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被他突如其来冲进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看向苏妄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喜悦，道：
“哎哟，我儿子来了！”
“我就知道你孝顺你妈，肯定会来医院看看的。”
“快，咱们坐下聊，爸也不怪你删了我，来来来，现在给我微信加回来。”
说着还从兜里掏出手机。
苏妄眼神一暗，抬手打落。
苏浩看着掉在地上的手机，发出心疼的叫嚷，道：“哎哟，这可是我的新手机，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苏妄眸光不善。
“你不是穷的都吃不起饭了？哪里来的钱买新手机。”
苏浩这才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笑道：
“我打牌赢了的，别人抵给我。也不算新，就是个二手机。”
“你也知道我之前那个老手机都用了七八年，经常死机，哎，你说自从你妈得了这病之后，我们爷俩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呀。”
床上的文娟听到这话后，自责的忍不住低下头簌簌流泪。
要不是她生病了，儿子也不至于小小年纪连个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
现在还要努力打工挣钱给她还医药费。
苏妄走到床边，抽出纸张递给文娟，道：“妈，擦一擦。我们不哭了。”
又扭过头，瞪向苏浩。
“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不都是拜你所赐？！”
“要不是你烂赌成性，我妈怎么可能一个人打三份工维持家庭开销，要不是劳累过度也不至于得病。”
“苏浩，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现在赶紧给我滚蛋！！！”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着。
苏浩的眼神闪烁，这是心虚的表现。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故作镇定道：
“儿子，你这是冤枉我。”
“我文化程度低，又没什么文凭，找不到工作。所以我打牌、打麻将就是为了挣钱。”
“但是你也知道这种不可能场场都赢，有的时候输了也正常，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在奋斗啊！”
苏妄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那你别奋斗了。”
苏浩喉间的话哽住。
让他不去打牌、打麻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露出讪讪的笑容，道：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
“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吃不起饭了，儿子，我好歹我可是你亲爹。”
“你总不能看着我活生生饿死吧，赶紧给我转点钱，我就不在这里吵你妈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在医院里大吵大闹的样子。
不过就是为了威胁苏妄过来，把钱给他。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苏妄不可以妥协。
“我没钱！”他果断拒绝。
苏浩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语气带着不满道：“三百块都没有？”
苏妄：“没有！”
苏浩快步上前，见状就要拉扯床上的文娟。
“你儿子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脸住在医院治疗？每天要烧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啊。”
“走，我赶紧带着你去死！”
苏妄起身，拦在他面前。
握紧了拳头，呵斥道：“你要是敢动我妈，我今天就拉着你去死！”
苏浩才不相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苏妄双臂有力的钳住他的手，推着他就要往病房外走。
“哎哎哎，儿子，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苏妄：“去天台啊，你不是要自杀，我先送你一程啊。”
他们的动静不算小，许多人都凑过脑袋看热闹，还有些人小声议论。
“哎，这孩子真是可怜。他妈妈生病这么严重，他爸一点都不分担也就算了，不仅赌，还要问他要钱。”
“是啊是啊，厄运专挑苦命人。”
“多好的一个帅小伙啊，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
苏浩看见儿子还真的押着自己来到了电梯口，直到进了电梯，他摁了顶楼的键，顿时慌了。
赶紧求饶道：“好好好，我不来打扰你妈了。”
“也不问你要饭钱了，儿子，你放了我吧，啊，咱们可是亲父子啊。”
“没有隔夜仇啊，这件事就算了，后面我也不来打扰你，行不行？”
苏妄的脸色冷峻，仍是一言不发。
眼底闪过的恨意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苏浩慌张的开始发抖，继续求饶道：
“别冲动啊，儿子，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妈去死。”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哪里舍得啊，那都是开玩笑的话。”
“当然了，这个玩笑我以后都不开了……”
苏浩刚才在病房里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毕竟儿子现在正是年轻力壮，个头比自己高，力气也自己大。
他这个老子怎么打得过啊！
苏妄冷嗤了一声。
“你在骗我。”
苏浩结结巴巴道：“没，我没骗你啊。真的，我保证，我发誓。”
看着楼层一点点往上蹿，苏浩就跟坐上了跳楼机似的。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苏妄是真的狠得下心的。
直到楼层最终停到十八楼，电梯门开了。
苏浩双腿颤抖着差点就要跪倒。
这时，苏妄松开了手。
“滚出去吧！”
苏浩连滚带爬出了电梯，苏妄抿唇，沉默的盯着他。
“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要是再来骚扰我妈，我就真的弄死你！”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往下走。
而苏浩瘫软在电梯门外，额间冷汗渗出。
刚才有一瞬间他真的觉得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苏妄，而是一个恶鬼。
那种凶狠的眼神，太可怕了。
……
苏妄回到病房的时候，文娟还在哭。
“妈，他暂时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文娟擦了擦眼角，化疗已经让她的头发都已经脱落，戴着一个米色的帽子。
慈祥的眉眼里透露出几分疲惫，眼角细密的皱纹和手掌粗糙都掩饰不住这些年女人是怎么一个人苦苦支撑过来的。
“小妄，妈不想连累你啊。”
“胡说！什么叫做连累。要不是妈你当年支撑着家，我可能连高中都念不上。”
文娟自责的流泪：“可你高中没念完啊，都怪我，要不是我生病了，你也不会在高三的时候辍学。”
苏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妈，读书是重要，但是你更重要。”
“等以后经济好了我可以再自己报班去念书，可你的病，等不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