禹山了,大不了就一直当一块石头。”她也恼了。
颛顼顿时整个脸都冷下来了,“凡间真这么好?为了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你宁可一直做石头?”
玄冥在旁说道:“玉璇,不要意气用事。”
长离也说:“你还是回去,变回人形好些,以后有机会,你还可以再回来看我。”
玉璇心里无比感动,连忙说:“长离大哥,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颛顼听了她的话,索性将怀里的石头直接塞给了玄冥,手中变出黑笛,向空中一抛,踩在黑笛上,嗖一下就飞走了。
玉璇傻了一下,不满地说道:“什么呀!我都和长离大哥告别了还不行吗?”
玄冥沉默不语。
长离说:“玉璇,去吧!如果可以回来看我,就回来,如果不行,就别回来了。”
玉璇连忙肯定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长离只是淡淡笑了笑,转身慢慢地走了。
“长离大哥……”她低声呢喃。
“走了。”玄冥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哦。”她现在是块石头,躺在他手里,走不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呀!
玄冥抱着她腾云而起,一路往大荒之北飞去。飞到半路时,他对她说:“玉璇,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那个长离了。”
“为什么?”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能与商羊一样预测未来。”
“那又怎样?”
玄冥叹气,“你可知他预言了什么?”
“预言什么?”
“他预言九黎族长将成为统治之王,若此预言为真,天皇岂容他人威胁他六界之主的地位?九黎族必遭神界排挤。”
她不满地叫道:“这不公平,只是一个预言,凭什么决定全族人的命运。”
“玉璇!”他低声呵斥她,“听我一言,勿再与九黎族有任何瓜葛,这是为了你好。”
她心里闷闷的,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