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娘和丁大姑娘进屋坐下。
王贞娘打量丁大姑娘:“你来寻我有什么事吗?”
她说话的语气还挺和气的,对丁大姑娘也没什么不好的情绪。
丁大姑娘松了口气。
她其实挺怕的,就怕王贞娘厌恶她或者怎么的。
“我这里有丁佑贪赃枉法的证据。”丁大姑娘也不瞒着,直接就和王贞娘说了:“我想请您帮忙交给世子妃。”
王贞娘一愣。
她更是仔细的打量丁大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这东西要是交出去,不只丁佑倒霉,你还有你娘和你妹妹可都脱不开干系。”
丁大姑娘也直视王贞娘,丝毫不退缩:“正因为这个,我才要求见世子妃,东西交到她手里,才能保住我和我娘还有我妹妹的性命。”
王贞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你先在这里住下,我去问问世子妃,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好。”丁大姑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疲累。
王贞娘也看出来了。
她带着丁大姑娘进了她的房间,也没让丁大姑娘直接睡,而是将被褥什么的都换了干净的才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跟世子妃问安。”
丁大姑娘好似对王贞娘特别放心。
王贞娘说让她睡,她就脱了鞋直接上床睡了过去。
王贞娘一直等丁大姑娘睡熟了,这才叹了口气出去。
说实在话,她对丁大姑娘是真没什么恶意的。
毕竟丁大姑娘的母亲耿氏和她也没利害关系。
耿氏也没插足她和丁佑的婚姻之中,是丁佑那厮做人太差劲,先是差点害死安宁,后头又休了王贞娘,等休了王贞娘之后,他才娶的耿氏。
王贞娘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怪耿氏。
她从家里出来,先是找了王顺媳妇,把丁大姑娘的事情和王顺媳妇说了,让王顺媳妇帮着照料一二,这才拿了些东西匆匆忙忙去了温泉庄子那。
安宁听芸香说王贞娘来了的时候还挺奇怪的。
主要是王贞娘前两天才来过,按理说这会儿子不应该来的。
等见了人,安宁就直接问:“娘,家里出事了吗?”
王贞娘坐下连喝了两杯茶才缓了口气把丁大姑娘的事情说了。
安宁听完都快要呆了。
话说,这耿氏娘三个还真是厉害啊,这是要大义灭亲还是怎么的?
“这就是丁佑的报应。”王贞娘觉得挺解恨的,脸上带着笑和安宁说:“他这辈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来算去,只怕落得一场空。”
安宁右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既然来了,就见见吧,娘先回去让她收拾一下,我过几天回家一趟,到时候再见她。”
“你要回去?”
王贞娘一喜:“世子那里……”
安宁笑着摆手:“无妨,世子现在已经大好了,眼瞧着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我们在院子里也呆了这么长时间,现如今也想出去活动活动。”
“那好,回头我让大牛弄点野味,我再去找点新鲜的野菜啥的,到时候给你们做顿好的。”
王贞娘乐呵呵的,丁家的事情她应该没怎么往心里去。
怀王府
碧云悄悄的进了屋。
她看到宁若萱正侧躺在软榻上休息,她手里的书也落到地上,身上盖的毯子也掀开了好些。
碧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起书放到桌上,又想给宁若萱盖一下毯子。
她才拿住毯子一脚,宁若萱就睁开了眼睛。
“什么事?”
碧云扶宁若萱起来,在她耳边低语:“刘四叔叫我跟奶奶说一声,九少爷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外室好似怀上了。”
宁若萱一听这话眉头微动了一下,眼中有丝冷意闪过:“养在哪儿了?”
