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看着李姑妈和王芷柔期盼的目光,不由无语,暗道果然是脸皮厚的人,当年那样对自己,现在还好意思让自己帮忙?不过就算不计较当年的事,她也不会给王芷柔介绍什么亲事的,无他,她知道王芷柔这姑娘的性格,可不想害人,到时给谁家介绍了亲事,将来这姑娘在人家兴风作浪,甚至拿自己当靠山地兴风作浪,让男方家因为忌惮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那可是真要坑苦那个人家了,到时自己不是帮人结亲,是结仇啊。
所以当下木槿听李姑妈这样说,便笑道:“我刚出阁,还没跟哪家夫人有过什么深交呢,所以哪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这事我看姑太太还是托大太太或大小姐帮忙较好,特别是大小姐,身为承恩公世子夫人,承恩公府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上门结交,想要挑人方便的很。”
李姑妈知道木槿说的是实话,要说这事,要让李欣帮忙的确是最好的,毕竟就像木槿说的,承恩公府门前车水马龙的,比临江郡王府这个新晋郡王府可热闹多了,想给女儿挑门亲事,有的是人。
但这不是李欣似乎不怎么待见她的女儿,所以根本不接她这一茬,只一个劲地推说自己在怀孕,没精力操办这个事情,她又不敢强逼对方帮自己,毕竟到时就算没影响到胎儿,但李欣不想帮自己的话,也可以故意说身子不舒服,到时别说让李欣继续帮她女儿找门亲事了,只怕李大夫人听说李欣被她骚扰的身子不舒服,发怒,都要够她喝一壶的了,所以看对方这样说,她也没办法了,这会儿就只能求到木槿头上了。——她却不知道,李欣之所以不接她的话头,是记着上一世王芷柔奉承李舒,看不起她的事,所以怎么可能帮她呢?
当然李欣似乎不待见她女儿这事,她就不说出来了,免得临江王妃知道连女儿的亲表姐都不待见她,她也越发不会将她们母女俩放在眼里了。
所以这会儿木槿这样说了,李姑妈无可奈何地道:“她说她怀着孩子,没精力东跑西颠,帮芷柔寻摸亲事,说是我要等的及,等明年她孩子出生了,有时间了,她再帮我们,要是我们等不及,就让我们另想办法,但王妃也知道,我们府上的老太爷年纪大了,我怕这有个万一,我们姑娘越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人了,所以自是想能早一天帮她订下门亲事越好。”
本来么,王老夫人过世了,他们守三年孝不能婚娶,好不容易这出了孝,要是万一王老太爷也跟着过世了,他们又要守三年孝不能婚娶,那姑娘可真要没地哭了,所以自是着急的很,就是想着能趁早将女儿嫁了,免得又耽误了她。
木槿点头道:“姑太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李姑妈看木槿还是不松口,也没办法了,当下便道:“也知道王妃忙,不过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还要有劳王妃帮忙留神看看了。”
这种不是要求一定要办到而是随口提提的话,倒是可以答应,不用驳李姑妈的面子,于是当下便道:“好啊,我会记着的。”
虽然木槿拒绝了李姑妈的请求,但李姑妈并不敢生木槿的气,毕竟木槿能让她进王府,对她就好处多多了,倒是王芷柔在出府后,看左右无人了,方有些不高兴地向李姑妈道:“娘,她不但没答应帮我寻门好亲事,听说我们家拮据,都不给我们贴补点,既然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何必还对她那样好!”
以她的观念,只要不能给自己好处的,她都不会讨好的,非常势利。
另外,她还是始终不忿当年被自己随意挥来喝去的人,现在变成了高高在上她需要仰望的王妃,所以自是见不得母亲那样讨好她,搞的她感觉自己低了她一等似的,要不是李姑妈阻拦,说是想结交临江王妃,要不然她非得去勾引那个临江王爷,看看能不能当上侧妃庶妃不可,反正她现在嫁不到好人家,给王爷做妾,比嫁给那些没钱没势的人做老婆强多了,然后还能膈应到周木槿,多好呢,偏偏母亲拦着,说什么万一没成功,然后又得罪了周木槿,那就要啥都没有了,现在不去勾引临江王爷,好歹还能跟木槿搭上话,这也不错了,毕竟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她虽然极想勾搭临江王爷,好谋得一门好亲事,但因母亲疾言厉色地不许,她也没办法,只能算了。
王芷柔这样说,马上惹来李姑妈脸色一沉,李姑妈冷冷地道:“能进王府,这就是好处了!你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看到眼前那一点点利益,只要得不到任何眼前利益,马上就对那人不好,这样太势利了,你永远也结交不到什么人!你别瞪娘,娘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娘也势利,不错,娘也势利,可这天下的人,又有多少不是趋炎附势的呢?但娘再势利,也懂个规矩,知道慢慢来,经营着人脉,不会搞的像你这样,每次找人都是带着目的的,没好处时就不去找对方,你也不想想,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有用吗?说过你多少次了,要把眼光放远些,你就是听不进去,现在在娘家,我还能说说你,等以后你嫁人了,去了夫家,我也管不到你了,就你这性格,我看你以后会混的够呛。”
王芷柔是最不喜她娘这样看低她的,这时听她娘这样说,也不由不快了,当下冲口便道:“还嫁人,就咱们家现在这样,我还能嫁什么人?!”