碧云轻声道:“花枝胡同,房子好似是租的。”
“呵。”宁若萱冷笑一声:“房子都买不起,还养外室,可真行啊。”
“奶奶早拿主意。”碧云给宁若萱端上一杯茶水:“若那女人怀的是个儿子,可就……”
宁若萱明白碧云的意思。
那女人要是生下长子来,对宁若萱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就算是庶子,可那也是庶长子,和旁的庶子还不一样。
“你让刘四帮我寻个美貌的女子,记得要天足的,寻到了带来见我。”
宁若萱想了一会儿吩咐碧云。
碧云会意:“我这就去和刘四叔说,奶奶,那个女人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宁若萱笑着喝了几口茶:“管也不能现在管,得等着九爷的心思不在她身上的时候。”
等到碧云出去。
宁若萱坐到榻上,她拿起那本如意传的下册继续读了起来。
读了一会儿,宁若萱心里就不由的烦燥起来。
她把书放下,望着窗外怔怔的出神。
在怀王府的这个小院里,宁若萱觉得自己都要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她只怕会疯掉的。
在这个世界呆了一段时间,宁若萱的好些想法都有些改变。
她从小就被人收养,收养她的那几个人给了她最好的物质条件,也教她读书识字,更教她琴棋书画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从小给她灌输女人要听男人的话,要柔顺恭敬,要以夫为天,要千方百计的抓住男人的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好的生活。
那些人告诉她不依附男人的女人日子过的有多苦,得努力学习,拼尽全力的工作,那么辛苦努力,都不见得能买下一套房,日子还是过的很窘迫。
可她呢,只要乖乖的听话,就能住豪宅,开着豪车,还能拥有各种各样的奢侈品。
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一直也是觉得那些人说的很对,只要听话,只要抓住一个优秀的男人嫁了,只要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她所想要的都会有,又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学习,那么拼命的在职场上拼杀呢?
然后,当那些人要把她送到古代,告诉她如果成为宣华帝的皇后,再教那个时代的女人要顺从男人,就等于是在救这些女人。
宁若萱就很听从那些人的话来了,来了之后,她雄心勃勃的想着要成为皇后,要贤良淑德,要有一个好的名声,要教导这个时代的女人更顺从敬重男人。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她越是这么做,越是觉得很别扭。
这个时代的女人,其实并不像后世所想的那样贤良,那样恭顺,那样循规蹈距。
就算是古代,可也有很多活的很鲜活的女子。
便如几十年前出了一位女诗人傅氏,傅氏一世嫁了三个丈夫,可她就算三嫁,都没有人说她不好,她的丈夫也没有嫌弃她。
而且,傅氏的日子过的特别好,她从来不拘在后宅之中,她写诗写词,兴致一来还会邀上一些好友开诗会,这些好友也不只限于女子,还会有很多文人去参加她的诗会。
她爱吃爱玩,经常弄些刁钻古怪的题来难人,春天爱出去踏春,秋天经常和人三五结伴的出去爬山,还会骑马射箭,常上山打猎。
另外,这位傅氏还毒舌,当时,她几乎损尽了和她同时期的文人墨客,但也没有留下坏名声。
人们爱她的诗词,爱她的鲜活,对她也十分喜爱包容,哪怕她和哪位文人骂架,也无人与她真正计较。
傅氏的一世可谓活的肆意潇洒之极。
闺阁中的那些条条框框她没有遵守过一样,但却活的比任何人都精彩。
宁若萱想一想都觉得羡慕不已。
还有,开国之初的那位女将军,以及之前还出过一位女商人,她执掌了整个家族几十年,行商遍天下。
这些女人不用看谁的脸色,不守那些陈规陋俗,却能将日子过的那般好。
便是如今,宁若萱所知,还有好些女子跳脱的很,但偏生日子比后宅里那些一板一眼的女子过的好。
宁若萱就想,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想法,把所有的都依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喜怒哀乐甚至于身家性命都要凭另一个人的心意,这么一辈子过的有意思么?这一辈子到底又图个什么?
她再想到怀王府的一系列事情。
她心里就更没底了。
虽然她一直和九少爷说有一争之力,但是,她心里却是清楚的,九少爷如今能上位的机会很小。
只要豫王世子在一天,怀王府任何人都没有机会登基。
如果九少爷没有机会登基,她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说,她要一辈子都呆在这么小的院子里,一辈子花钱养着九少爷,不但要养他,还要给他养小妾通房,给他养庶子庶女?
宁若萱就觉得很委屈,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拿钱养着一家子,却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她拿了钱出来,却还要找气受?这值不值?又图什么?