李姑妈听了女儿的话,也不由叹了口气,只是这事她也没办法,只能安慰道:“不管能嫁什么人,反正一定要早点嫁,要不然老太爷过世了,你可真要一时嫁不了了。”
王芷柔有心想说不想随便嫁,想嫁一个好的,但一想到王老太爷的年龄,也怕自己还想挑拣,到最后要么守三年孝,要么像二舅家的李兰那样,走荒亲,连个婚都结不成,那就不好了,于是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下没说了。
王芷柔觉得自己够倒霉的了,结果回到忠勇伯爵府——她们在京郊,这会儿时候不早了,今天自然是没时间回去了,所以还住在忠勇伯爵府,虽然李大夫人不想看到打秋风的她们,但因李大老爷和李三老爷都不反对,她也不敢赶她们走——又碰上了从承恩公府回来探望柳姨娘的李舒,又叫她受了一肚子气。
却说那李舒从装饰豪华的马车上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王芷柔像个落水狗一样,落魄地跟着李姑妈进了府,想到当初因为诗集曝光,导致不能再做才女时,王芷柔故意让她难看,非要逼她作诗的事,这会儿看到她这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她也是知道王家情况的,要说以前两家还差不多,都是落魄勋贵,再加上王芷柔仗着自己是府上的亲戚,不将她这个光环消失了的假才女放在眼里,那样欺负自己,现在如何呢,王家被削爵了,惨到了极点,跟李家完全不能比了,她在李家再是庶女,也比成了平民姑娘的她强,再说了,承恩公世子那样喜欢自己,源源不断地送钱给自己,自己还有孕在身,眼见得要更上一层楼了,自己风光无限,她却落魄无比,想想都爽。
不过光是自己心里爽自然是不够的,李舒还决定打击王芷柔一番,以报当年被她找茬的仇。
于是当下李舒便娇笑着掠了掠鬓发,道:“哟,这不是咱们那个尊贵的表小姐吗?怎么像落汤鸡一样蔫头搭脑的啊。”
因为在承恩公府得宠,所以李舒早不是当年因为诗集事件曝光,丢了才女光环,落魄了下去,慢慢变成了小透明的样子了,现在她又继续风光无限了,而因她得承恩公世子喜欢,所以李大老爷也重视她,李大夫人则忌惮她,如此一来,她在府里又不是小透明了,又重新红火了起来,谁也不敢得罪她了,既然如此,她自然敢这样奚落王芷柔了。
王芷柔本来就心情不好,再被李舒这样奚落,不由气的满脸通红,却也知道,李舒如今风光的很,比她当年见风使舵、看李舒跌下去了转而巴结的李欣还要风光多了,所以这会儿看她这样奚落自己,自然不敢反击,她怕自己一旦反击,李舒不用做别的,只要装作被她气倒了,捂着肚子叫唤,到时大舅舅李大老爷恐怕就要生气,将她赶走了。
想到了这一点,王芷柔哪怕心里再气,又哪敢说什么呢,比先前在木槿跟前还要老实多了。
看女儿知道轻重,低着头任李舒奚落,没有回嘴,李姑妈不由松了口气,暗道看来女儿还是知道轻重的,本来,要是王芷柔准备回嘴的话,李姑妈是要阻止的,她可不想惹恼了大哥,被他赶走,毕竟,一旦大哥不让她来府上了,那就糟了,除了不能来打秋风了,王家要知道她跟娘家搞僵关系了,那她在王家好不容易起来的地位就又要掉下去了,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所以这会儿看女儿被李舒欺负,也只能忍耐了,并不敢帮女儿。
李舒又冷嘲热讽地说了王芷柔几句,看王芷柔就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不开口,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于是也只好算了。
王芷柔看着李舒前呼后拥地离开了,漫天的恨意让她指甲不由抠进了掌心,想着,自己要也像李舒这样风光就好了,到时,就能报今日之仇了。
可她这条件,哪能找到条件好的人做丈夫呢,不过,话说回来,李舒也不是正经嫁人,不过姬妾罢了,不也照样风光无限,所以说,这要风光的话,也不需要遗憾自己条件差,嫁不了好的,完全可以不正经地嫁,给贵人当小妾嘛,正经嫁人,自己条件不够,但要当小妾的话,依她的长相,也许能混的比李舒更好,到时就能收拾李舒了……
只是京中这么多贵人,她该找谁的好呢……
就在王芷柔想着该找谁当自己的男主子时,这天门上婆子进来道:“娘娘,有个叫丁香的姑娘,说是您的朋友,想见您。”
木槿听说丁香来访,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说起来,之前无论是在昌平王府,还是在清安伯爵府,都不是自己能作主的地方,所以想帮丁香寻一门好亲事有点不方便,特别是在清安伯爵府,危机四伏,她能照顾得了自己就算不错了,根本没精力帮丁香找亲事。
现在嫁到了临江王府,她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王府的环境也很单纯,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倒是有时间与精力帮丁香了,所以这会儿看丁香来访,想着也许可以问问她亲事上的事了。
这次丁香来访,也是她不久前去信邀请的。
自从她变成王妃后,丁香似乎有些拘束,不敢主动提见她的话,木槿能理解她的心理,因为丁香不像那些想巴结她的人那样,但凡跟自己有点关系呢,就打着借口见自己,丁香却是相反,生怕自己主动找她,会显的她似乎想粘上她,所以便不敢提这些话。
正因为对丁香的性格了解,所以木槿才写信邀请她过来玩的,她知道,像丁香这样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是绝不会做什么让自己生厌的事的。
不大会儿丁香进了来。
自从离开忠勇伯爵府,全家人赎身出府后,丁香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这会儿见了木槿,正要行礼,便被木槿拦住了,道:“好了,咱们这样的关系,还要见了我的面行礼么?”
丁香有些拘束地道:“今日不同往日,礼数总是要尽的,失礼了总是不好的。”
木槿摇头道:“你这话太见外了,咱们还像往日那样说话便好,以后都这样,我都这样说了,以后哪天我要拿这种事来说你失礼,那就是我言而无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